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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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末民初历史演义-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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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疏通,他竟张口索要贿赂。先生是知道的,我家境并不宽裕,我哪里有钱去运动官?只得仍回家乡,再想门路。不料天降大祸,使我父母双亡,未过半年,亡妻又下世去了。我既不得志于外,又遭凶变于家,走投无路,遂愤而投身海洋,甘与大盗为伍,在浔阳江中也算横行了两年。没想到近中却遇见了敌手,真是犁庭扫穴,将我打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才跑到此处躲避。”孙先生不待他说完,忙问道:“什么人这样厉害?想来不是虐我汉族的旗官,必是效忠满清的汉贼。”蓝田玉连连摇头,又是摆手道:“错了,错了,你先生一万年也猜不到。要提起这个人来,真是大大有名,不愧同盟会中第一员健将。”孙先生很是诧异道:“倒是何人呢?怎么同盟会中健将倒去帮助满清杀自家人?这个闷葫芦我可实在打不破了,请你直截了当地说了吧!”蓝田玉哈哈大笑道:“我断定孙先生你也猜不着。此人并非他个,正是同盟会的发起人、铁血团的大首领、你孙先生的贵同乡徐天麒是也。”蓝田玉的话尚未说完,把一位老博士气得跳起来,口中喊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真真有些不信,你别是错看了人吧。”蓝田玉正色说道:“并未错看。”孙先生道:“这就奇了,他在江西做官,我倒知道。前两个月他还给我有英文信,是托安大本转交的,内中叙述他的近况。说在江西暗中进行革命,颇为顺手,目前已经有了极好的内线。上下通气,早晚有机可乘,定然要在江西取一块地盘,为我们革命家发祥之地。他既对我说出这样话来,为何又帮着旗人自残同类呢?这个问题我真真有些不解。到底伯锡的为人我是信得过的,他决不至变节。要果然变节,老弟你也就没有性命了。”这一句话说得蓝田玉点头叹服道:“孙先生,你真不愧是老革命家,眼光真远,心思真快。我们当日的情形,你这一句话就仿佛亲眼看见一般,怎的不叫人佩服。”遂将天麒怎样夜间同他相认,怎样彼此谈话,怎样定计放他逃生,怎样赠他白金手表表链,种种情形详细述了一遍。孙先生鼓掌道:“何如?我同伯锡是神交,非同泛泛,所以知道得格外真切。”此时戈德听了蓝田玉一席话,忙忙地跑回自己屋中将金表同表链一齐拿来,双手还与蓝田玉道:“这东西既然是徐先生的,我怎好要呢?方才的洋钱,作为我赠与你先生的路费吧。咱们虽是萍水相逢,然而与孙博士志同道合,便都是一家人。几百块钱,算得什么?”蓝田玉哪里肯接?说:“你如此认真,我岂不是有意取巧,叫旁人看着,不成了篾片了吗?”戈德道:“你要不收,这明明看我是外国人,不如徐先生近。你要知道,我同孙博士的交情并不比徐先生远,你就老实收下吧。”蓝田玉闹得进退两难。高低还是孙博士替出主意,说这只表暂时先存在戈先生手中,俟等见了伯锡,再交给他也是一样的。蓝田玉鼓掌赞成,说这主意最好了,就是这样办吧!戈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又纳入自己衣袋中。孙先生吩咐开饭,三人同坐饮酒。蓝田玉又问安大本的下落,说方才先生曾说伯锡有信由他转交,料想他现在何处,先生一定是知道的了。孙先生未曾答言,先叹了一口气,方才说道:“安大本这个人虽然是三韩之民,却堪为我们全国人民的模范。他本是天主教信徒,平日戒律守得很严,真可称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在社会中总算是一位洁己爱人的君子,而且胆识魄力无不加人一等。自从朝鲜覆亡之后,他真是泣血椎心,时时刻刻不忘恢复祖国。无奈同志的人太少,他又不敢露真名实姓,却冒充我们中国人。自从在日本毕业之后,他并未回过高丽一次。二三年来,只在东三省游历,以贩卖笔墨为生。因为他书法很好,自己又能造笔,到各处很受欢迎。他说一口东三省话,所以无人疑惑他。其实他醉翁之意并不在酒,不过借此遮掩身子罢了。他前两月与我通信时尚在吉林长春府二道街福星客栈。可是他信上说,下月便要往哈尔滨去。并且他那信上隐隐烁烁地说,此次到哈尔滨抱着很大的志愿,如果目的得达,也为祖国吐一口怨愤之气。虽身化骨、骨化灰,皆非所惜。我看了他的信,很动感情。因为不止这几句话,他在信的后边还郑重地注了一行小字,写的是:‘再者,此信恐成最末次之通函。承先生厚爱,无以为报,但愿保存此手迹,他日见信,如见我也。’他可始终不曾提明到底是图谋什么事,因此我很不放心,想要到东三省访一访他。倘或能见着面,我好探听一个底细。如果可做呢,我也未便阻拦;倘然有商量的余地,我总不愿他轻于牺牲。老弟你以为何如?”蓝田玉听了,也为之吁气道:“先生的话何尝不是,我也是这样想呢。既然先生要去看他,何妨挈带着我,咱们一同去?如能见着他,倘然有用人辅助之处,赴汤蹈火,我蓝田玉誓不推辞。”戈德此时也学中国人挑起大拇指来,连声赞道:“好朋友,好汉子!”连孙先生也招笑了。
