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是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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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是好孩子-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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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把所有担心全勾了出来,米艾端着汤碗止不住哗哗往下掉眼泪:“你昨天一天都不说话,吓死我了!”

“哎哎猫尿掉汤里了,”她还有闲心开玩笑,“等下不好吃。我那是累的,没力气。”

“那少说点话。”

“我裙子腰带呢?”

“我床底下,等会儿给你拿。”

“傻瓜,我不会上吊。”

这孩子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呢……米艾把汤放进微波炉关好门,转身看着她又气又好笑。

“我只是难过,孩子没了。”背靠进沙发里,小青幽幽叹口气,“可能它本来就不属于我,它是偷来的,偷来的怎么会长久,就当是一场梦吧。”

可毕竟不是一场梦。

她说过希望宝宝有一双像爸爸的眼睛,将来一看到就能想起那个男人,现在希望没有了,那么她该用什么来怀念他?

有时所有的努力也敌不过命运开的一个小小玩笑,上帝在云端,只眨一眨眼,就把结局全改变,也许她只是上帝不爱的孩子。

第二天米艾在公司收到一个包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套粉红色的小纱裙,后面有两个翅膀,还有一根顶端镶着星星的魔术棒。同事惊呼好漂亮啊,她笑着问:“周姐你女儿能不能穿这个号的?”

“能啊。”

“送你吧,上次在网上订的,订错了。”

小青只在家躺了三天就回去上班,没办法,请假的理由是重感冒,毕竟说出实情太惊世骇俗了点。好在工作不累,就是坐办公室里打电脑,再加上米艾顿顿营养餐的精心伺候,身体复原得很快,半个月之后就闲不住了,出门吃喝玩乐一样不少,慌得米艾跟在她屁股后头老妈子似的嘱咐:别喝酒!别吃辣!别吃冰激凌!别蹦!

俩女生的小日子过得倒也惬意,下班吃完饭再出门溜达溜达,有时看碟,周末要么逛街要么看电影,几乎称得上形影不离。某天在路上碰见楼下大妈,她瞅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满脸惋惜,两人正纳闷着,走了几步听见她跟婆婆们小声叹气:两个丫头看着挺正常的嘛,怎么……唉。

嘻,感情把她俩当同性恋了。

也不是没想过再找男朋友,问题是看谁都不顺眼,找同事吧,据说公司不提倡办公室恋情,找同学吧,全都是书呆子,上交友网站?与其跟陌生人八卦彼此的兴趣爱好,还不如在家打游戏。

当然家里没个男人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比方说现在,灯泡得自己换。

游戏玩到一半,头顶的灯闪了两闪突然熄了,演鬼片似的。米艾仰着脖子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门道,瞄一眼靠背椅,太矮了,够不着,把客厅的餐桌拖过来再架上椅子,颤巍巍地爬上去,腿肚子直打哆嗦。别看桌子不高,但站在上面跟站在地面的感觉相差实在太远。

小青进门就看见杂耍者惶恐的表情,噗地笑出声:“你恐高啊?”

“屁话,”打死不承认,“桌子晃得厉害,站不稳。”

“下来,我来弄。”伸手扶她跳下桌,小青摇了摇椅子,感觉不稳当,换上另一把。

“行不行啊?”

“我顾晓晴要是灯泡都换不了,简直侮辱了理科生的名声。”

米艾拎起袖子拭泪:“我也是理科生~~”

“理科生也分优劣等。”收到两束怨咒的目光,她嘻嘻笑,三两下爬上椅子站稳,拧下坏灯泡换上新的。“我家灯泡都是我换,小case啦,开灯试试。”

“你先下来,慢点。”米艾抓牢椅子边缘,只顾仰着头往上看,底下传来“喀”的开裂声,惊恐地发现餐桌居然斜了。小青正踩着斜的那边准备跳下来,她慌忙张开双手,两人哎哟一声面贴面投入地板怀抱。

“哇哦!”美人儿捂着鼻子哀嚎,正好撞上米艾的下巴,鼻梁差点没撞断。

“没事没事。”米艾忙捏捏无辜受牵连的鼻子,还好,没断也没出血。起身把灯打开,“桌子怎么坏的,还磕着哪儿没有?”

“没……我都要下来了你挡着干什么?”

“怕你摔啊。”

“把你压成相片!”傻不隆冬地迎面接人,没被压扁算运气好。

米艾凑到桌子底下查看,很打击人地说:“你该减肥了,桌子都给踩塌了。”有条桌腿向外撇着,连接桌面的木榫断开了,露出参差不齐的木头断面。“难怪一压就坏,连颗钉子都没有,伪劣产品,找房东换去。”

“没知识,”小青马上反击,“老家具哪有钉钉子的。”

“那也得有个螺丝钉吧?”

