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挖什么。
他走到近前,俯下身,很近的盯着我看,黑亮的瞳仁几乎占去了眼球的百分之九十,惶
惶然的,眼角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
“请你……”我有点焦急。
追兵就快来了!
然后,这个有着漂亮眼睛的单薄的亚裔少年,抬起手,用他手中的小小铁铲狠狠的将我
敲昏过去。
***
再次睁开眼睛,仍然是同样的那张脸,关切而又警惕的俯视着我,给我一种错觉,仿佛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而实际,我已经昏迷了十七个小时。
那一铁铲着实敲得不轻!
“你觉得怎么样?痛不痛?”小小的凶手手里拿着本书,急急的用英语问。
“唔……”我下意识的去摸头上的伤,手刚一动,他便哧溜一下蹦开老远,仿佛怕我打
他。
可就算我真的想打他,也力不能及,因为我的右手被一只手铐锁在了床栏上。
“喂!你……”我气的朝他大吼,却震的自己脑袋生疼,头晕耳鸣,又跌回枕头上,半
晌才缓过来。
扭过头,见他又骨碌着一双大眼睛,一点一点蹭过来,停在一个他认为安全的地方,看
了一眼手上的书,问:“嗯……那个,你有没有觉得恶心想吐?”
他在搞什么鬼?
我疑惑的看着他,点点头:“有一点儿。”
他又举起一只手:“这是几根手指?”
“三根。”
“唔……”他低头翻了翻书,然后得意的笑起来,“根据我的判断,你是患了脑震荡,
你等着,我现在出去给你买药!”
说着,他便拿起外套跑出门去。
我看了一眼他扔在桌上的书——《家庭急救百例》?
我用左手摸了摸包扎好的额头,心想,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小家伙!
我右手被锁,只能半撑起身体,环视整间屋子。非常简单的布置,只有一张单人床、床
边一桌一椅、桌上一台电脑、门边一个柜子。窗台上有一个空的笼子,似乎曾养过松鼠之类
的东西。
这好像是一间学生公寓?!
我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翻开扉页,见书页的中央用油性笔一笔一划的写着四个汉字
——席安的书。
不只如此,房间里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贴上了标签,表明它们为席安所有。
席安……
我轻轻念出来,不知为什么,忍不住想笑。
这似乎是一个有着强烈占有欲的孩子,他曾经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我重新躺下来,闭上眼睛,双手不觉握紧了拳头。
在我的眼中,萧扬也一直是这样一个单薄的孩子模样,跟在我身后,不曾长大。
我是那么的疼爱他,只是,凡背叛我的人都须付出代价,所以萧扬也不会是例外!
门外响起兴奋的脚步声,我微微睁开眼睛。
完全没有危险的气息,是那个叫席安的小家伙回来了。
门打开,果然是他,手里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往桌上一放,兴奋的从里面一样一样的
拣出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
医用袖珍小手电、听诊器、塑胶手套、消毒口罩、密封棉签……
然后,他把这些东西全部武装在自己身上,兴致勃勃的开始为我检查。我顺从的配合他
玩这个医生游戏,直到他完全丧失警惕,跪到床上来,才猛然出手,将他抓住,翻身压在身
下。
一只手被锁,不用上全身力量,很难制住一个男孩子。
他却不喊也不叫,只是拼命挣扎,想将我摔下去。我将他的两只手腕抓在左手里,用力
按在床头,感到他在我跨下扭动的身体,竟让我的身体起了些微妙的变化
抱男孩子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待他精疲力尽了,我才开口问:“手铐的钥匙在哪儿?”
他忿忿的瞪了我一眼,将脸扭向一旁。我于是加大了手劲。过了几分钟,他转回头来,
眼睛红了,隐隐能看见泪花,勉强的挤出一个字:“疼……”
“那就乖乖告诉我。”我面无表情的说,手上力道不减。
虽然他现在看起来像只可怜的小鸡雏,可我相信,能眼都不眨就将一个伤员敲晕的人,
绝非善类!
“我说我说……钥匙在那边抽屉里……”他往床对面的柜子看了看。
我于是皱起了眉。
柜子很远,我是够不到的,如果放他去拿,岂不是放虎归山?
我又看了看他,见他的小脸已经皱成一团,哼哼唧唧的,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忽然灵光一闪,向前一倒,用全身的力量压住他,能够活动的那只手伸进他的衬衣里
面。
“你、你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他惊慌失措的叫出来,试图阻止我入侵的手。
我毫不理睬,很快便找到我要的东西,用力一拽,便将他脖子上系的一根细细的银链扯
下来。
银链上正穿着一把小小的钥匙。
我果然没有猜错,既然他之前对我如此防范,又怎会将钥匙留在房间里,而不是带在身
上?
