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古道听得上面的妓女在议论自己,也不生气,便从袋里摸出一把铜钱,往地上一撒:“爷今天高兴,就撒点铜钱玩一玩,谁捡到谁拿走啊,就当是爷买个开心……”
二楼的妓女见了,竞相往楼下跑,其中后面的一个妓女踩到前面妓女的裙子,翻到在地,发生连锁反应,顿时倒了一地。
前面几个倒地的,迅速爬起,接着往楼下跑去。
“哈哈,哈弓…”田古道一边撒着手中的铜钱,一边望着众妓女的怪样开怀大笑。
“哎呦喂,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田公子啊!我今天早上起来眼皮就跳个不停,知道一定是有贵人光临,你看,这不就来了吗……”妓院老板姬三娘从后堂走了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尽管姬三娘声音咸湿得很,脸上堆满媚笑,眼神却参杂着疑惑望着田古道。
姬三娘知道大生意上门,亲自出来接待,那张老脸不知道陪出多少笑容,显示出一贯的老练献媚。半老半娇的声音能拎出水来:“田公子啊,多时不见,刚赚了大把的银子回来吧,你真是贵人啊,今天来的正好,我们夺翠楼刚好从苏杭引进了一批处子,是经过专门的严格挑选的,绝对是十打十的Chu女,年龄都不过十六,遍体流香,玉色缠陈。这一批处子更是我派人亲自去杭州挑选,嫩翠欲滴,她们已经沐浴熏体十来天,专门等你常尝鲜,一旦试过,包你满意,终身难忘……倘若你满意,我让那丫头再陪你三天,不另收你的银子……”
听得姬三娘“买一送三”的促销承诺,田古道脸上笑成麻花。
“姑娘们,还不快将田公子扶上楼去!安排个上好的厢房……”姬三娘一声吆喝,那群正在地上抢钱的妓女,马上围拢来,簇拥着田古道上楼。
田古道好像被绑架似的,脚不由自主跟着往上走,头却转过来望着姬三娘大喊:“我是来开处的,我要处子……”
第五卷 太监命根子 第十三章 马寡妇
众妓女故意不理他,田古道甚是着急,愈是着急愈是喊个不停。
“田公子,你放心,我这不就是去给你安排处子吗……”姬三娘如此回答,田古道方安下心来,没有再折腾。
一众妓女将田古道拖进一间上等厢房,然后纵容道:“田公子,我们再接着玩撒钱的游戏好不好,我们保准让你开心……”
“好哇,接着玩!”田古道接过话茬。
众妓女充满期待地望着田古道。
“玩个屁!你们真以为老子傻啊!奶奶个泡菜!”田古道突然话锋一转。
众妓女哄然。
这时,姬三娘进屋,将妓女轰走,然后手一招,只见门外进来一个十五六模样的女子,姿态扭扭捏捏。那女子表情羞涩,犹如一枚没有熟透的青果,眼神里还夹杂着一丝哀怨,微缩的眉间写满了慌乱。
老鸨子还在东说西说,田古道如满弦之箭,早已按奈不住了。
老鸨子也识趣,找个借口离去。
少顷,灯熄灭了,接着,里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却被屋外的浪声笑语所淹没……
我一觉醒来,天色已沉。
这时,楼下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田古道归巢,与鬼崽妖一起下楼开门。
“杜公子,你们好难找哦,我都来几次了,总是吃的闭门福今天终于见着了……”
我开门一看,却是房东马寡妇,原来到了交房租的时间了。
我立即折回去拿银子。
“杜公子,怎么也不请我进去坐一坐,是不是里面藏了小姑娘啊?”马寡妇一张抹满了胭脂的老脸绽放着肉麻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不安分的光芒。
我躲过她的眼神:“哪里,哪里,请进,请进!”
马寡妇推门而入,门板抵着门后的死尸,再也打不开。
马寡妇挨着门缝里进屋,往门后一看,见是一个戴着斗蓬的人,以为是田古道与他开玩笑:“田公子,你这是做甚?还和我玩捉迷藏?”
