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说到做到。
会听妈咪的话。
找遍了房间,都找不到一样育陵的东西。
叶雅走出房间,在客厅和书房翻箱倒柜,只找到一大堆育旗到这里玩时外公婆和舅舅买给他的玩具。
丈夫说过的话,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老婆,育陵说他没有讨厌你,他问我,要怎么才能让你高兴。”
“老婆,育陵迟回家是因为太累,在公车上睡着过了站,你是不是这样也要罚他?”
“育陵的班主任打电话给我,要我提醒他运动时小心点,总是拉伤肌肉或扭伤脚不太好。这些都是他骗老师的,他三天两头就走路一瘸一瘸地是为什么?你心知肚明。”
罚重了吗?打重了吗?怎么会呢?育陵还是能站能走的,男孩子流点血算什么,痛几天忍一忍不就没事了?
叶雅自我安慰,她可不像育陵的亲生爸爸,用绳子和铁镣束缚他人的自由。
她给育陵很多自由。
“不行啊,我放学后有补习课。”
“好了啦,明天去学校再说,我妈不喜欢我讲电话讲太久。”
“那电影我也很想看,你们等我好不好?我要问一下我妈啦……”
育陵在家里用电话,即使声音再小,隔着墙也能依稀偷听得到内容。
偶尔,看见父子三人在客厅看电视,叶雅一坐下来,育陵就会开始坐立不安,没多久就自己回房念书或练琴。
育陵被规定只有星期天饭前能玩半小时电动游戏,正玩着的时候,叶雅若站在旁边,他就会每隔不到一分钟看一次时钟,最后还没过三十分钟便赶快进厨房帮忙开饭。
“小雅,你在找什么?”
叶雅跪坐在地上,身周杂乱无章满是玩具和相簿,抬起头茫然地看着父亲。
“爸……”
“回房吧,该吃药了。”
叶雅缩回被父亲拉着的手,自言自语般小声道:“小旗刚出生的时候,怕照顾不来,允赫的父母年纪又太大,我们就把育陵交给你……”
“后来允赫告诉我,他问你育陵身上为什么都是淤青?你说育陵调皮,到处跑,不小心碰伤。”
“以前的事别想了,起来吧。”
叶雅再一次挣脱父亲的搀扶,自己站了起来,看着父亲,“允赫知道你在说谎,他很不高兴,说育陵就算不听话,骂两句就好,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以随便打?”
颤着声,她续道:“育陵……没有不听话……对不对?”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那个人渣的种提来做什么?”
“育陵是我的孩子!” 叶雅冲上前,握着拳头朝父亲胸膛捶下,歇斯底里地哭喊:“你为什么打他?啊?你怎么可以打他?他才五岁!怎么可以这样打?育陵很听话!他很听话!”
“你忘了他那天怎么反抗我吗?”
“育陵才不会反抗!你打哥哥只打到十二岁,育陵十七岁了我还是打他,他都不会反抗!他……”叶雅顿时愣住,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指责父亲。
“我……是不是错了?”双腿发软,叶雅垂下手,跌坐在地上。
父亲没有回答自己,反而走向电话,打给大哥,要大哥尽快回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我只想……我只想要有一个自己的家庭……我只是想要当个幸福的妻子……一个母亲……”叶雅双手捂着脸,泣不成声。
“你没有错,是爸,是爸没有保护好你。”
不是,不是……
以前的事,已经过去。
以前的不幸,已经结束。
该被保护的人,不是自己。
一错再错,错得最离谱的人,是自己。
16、番外——妈咪,我没有讨厌你
番外——妈咪,我没有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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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母亲节。
炎育陵两个月前就想好要买什么给母亲,并且也存了两个月的钱。礼物是个小巧的陶瓷花瓶,炎育陵是在上补习班时路过一家精品店时看见的,当时他便打定了主意要买下来送给母亲。
家里挂了几幅母亲的油画,画的都是一家人在家里温馨相处的剪影,然而画里很多家居摆设家里都没有。炎育陵曾听母亲对父亲说,画里每一个小摆设都是母亲心仪却找不到的设计。而言育陵决定要买的那个花瓶就与母亲某幅画里的花瓶有九成相似。
然而,他的计划却泡汤了。他靠平日省着花费存起来的零用钱一夜间没了一半……
昨天,母亲收到他的钢琴五级考试的合格通知,合格理应是好事,但他却是以最低分数过关,差一点就要把考试费给浪费掉。
X
“这种分数是什么意思?在赌运气吗?要是六级考也用这程度去应付,你觉得还会那么幸运过关?上一次不及格的教训是不是忘了?还是太久没脱你裤子屁股就痒了?”