他推开我,骨碌滚下床,退得远远的,倚住门。
我打开手铐,朝他走过去,说:“让开!”
他瞪着我,忽然从裤子后面的兜里掏出一张报纸,在我面前抖开。我定睛一看,见报纸
上硕大的标题——黑道内部火并,萧氏太子遭暗算,下落不明!
标题下面,是我的照片。
“你从我这里走出去,立刻会被你的仇家打死的!”他转着眼睛,有点幸灾乐祸的说。
我停下了脚步,倒不是因他的恐吓,只是我深深了解萧扬。他没有亲眼看见我死,绝不
会罢休,我现在身体还未恢复,要逃脱他的追杀,确不容易。
于是我问:“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虚无岛,我是岛的主人彼得·潘。”他得意的挺挺胸。
我决定不再跟他废话,开始翻柜子和抽屉,却在桌子底下找到一张麻省理工学院的学生
证,上面是他的照片。
我不禁惊讶,因为证件上说,他只有十六岁,可却已经是二年级的学生了。
“你十四岁就考上大学了?”我问。
他噘起嘴巴:“是十三岁,牧师说我年纪小,休学了一年才准我来。”
牧师?
我疑惑的问:“你是孤儿?”
他点头,煞有介事的说:“我妈妈是一位公主,她同一个穷人私奔,生下我就死了,我
爸爸被坏国王抓住砍了头。”
我见他面不改色的说谎,竟忍不住微笑了:“我可是黑帮,你不怕?”
“怕?现在会怕的应该是你吧?你的对头肯定在到处找你!”
“那你……”话没说完,我的头又有些疼了,伸手去摸额头。
他见我脸色变了,忙过来扶我坐下,转身去倒水,找了几颗药丸递过来:“书上说,吃
这几种药就能好。”
我接过来,有点儿不放心:“你怎么不送我去医院?”
他瞪大眼睛:“你是不是真的撞坏头了?那些坏人知道你受伤,一定会埋伏在医院周围
,等着杀你啊!”
我看着他,暗暗吃惊。
他的心思之缜密,的确超越了十六岁的孩子,可他之前的表现,却好像连十岁都不到。
天才少年和问题少年,似乎没有明显的界限。
***
于是我便在这间学生公寓里休养,席安很少去上课,但每天都出门,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回来给我。
我觉得,他好像在将我当作宠物养着。
他还保留着一种幼儿的习惯,喜欢用重叠的字称呼一些东西,所以他叫我飞飞。
老实说,从来没有人这么肉麻的叫过我,一开始真有些不习惯。
直到有一次,他不小心将我叫成了LuLu。
我看着他,他就心虚了,抱着窗台上的那个笼子,小声说:“LuLu死了,那天我到树林
去埋它,结果却捡到你,我想,你一定是LuLu的转世……”
“你以为我是一只松鼠的转世?!”我简直有些不可思议。
“LuLu才不是松鼠,它是一只南美粟鼠!”他向我抗议。
我气的抓狂,扑过去抓他。
所有认识我的人都知道,萧氏的萧飞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利害角色。可这个思维奇怪的小
家伙,总能教我的情绪波澜起伏。
他像只小鸟似的,在房间里扑腾扑腾乱飞,最后还是被我抓住,于是慌忙求饶:“LuLu
,不要打我!”
还是LuLu……
我不想打他,于是决定捉弄捉弄他,便捏起他的下巴,凶狠的压住他的嘴唇。
出乎我的意料,他只僵硬了几秒钟,便开始熟练的回应我,像贪婪的小猫,用他柔嫩的
唇和舌索求着。
我兴趣索然的放开手,席安舔了舔嘴角,凑近我问:“你也要做我的情人吗?”
我冷眼看他:“你有很多情人?”
“当然!”他用力点点头,掰着手指头数,“杰克、乔治、亚特、托尼……都是我的情
人。”
“你可以同时爱这么多?”我语带讽刺。
“不,我只爱杰克!托尼有个女朋友,乔治每周末要陪他外婆吃晚饭,亚特总要给他妹
妹当司机……”他噘着嘴巴说落着,忽然大叫一声,“糟糕,忘记跟杰克的约会了!”
说着,他抓起背包跑出门去。
我转过身,看到房间里到处贴着的标签,忍不住伸手抚了抚那上面的字——席安……
可这个孩子的心却是如此的不安,他在极度渴望着什么呢?
他和时刻都充满自信的萧扬,真的截然不同……
想到萧扬,我心里为席安而柔软的部分坚硬起来。
这些天,我将萧氏所有的人在脑中统统过滤了一遍,找出了几个绝对可靠的人,他们曾
是我外祖父的亲信。我的外祖父掌管法国最大的黑道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