见对方没有反应,便伸出手,往对方手上一掐,对方却毫无反应。马寡妇有些郁闷,以为是田古道故意吓唬她,便摘掉对方的斗笠。
这时,天色已晚,阳光西沉,屋里并不清楚,门板后面更是黝黑,但是,那死尸头上的黄黄的辰州府却还是晃眼,仇沙的尸体透着一股深深的寒意。
马寡妇知道那是一具死尸,不禁打了个寒战,声音发颤,刚才一脸肉麻的笑容荡然无存:“我的个娘呀,你们怎么将喜神赶进我的屋子来?!阿弥陀佛……”
我听到马寡妇的叫声,心里一惊,这才想起忘记了那具死尸的事情。
这时,马寡妇已经退出门外,远远地站在街道中间,以泼妇骂街的姿态开始叫喊:“姓杜的,你个天杀的,怎么把死人往我的房子里赶……”
我一看这架势,知道如果不赶紧制止,就会将事态扩大,到时就难以收场。
于是,我走到马寡妇跟前,低声道:“千万别大声吆喝,否则惊动了死尸的魂魄,他就会跟着你回家……”
这一招果然很灵,马寡妇听我一说,脸色顷刻大变,刚才的彪悍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杜公子,你就行行好吧,我一个寡妇人家,不想节外生枝,你也知道,我们这一带都忌讳自己的房子放置死人,奇﹕书﹕网这是很不吉利的,求求你们,去别处租房吧……”
要我们搬家?我们一下子到哪里去租房子。再说,我们明天还要接着赶路,将仇沙送回老家。
我没有同意她的要求,将银子往她手里一递。
马寡妇抽开手,死活不肯接受租银。
两人你推我拒,僵持了一阵。这时,过往的行人开始多起来,有的好奇地望着我们。
为了不被人注意,我只好将银子收了,退回房子。
那马寡妇死活不进屋,咬定要我们搬家。而我也拿出杀手锏,不肯退房,因为我们的契约压根就没有到期,离双方约定的日期还早得很。
大概是听了我先前的吓唬,马寡妇也不敢大声张扬。又见我不肯让步,便只身退去。
我料想马寡妇受了我的恫吓,应该不敢再来兴风作浪。于是,嘱咐鬼崽妖呆在家,我也出去转悠一阵,顺便去看看田古道到底是否还在妓院。
出得去影楼,我朝着“夺翠楼”的方向而去。不一会,便来到了夺翠楼前。
夺翠楼,是里耶城的一个标志性建筑,准确地说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建筑群。
楼牌前,左右两边各挂一串大红灯笼,红红的灯笼上两行黑色的大字分外耀眼,仔细一看,知道是一副招揽生意的楹联:一壶春酒煮良宵,缠绵云雨声声慢,色夺川贵两袖莺燕舞天下,燕瘦环肥步步媚,翠冠里耶
横批:楼外无楼
一看这幅楹联,就知道对联里隐藏了“夺翠楼”的牌号,也可以看出这家青楼的老板绝非等闲之辈。如果张扬跋扈的文字,没有十足的底气是绝对不敢张贴的,否则被人砸了场子也难说。
这时,我听得身边有几个男子也在抬望红灯笼上的楹联,窃窃私语。
“这幅对联好是好,却不如我来改一下。”
“你如何改的,说出来欣赏欣赏嘛!”
“燕瘦环肥千姿百态,长枪短炮百家争鸣。”
“哈哈,不错!我也想了一副——裤袋一松,千夫吃荤;床板一响,黄金万两。”
几个人发出猥琐的淫笑。
听到楼下几人的淫笑,楼上眺台处涌出一群妓女,频频朝街头招手,搔首弄姿:“下面的公子,快快上来,让奴家好生伺候你,包你销魂……”
“娘子,我们荷包里没有银子,赊账不?”一名男子轻佻答道。
“死鬼,等你赚了银子再来不迟,奴家等着你呀……”一妓女嗔骂着。
几个男子大笑而去。
眺台处的妓女便将目光扫向我:“公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快快进来……”
我心下想:春宵值千金倒是你们,倘若进去我怕是要亏千金。
正想向她们打听田古道是否在里面,此时,突然从楼上传出一阵古筝声。那曲目是很熟悉的《梅花三弄》。
只闻得那古筝声声,散音缓起,气氛肃穆深沉的曲调,勾勒出一幅霜晨雪夜的若隐若现的画面,前半阕奏出了清幽、舒畅的泛音曲调,表现了梅花高洁、安详的静态;接着,弦声节奏突变,有风云交加之感,展现出一幅梅花迎风斗雪的意境,在紧张的情绪表现中把全曲推向了高潮。乐曲的尾声不断飘出袅袅余音,并出现短暂的调性游移和转调,最后趋于平稳,在平静的气氛中结束。
我心下纳闷,这红粉青楼,居然还有如此不俗的乐曲!这弹琴的定是颇具风骨之人。
据我所知,此前,这夺翠楼里的乐声,大多为缠绵之音。莫非是新来的歌妓?
“雪虐风号愈凛然,花中气节最高坚。过时自会飘零去,耻向东君更乞怜。”我不禁高声吟起了陆放翁的《梅花绝句》。
大约是听到我的吟诗声,楼上停顿片刻,稍作迟疑,琴声又起,且伴有歌声飘出,女子唱的正是柳永的《八声甘州》对潇潇暮雨洒江天,一番洗清秋。
渐霜风凄紧,关河冷落,残照当楼。
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
惟有长江水,无语东流。
不忍登高临远,望故乡渺邈,归思难收。
叹年来踪迹,何事苦淹留。
想佳人妆楼颙望,误几回天际识归舟。
争知我、倚阑干处,正恁凝愁。
那声音所表达出的悲秋、相思和愁恨,让我猝然落泪。
仿佛使人感觉到了傍晚的阵阵急雨,洒落江面,经过一番风雨的洗涤,又到了清冷的秋天。随着歌声,亦知寒风越刮越凄惨,山河显得冷冷清清,落日余辉映照在楼。四到处红花凋落,绿叶稀疏,而滚滚长江水,无声无息地向东流去……
那歌声,夹杂着琴声,悠扬凄婉,缠绵舒曼,让人心酸,泪水就泉水般地往外涌。
被那歌声、琴声所感染,也勾起了我思乡之情。
出来拜师赶尸已有些时日,一直没能回家看看,不知道家里人是否安然,也不知道我离家时那只刚刚断奶的小黄狗是否已经长高……
念想至此,我再次吟词相应:
明月几时有,
把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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