  三人正在高谈阔论,忽然帘笼启处进来一人,一进门便哈哈大笑道:“我今天真可称不速之客了。”孙先生见着这位,仿佛见了亲人一般,立刻站起来同他握手,戈德也起来握手。蓝田玉见此人生得面如少女,只是太瘦弱些,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只是急切间想不起来。只好也站起来,想同他握手。谁知此人却认得蓝田玉,脱口便喊着他的号叫道:“秀生!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今天可称得小聚义了。”说罢抢过来同蓝田玉握手。蓝田玉灵机一动,才想起便是大名鼎鼎的宋樵夫,自己也不觉哑然失笑道:“原来是樵哥,我这脑子可真坏透了。”二人握过手,宋樵夫也入了座。戈德便给他斟酒,樵夫也不逊让,一连饮了三杯白兰地,方才开口先问蓝田玉什么时候到的上海,近年做何事业。蓝田玉又略略地说了一遍,樵夫叹道:“我那伯锡大哥也算得智勇深沉了。”回过头来又对孙先生道:“东三省之行可以作罢了。”孙先生诧异道:“这是什么道理呢?”樵夫道:“天下事不到一处,不知一处。幸亏先生谨慎,没敢以身试险,先派我到东三省,做了一回探马。要不然,便真真陷入网里去了。”大家忙问东三省近况何如?樵夫又饮了一杯酒,才慢慢答道:“东三省的情形与前二年又迥不相同了。前二年增祺做将军,他是一个无能之人,胡子闹得很凶,他既不能剿,又不能抚,终日敷衍了事,所以胡子横行。就是我们这一班革命家也有立足之地。如果同胡子勾连好了,倒很有机会可乘。没想到自去年冬天,将军换了宋耳顺,这个东西,就很难缠的。又添上一个东边道张和銮,此人是行伍出身,能上马剿贼,下马划策。彼此拿定主意,专门与我们革命家为难。胡奴又嘉奖他们,因此他们益发放手去做。最近两件事情,提起来真叫人灰心丧气。”众人忙问什么事情,樵夫叹道:“当日北京大学堂被革的两个学生,一个叫张容,一个叫潘智谦,这二人孙先生总应当还记得吧?”博士忙答道:“怎么不记得,这全是我们同盟会中的健全分子。听说潘智谦被革之后,已经埋头不出。这也怨不得他,因为他家中有老亲在堂,再迟几年出头,也还不晚。那个张容是奉天人,听说他被革回家,仍然进行革命,不肯罢手,却不知他近况何如?”
  樵夫听到这里,将手中一杯白兰地酒完全淋在地下,高声唤道:“张容之魂,张容之魂,魂兮归来,魂兮归来。”孙博士一听这几句话,登时脸上颜色惨变,手中的玻璃杯不知不觉扔在地下,摔了一个粉碎。忙问樵夫道:“你你你快说,张容怎么样了?”樵夫此时早滴下几点英雄泪来,哽咽说道:“可怜这位烈士被恶官僚暗算了,已经不在人世了。”樵夫的话尚未说完,孙博士早已放声大哭,哭着说道:“他一个人是东三省革命的种子,他既不在,我们对于东三省的希望便算完全断绝了,但不知他是怎么被人害的。”樵夫道:“一言难尽。张容在东三省本是富家,他又好客,平日在他家吃闲饭的说不下二三百人。他是往者不追,来的不拒。他家中有快枪二百支,原为防备胡子,后来他回到家中专与胡子结交,彼此往来得很是密切,因此快枪倒用不着了。在他的意思本想联络一班胡子,遇着机会,便可以揭竿起事。却没料宋耳顺招抚了一帮胡子,内中有与张容接近的,便完全卖了底。宋耳顺得知此信,便小题大做,秘密地申奏清廷,说张容是一个胡子头儿,若不剪灭此人,将来必为大害。清廷见了此奏,吓得屁滚尿流,立时便传了一道密旨,限于一个月内务将张容擒获正法。宋耳顺安好了根,便同张和銮商议擒张之法。张和銮设计,所招安的胡子仍行投往张容家中,里应外合,先将住在他家的人游说好了,许以升官发财。本来那些人还讲什么信义,平日见张容家中有钱,便涎垂三尺,只是碍于情面,不好下手。如今得着这样机会,正中下怀,全预备好了。却将官兵扮作胡匪模样,夜间明火执仗,硬砸进张家去。张家的住房原有园子,不易攻入。只因内中有人作线,早将出路入路绘图说明,自然一攻而进。始而张容还不介意,以为家中有这许多快枪,又有住闲的朋友,大家齐心努力,足可将外贼打跑。哪知这些人操起快枪来,不往外攻,却往里打。张容一看情形不对,连忙率领自己家丁,保护眷属逃生。哪知来的人偏要追他。张容的枪法极好,一连被他打倒了四五个。这些人全想要生擒他,好去擎功,因此不肯还枪。后来见生擒他不着,自己倒赔上了七八条性命,实在有些不合算,这才开枪还击。可怜这位张烈士身中四枪,独自以一人抵挡这一班狐群狗党。他是枪不虚发,直打死了十三条人命。那些人见他中枪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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