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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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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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五万。有了这一笔保证金,将来弄了钱来,原数发还;如弄不了钱来,可就完全没收。公爷用这法子,是防备着自己决然不至落空。如三江闽浙两湖广东,全是大省,直鲁豫晋是中省,其余是小省。你替玉霏运动这种差使,可曾将保证金备齐了吗?”恒利一听,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说:“原来还要保证金呢!这多的银子,我上哪里去凑啊?”他为这事特到牛家向玉霏说知,没地方去筹备保证金,趁早不必做此梦想。玉霏倒是不好意思再说什么,他的母亲春妞对恒利说:“凭你的身份,拿十万八万算不了一回事。只因玉霏不是你太太生的,你就不肯拿钱。假如玉霏要投到你太太怀里,不要说十万八万,再多一点,你拿着也不心疼啊!怨我们母子命苦,什么也不用说了。”她说到这里,三行鼻涕两行泪,竟自痛哭起来。闹得恒利也没有法儿了,只得好言相劝,说:“你不要哭,我拿钱还不成吗?明天我就照拨五万,咱们由小省中挑一个好缺,又稳当又剩钱,事情也好办。要真把你放到三江去,你还是办不动呢。”果然第二天,恒利拿着五万块钱支票去见春明,春明把钱接过去,说:“你候信吧,不出三天,准有好音。”果然第二天晚上,部里公事便下来,特派牛玉霏为甘肃省财政监理官。因为他是甘新司的实缺郎中,所以外边看着,倒不觉怎样诧异。玉霏接到公事,亲自到公府,面见载择谢委。载择先交派了几句公事话,然后对玉霏说:“你这次到甘肃去,事事要格外留心。甘肃总督同布政司,全是有名的暗缺。表面上是边僻瘠省,其实骨子里边,比哪一省全肥。土地膏沃,出产甚多,只皮件药材两项,每年就不下数千万。你到了甘肃,尽可以放开量地向他索价。况且眼前甘肃的总督藩司,由毛庆田一身兼任。他多拿出几个钱,也不吃亏。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做去吧。”
  牛玉霏受了载择之命,心中更有所恃而不恐。他来至甘肃便作福作威地胡乱挑剔。今天要查库,明天又要查账,空费了很大气力,也不曾查出一点私弊来。后来索性出新花样,叫藩署三日一小报,一月一大报。毛庆田始而倒是极力敷衍,后来见他无理取闹,出于规矩之外,索性不理他了。他也曾三番五次地以监理官名义行文督催,全被庆田顶回去,说本省政府,只能向北高度支部呈报,不能向监理官个人呈报。监理官只能随时监视,并无代管财政之权。牛玉霏本想借此为难庆田,好叫他托出人来向自己疏通。哪知结果这位毛老先生,根本就不买这一笔账。不但不疏通,反倒同他硬顶。他自己又不好张口,向庆田直接要钱。想托出居间的人来,又没有适当之人。因为这一省的官员,自司道以下,无论是谁,也不敢向庆田说这种事。因为他平日清正,从不曾受过一个钱的贿赂,正气凛然,使人望而生畏,谁肯去碰这种钉子?倘然他翻了脸,连自己的前程都保不住了。玉霏在甘肃住了半年多,始终得不着一点机会,不但一个钱不曾得着,甚至连要钱的话,始终都不能提出。他自己一想:这事恐怕要糟,公爷那方面,既始终见不着钱,倘或他一发脾气将我撤换,不但自己得不着一个钱,连老子恒利垫的那五万元,也根本丢掉了。将来回至北京,再想回郎中的任都怕不易。看起来,直然是自己把自己害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同老毛砸一下吧。于是给载择拍去两封电报:一封是明电,一封是密电。密电上说:毛庆田顽固性成,他自恃毫无私弊,一个钱也不肯花。并且本省之中,也无一人敢同他说私话,看起来此人不去,甘肃省决难得到一个钱。公爷如大度包荒,只可随他去做,并非是奴才不尽职。要不然只可连根将他铲掉,别无他法云云。那一封明电,却完全说的是官话:甘肃财政紊乱,极难清理。毛庆田又一手把持,不肯公开。职司三番五次,催他咨报,他竟置之不理。似此藐视功令,欺侮部员,殊难容忍,请堂宪早定方针,俾职司有所遵循云云。载择接到这两封电报,不觉勃然大怒:毛庆田什么东西,竟敢不买我的账!我若不将他连根铲掉,他也不知道本爵的厉害。第二天便上了一个折子,奏参毛庆田营私舞弊,把持财政,对于监理官竟视同无物。若不严加惩处,各省必相率效尤。财政前途,何堪设想?以堂堂一部尚书,参一省布政使,当然没有不准之理。紧跟着旨意便下来:甘肃布政使毛庆田着即行革职。钦此。电旨到了甘肃,毛先生见了,不但不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说:“我想挂冠归隐,只苦没有机会。这一来,可以遂我初衷了。”他即日办理交代,携着家眷,仍回苏州去了。从此闭门课子,种竹栽花,倒是说不尽的快乐。
