看看表,离上课的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了,吕钊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被聂闻达拉上了汽车,看他习惯性地为自己扣好安全带,想到有一天会习惯这张脸每天出现在他的枕边,吕钊突然觉得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片刻之后,车子开到了学校。
将车停稳,聂闻达掐了一下冲自己发呆的家伙。
揉着被掐痛的面颊,吕钊尴尬地下了车。双脚落地的时候,他骤然发现,这世界真的很小。
原以为永远不会再见面的纪饶,此时正和他的母亲站在不远处,与补习班的老师交谈,吕钊太熟悉他的样子,绝对不可能认错。
“这是这区最好的补习班,会遇上也不奇怪。”聂闻达不知何时站到吕钊的身后,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像从噩梦中陡然惊醒,吕钊有点想逃,月前那场冲动的告白历历在目,如果两个人真的同在一个补习班上课,那他还不如辍学的好。
“想逃跑吗?”聂闻达看穿了吕钊的心思。
“我……”
“不想去就上车,补习班不止这一个。”
聂闻达看似体贴,实际上是在为自己考虑;他从不认为纪饶对他是一种威胁,但是目前他和吕钊的关系还不牢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在吕钊打算上车躲开纪饶的时候,却被纪饶的妈妈叫住了。今天纪妈妈是特地带儿子来见补习班的老师的,她尖眼,看到了吕钊。
“你也在这里补习?”纪妈妈显得很热情;因为她曾经赶走了到她家借住的吕钊,心里总觉得有点愧疚,所以下意识想表现出自己友善的一面。
“阿姨好。”吕钊点点头,扯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
“好。”见吕钊对自己并无芥蒂,纪妈妈顿时笑开了花,自然地与他寒暄起来,“纪饶今天起也在这里补习,你们又可以一起上课了。”
视线与纪饶相遇,连他的脸都没看清楚吕钊就飞快地低下头,一副恨不得隐身就好的样子。
聂闻达看在眼里稍稍放心了一些,于是对吕钊说:“已经过时间了,快去上课吧!我要去公司了。”
找不到借口离开的吕钊只能点点头。
还不太清楚这二人的关系,纪妈妈顺口问了句:“这位先生是?”
“他是我叔叔!”吕钊答得很快,完全顾不上细想答案就冲口而出。他害怕别人知道他和聂闻达的关系,比害怕见到纪饶更甚。
叔叔?聂闻达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头衔,眉宇间隐隐浮起几许阴霾。
与聂闻达同样感到不适的还有纪饶。早在吕钊下车之前,他就看见聂闻达对吕钊的亲密动作,聂闻达这个“叔叔”在纪饶的字典里,早就跟“变态”划上了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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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末夏初,天气要热不热,要冷不冷。
吕钊看似目不转睛地盯着讲台上的老师,其实注意力全都无法控制地集中在身后,离他大约两尺远的纪饶身上。
忽视一个自己在意的人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那人还一直在注视你。
不用回头,吕钊也能感觉到纪饶执著的视线。是轻蔑、不耻,还是其它?他没有勇气去面对,他害怕看到那双熟悉的眼睛里可能会有的伤人内容。
从喜欢上纪饶那天起,吕钊就知道他们之间有着不能逾越的鸿沟,他只想好好地保存这份既甜蜜又苦涩的心情,可是却因为一时冲动曝露了秘密,狼狈不足以形容吕钊当时的状态,更多的是伤心与绝望。
被纪饶拒绝是很自然的事情,有哪个正常的男生会接受同性的告白?
不过,吕钊不后悔。他已经光明正大地对纪饶说了那么多句“我喜欢你”,甚至强吻了他,这样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吧?
讲台上,老师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这个重点、那个要求。纪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眼睛里只有吕钊的后脑杓。
上次看见吕钊好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被强吻之后的震惊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消减,可吕钊当时满脸泪痕的样子,却深深地刻进了他的脑海里。
认识吕钊这么长时间,纪饶从没见他如此脆弱,更加没有察觉到他对自己怀有如此的情感。
这是对同性产生的爱慕啊!
纪饶不由得锁紧了眉头。
吕钊不会是聂闻达的同类,他一定只是被童年的情感误导,他的“喜欢”只是因为缺少可以交流的朋友才会产生的错觉。
是的,一定是这样。
无论发生什么事,永远都是朋友!纪饶记得他对吕钊的承诺。
他不会疏远吕钊,他要一直守在他身边,直到将他引回正途,他要帮吕钊多多介绍朋友,让他开朗起来,不能让没安好心的聂闻达再有机会趁虚而入。
下课时间终于到了,纪饶刚想上前与吕钊说话,吕钊却像受惊的兔子一样飞快窜出教室。纪饶愣了愣,反射性地追了上去。
“吕钊!”纪饶喊着。
没听见,没听见!吕钊半闭着双眼,低头向前猛冲。
“吕钊!等等!”