“鲁班没用过螺丝钉。”露出一脸绝色笑容等她问鲁班是谁。

不过米艾的历史知识尚未完全还给老师,只是有点混乱:“他们那时候没钉子,只能全用木头造,现在都什么年代了,钢筋水泥,他那套赶不上现代化建设的步伐。”

鲁大爷若泉下有知一定会从坟墓里蹦出来开骂的……

“叫房东换个新的?这个早该扔了。”

“别找气受,那欧巴桑的小气样,肯定怪我们压坏的叫我们赔钱。”小腿被裙角擦得有点痛,小青拎起裙摆,左小腿正面有几道长长的刮痕,渗出点点血丝。

“摔了?”心下一惊,米艾慌忙跑去客厅找来碘酒。

她护着伤处不让涂:“过两天自己就好了,没那么严重。”

放下碘酒又跑去拿来几张创可贴,把出血的地方仔细贴严实。“桌子刮的吧,刚才我都没看见。”胸口有点闷,眼圈酸酸的似乎挡不住潮意。

“不痛啊。”她摸着腿呲牙笑,“打补丁一样,真有创意。”

吧嗒,两滴水砸在瓷砖上,米艾掉泪了,擦着眼睛抽抽嗒嗒地埋怨自己:“我真没用,换个灯泡都不会,还把你给摔了。”

小青有些无措,磕磕巴巴地安慰人:“别难过哦,等哪天我毁容了你再哭。”

笑话不好听,眼泪掉得更凶:“有个男朋友就好了……”

“大白乖,”她起身扯了点纸巾递过去,“咱不要男人。”

可有个男人多好啊,有个男人在身边,就用不着她们两个女人扛米袋通马桶修电脑,也用不着刚做完流产手术才一个多月的小青踩着椅子换灯泡。

小青帮她擦掉泪,轻哄着:“不哭了不哭了,争气点,你总得学会自己一个人过,我不能陪你一辈子。”

什么意思?米艾抬起两只水泡眼:“你们公司要把你调走?”

“不是。我想去西部支教。”

“……”才做完手术能去那种物资贫瘠的地方吗?“你不要命啦!”

“没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挺直腰神色异常严肃,“很早以前我就在考虑这个,你看网上那些照片,孩子好可怜,想读书没人教,家里又穷,如果不多学点知识,可能一辈子都跳不出山沟沟。”

“那也不少你一个吧?”

“少我这种美女教师啊。”她俏皮地笑,笑容收到唇角变成无奈,轻轻叹气,“别把我想得那么崇高,其实我就想离开这儿,可能那种与世隔绝的地方更适合我,更容易忘记一些事情。”

一席话说得米艾又眼泪汪汪,她明白,她都明白,只是将来就只剩自己一个了。

“又哭,以后在别人面前可别老是哭,跟小孩似的,眼泪鼻涕全擦身上,好丑~~”说着说着忍不住笑了,“怎么办呀,你连饭都不会做,我要走了你不得饿死。”

“吃盒饭呗。”哪能饿死,太瞧不起人了。

一个半月后,小青背起行囊踏上去贵州的火车,几天后发来照片,背景是层层叠叠的大山,几缕青烟袅袅其中,她站在一颗松树下,身边是一群笑得腼腆的孩子,风吹起他们的头发和衣摆,美得令人落泪。

曾经吵吵闹闹的两居室终于安静下来,再也看不到那个兰花一样优雅的美人儿了,只有桌上的合影,两个人头碰头比着“V”的手势傻兮兮地笑。

吃完了小青临走前做的饭菜,米艾下定决心自己露一手,把锅子洗洗,然后有模有样地架到煤气灶上,再倒油。噼啪!噼啪!忘了锅里还有水珠,滚烫的油星溅到手背上立马烫出几个小泡泡,锅铲从手中脱落,打翻了灶台旁洗干净的白菜叶,稀哩哗啦全洒到地上。手背痛得厉害,她顾不得收拾,转身想开水龙头冲冲手,不料手肘碰到酱油瓶,瓶子摇了两下啪地摔到地上碎了,深褐色的液体溅得到处都是,连裤子上也有。

哪这么倒霉呢真是!不管了,肚子饿得慌,吃面条吧。烧开一锅水,把面条下进去盖好锅盖,先去把染色的白裤子洗干净,要不放久了以后洗不掉。厨房里传出咕嘟咕嘟声,慌慌跑去一看,锅里白色的沫沫直往外喷,煤火熄了,弥散着好大一股煤气味。她忙关掉闸,想想面条应该熟了,拿来扫帚收拾狼藉不堪的厨房。墙上满是酱油,举着抹布使劲擦,总觉得擦不完,索性不干了,先填饱肚子要紧。

锅里的面经过长时间放置已经变成了面糊糊,又难看又难吃,嚼了两口,低头看见红肿的手背,米艾鼻子一酸掉下泪来。

她想她是个被宠坏了的孩子,以前有爸妈,有苏杨,有小青,总是提醒她应该这样应该那样,或者直接帮她做完。她不会做饭不会做家务,不知道往锅里倒油时应该先把锅子烧干,不知道煮面条时不能把锅盖盖死,甚至不知道煮饭应该放多少水,每次煮出来的不是太稀就是太干。出门会忘记锁门,上班忘记带手机,常常不知道东西放在哪里,要翻箱倒柜地找,生活一团糟。

可是孩子始终会长大,摔了爬起来,痛了吹一吹,哭了擦干泪,总有一天能学会微笑着面对一切。

咬牙吞下那碗面糊糊,米艾指着天花板发誓:“你看着,我就不信学不会下面条!”

番外 小青

她生在四月的太湖湖畔,那一年雨水特别多,淅淅沥沥下了大半个月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外婆在医院走廊里焦急地走来走去,手术室里,她的女儿已经熬了一天一夜,筋疲力尽,可是还没有把孩子生下来。窗外似乎要放晴了,灰色的天空慢慢变白,突然一道阳光斜斜地照进外婆眼里,与此同时传来呱呱的啼哭声。

是个漂亮的小小女婴。

因早晨乍现的第一缕阳光,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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