  他归隐不到两年,清室便倒塌了。他老先生口不谈时事,隐然做了前清遗老。却没想到民国二年,参政院成立,项子城居然又想到他身上,特任为参政院参政。在老项的意思,是先试探试探他肯否出山。如果肯出山,将来直隶巡按使一职,一定是给他的。又叫秘书厅本着自己口气,给他去了一封电报,大意言总统系念执事,极欲一谈。参政简放,不过初步,将来尚有特别借重之处,务请移驾来京云云。这一封电拍至苏州县署,叫他亲身送至毛宅,当面呈交。县知事哪敢怠慢,亲自到毛宅求见。毛老先生向例是不见官僚的,早由看门的传话挡驾。县知事和颜悦色地对门房说:“请你上去向大人回,就说总统府现有电报必须面交,请大人赐以一面,本知事除呈电报之外,并无他言。”门役听说总统府有电,料想他家主人,又快出仕为官,自己也可以跟着风光风光,便一直跑上去回话。庆田皱眉道:“我与总统府不通往来,早已断绝关系,他有什么电报给我呢?”随吩咐他的大少爷毛邦彦出去接见县官。邦彦见了,便说:“家严卧病,不能亲身接待,县长有何电报,请交在我手,也是一样。”知县将电报取出来,交与邦彦,说:“请您面禀大人,务必早早给公府去一回电,本县的责任就算交代清了。”邦彦答应一声,知县这才告辞回衙。邦彦将电报呈与他父亲阅看。庆田看完了,随手向地上一摔,说:“什么东西!你个人想做乱臣贼子,难道我毛庆田也得随着你当乱臣贼子吗?不要理他!”邦彦见他父亲生气,也不敢再说什么。过了一刻,方才慢慢说道:“父亲不就参政,似乎也应当回他一封电报。因为县官至再托付,要没有回电,他是要担处分的。”庆田皱眉道:“哪里有这些啰唆!待我亲自给他拟回电。”提起笔来,便写了一个电报,交给邦彦,说:“你即刻就去发,也不必给县官看。”邦彦接过来,看了一遍,心说:这哪里是回电,简直是骂人。有心不去发吧,父命焉敢违背;有心真去发吧,倘若把项大总统招恼了,将来岂不有危险。他想不出两全的办法来,只可在默地里,将电报上过于刺目的话,去了几句,然后才到电报局拍发了。
  却说项子城,自从发表了一大批参政之后,所得的回电,十有八九都是感恩图报一类的话。内中只有五封电报是不肯就的,内中有三封,是因为身份太大,当日同项子城比肩,这时候焉能出来伺候项子城,所以坚决辞谢,好保全他那遗老的身份。下余的两封,不但推辞不就,而且还含着一种讥讽,隐然说项子城是谋夺清室江山。这两封电,一封是毛庆田拍来的,一封是李镜芬拍来的。庆田的电报,大意是说息影苏门,久不与闻时事。宫保乘时得位,做救世的英豪,庆田眷怀故君,做避世的遗逸,不同道不相与谋,愿宫保毋忘百世之后,尚有青史在也云云。子城看了这封电报,心里很不痛快,说:“毛庆田真是地地道道的腐儒,这样人也就无怪当年丢官了,只好请他老死牖下吧。”再看李镜芬的电,更可笑了。上面说镜芬宁愿蹈东海而死,不愿与闻国家事也。电后又发了许多牢骚,说先文贞公如有取天下之心,只需一挥手之力耳。鄙人仰承先志,宁愿做世外畸人,采首阳之薇蕨,不复履中华境土。足下好自为之,莫令后人笑汝拙也云云。子城看罢这封电报,可真有点气坏了,说:“你不就便不就吧,怎么出口伤人呢?我倒看看你,怎样蹈东海;我倒看看你,何时到首阳山去采薇蕨。你要办不到这两句话,不但对不起我,连你家文贞公也对不起了。”原来这李镜芬是中兴功臣李鸿文的孙子,李鸿文出将入相,在满清末叶是一个最有实力的汉官。镜芬是他的长孙,为人风流倜傥,不拘小节,尤其不喜做官。他是钦赐举人,又中了进士,点了翰林,却不肯当差。只在北京津沪各地随便遨游,做了一个不衫不履的王孙公子。项子城因为同他是世交,当日两人同嫖共赌,又是在一处玩乐的朋友,因此想起他来,特简为参政院参政。哪知结果不但不来,反倒恶狠狠地将子城教训了一顿。老项因为自己曾受过他先人的好处,要不然,早就翻脸动手段收拾他了。当时发了几句牢骚,这个风声,便有人传至镜芬耳中,说:“你也太张狂了,不就也罢,何必骂人呢?如今把老项骂翻了,提防着他早晚要收拾你。”镜芬一听,真有点害怕了。自己一想:我得寻一个地方避避风头,天津上海全不好,别看有租界,老项的势力一样能达到。我必须于此两方之外,另寻安身之地。想来想去,忽然想到了青岛,自从租给德国之后,德人以全力经营,早变成北方第一良港。听说那里依山靠海,风景绝佳,而且气候温和。一年到头,无大冷,亦无大热,真不愧是一座世外桃源。我何不搬到青岛去住,看老项又能把我怎样?他主意打好,便偷偷地先从德华银行汇去了五十万现款,托一位姓吴的朋友替他买房,点名要在海边上,多花几个钱,也肯认头。
  他这朋友叫吴玉孙,在前清时做过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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