不,不能停下来,要断就断个彻底,已经没有希望了,何苦再让自己陷进去!
“吕钊!”纪饶不肯放弃,执著地追在吕钊身后。
不!吕钊闭紧了双眼。
“啊!”身体突然被一股外力制住,吕钊惊得大叫起来。
“怎么了?”
头顶传来聂闻达的声音,吕钊的双腿竟一阵发软。眼前的景象与数月前重合了,聂闻达仍是系着那条咖啡色的领带,从容镇定地擒获他,将他带入新的困境。
“没……”不想解释却又似乎需要解释点什么,吕钊支支吾吾地一时没了分寸。
见他脸色苍白,神情失措,再看狂奔而来的纪饶,聂闻达心里多少有了点底。不过没等他开口说话,纪饶就冲到了两人面前。
“吕钊!我有话跟你说。”见到聂闻达,纪饶露出明显的敌意。
聂闻达假装没看见,只是自然地搂住吕钊的肩膀,语气平和地说:“有什么话就快点说吧,吕钊一会儿还要跟我一起去见个朋友,我们赶时间。”
“见谁?”吕钊抬头问。
聂闻达温和地笑了笑,回答说:“见罗跃奇,他说请我们吃饭。”
纪饶站在一旁,觉得聂闻达口中的“我们”两字格外刺耳。“我要跟吕钊单独谈。”
“那就改天吧,有的是机会。”聂闻达不容反驳地做了决定。
吕钊没有表示异议,事实上他根本无法单独面对纪饶。于是,纪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携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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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家面积不大,却装潢得异常精致的餐馆。
聂闻达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带吕钊坐下,然后挥手叫服务生过来点菜。吕钊正想问罗跃奇在哪里,罗跃奇已经走到他的面前,手里还拿着餐单。
“想吃点什么?”
墨绿色的制服穿在罗跃奇的身上不逊于任何名牌时装,让人不禁觉得请这样的服务生为自己服务,是件十分奢侈的事情。
虽然不清楚罗跃奇的背景,但他是个富家子弟肯定无庸置疑,很难想象他这样的人会愿意在餐馆伺候别人。吕钊有点惊讶。
见吕钊愣愣地看着自己,罗跃奇忍不住调侃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对聂闻达已经失去兴趣了。”
好半天才领会他话里的意思,吕钊顿时变成面红耳赤。
“会有人对闻达失去兴趣?那我真要好好见识一下了。”这时,一个女声突然插了进来。
来人与罗跃奇有着一样华丽的声音,以及同样火红的发色,只是人要成熟一些,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
“这是狄艾琳,这里的老板。”聂闻达没有抬头,一边翻餐单一边为吕钊做介绍。
“你就是吕钊?”
狄艾琳走到桌边,突然伸手抬起吕钊的下巴,眯起双眼仔细打量起他来。吕钊受了惊吓,慌张地躲到聂闻达的身后。
“呵呵……”
聂闻达自喉咙深出发出几声低笑,反手拍了拍吕钊的大腿以示安慰,然后对那女人说:“你斯文点,不要初次见面就吓坏了他。”
狄艾琳没说话,只是优雅地坐上吕钊坐过的位置,双手支着桌面,为自己点了一根烟。直到烟草化成了缕缕青烟,她才缓缓地说:“护得这么严实,他在你的心里分量不轻啊!”
餐桌上方低悬着球状的水晶灯,那时而灵动时而迷离的光彩映在女人的脸上,让她姣好的面庞高贵中又散出点点颓废的气息,竟让吕钊觉得莫名地伤感。
“咳!”罗跃奇假咳一声,打破了怪异的气氛。“你要吃什么?少在这里选来选去,挑食会被雷劈的。”
闻言,聂闻达合上餐单,将它交还给罗跃奇,说:“那就最贵的来两份。”
“你打劫啊!我的薪水可是很低的。”
“是你自己说要请我的。”
“那我又没叫你今天来!我可是月底才发薪水!”
罗跃奇的话让吕钊心中小小地疑惑了一下,聂闻达之前明明说是罗跃奇要请他们吃饭的。
“那就记帐,月底从你薪水里扣好了。”狄艾琳结束了罗跃奇与聂闻达的无谓争执,然后优雅起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附在聂闻达耳边轻声说:“慢慢吃,味道可以的话记得下次再来。”
聂闻达无言地目送她离去,他们之间奇怪的交流让吕钊不禁猜测起他们的关系。
“艾琳是罗跃奇的表姨,也是我的朋友。”聂闻达抓着吕钊的手肘,将他按回先前的座位上,“不过你可千万不能叫她阿姨,不管是多么通情达理的女人,都会介意自己的年纪。”
“哦。”吕钊点点头,聂闻达脸上温柔的表情让他有些不自在。
“罗跃奇向家里坦白了自己喜欢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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