母亲手上拿着一把厚重的木尺连续骂了半个小时之久。炎育陵根本无法专心听训,母亲开骂前他已经在搓衣板上跪了一小时,膝盖此时疼痛难当,可在母亲眼下又不敢乱动。
“伸出来。”
关键的命令总不至于听不见,炎育陵迅速把双手平举,掌心朝上。胶尺、木尺打手,藤条、竹棍、皮带则打屁股,这个惩罚的惯例自小学起就延续到现在。
“左手两百,右手二十,要是六级考也这样,就翻倍罚。”
右手打得少是为了不影响自己写作业,可左手的两百下未免也太重……炎育陵抬头看向母亲,求饶的话卡在喉头说不出来。
“报数。”母亲冷冷说了一句,即扬起木尺瞄准掌心重重砸下。
“一。”炎育陵忍痛报出数。母亲并不常要他报数,只有在罚跪的同时挨打才会要他这么做。原因当然是为了要延长他膝盖受苦的时间。
啪!木尺随着报数的话音停顿就落下,也就是说,打快或打慢取决于报数的速度。
“二。” 啪!“三” 啪!“四。” 啪!
手心传递痛觉的神经线多,保护皮下骨骼的肉却没有屁股的多,每一下打都一阵钻入骨髓般的疼。炎育陵垂下头紧闭着眼,平时挨打他会逼自己想些事来分散注意力,可现在不行,他得专心报数。
“五十。” 啪!“嘶……” 啪!“五十一!” 啪!“五……五十二……” 啪!
忍不住缩回了手在大腿侧搓揉,炎育陵抬起头,见到母亲恶狠狠的瞪视,马上又把手举起来。
“加十下,再躲就加二十。”
“呃!不……不要加啦……”
“不想加在手吗?那就加在屁股。”
打屁股可不会只加罚十下二十下那么寒酸,而且中途转换责罚方式一定得重新打。炎育陵咽口唾液,垂下头安安分分把双手平举。此时平放在一起的左右手掌看起来已不像是同一个人的手。
好不容易咬牙熬到一百下,第一百零一下炎育陵再度报不出数,手也往后缩了一点。抬起头看自己手掌,肿得像被充了气一样,被木尺边缘重复击打的地方出现了破皮伤口,虽然很浅,但已冒出点点鲜红血珠。
“加二十。”
炎育陵不敢相信母亲竟然还要加罚,可怜兮兮地看了看母亲,再看向自己红肿的手心,求情的意思不言而喻。
啪!木尺依旧无情地挥了下来,不偏不倚打在尺印最明显的肿块。
“呃!” 啪!“妈咪……” 啪!“一百零二!” 啪!“一百零三……” 啪!“一百……零五……”
啪!啪!啪!报错数的下场是加重力道的连续三下快打,炎育陵痛得叫不出声,母亲停手让他喘了口气便又开始打。
“一百零四。” 啪!“敖……” 啪!
这样数几下就白打一下的过了段时间,炎育陵估计已经快打满两百,可他才数到了一百五十。他也不想这么自找苦吃,可好几次真的痛得除了呻吟就没办法作出其他反应。
啪!“噢……”
百来下之后,母亲的力气已经没有一开始的大,不过手掌已经不堪一击,就算是用软胶尺轻轻碰也会痛。
啪!“一……一百……八十二……”
啪!
“好痛!”实在痛得受不了,炎育陵把手缩回,这时已经没办法搓了,只能用右手托着。
“加三十。”
“妈咪……我……”炎育陵咬着唇,想说的话在脑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就是转不出口。
母亲双手叉腰不作声,似是在特地给自己机会说话。
“我明天……有体育课……”
“体育课怎么了?想打球?想打的话,你屁股就可以不要了!”
害怕不小心把自己还在偷偷打篮球的事说漏嘴,炎育陵决定放弃求饶,慢慢把已经有些酸疼的手臂举起,紧抿着唇等待母亲赐予剩下的十八下,以及加罚的六十下。
两百六十,这数目破了炎育陵手掌挨打的记录。他开始烦恼明天的体育课该编什么理由免去上课。屁股带伤不能仰卧起坐,手带伤的话就不能伏地挺身了呀……
木尺时快时慢挥打下来,手掌除了指关节处轻微泛红,其余都是紫红紫红的肿块,而且已经发硬,使得木尺打下去不再感到明显的火辣刺痛,而是渗透到皮下的钝痛。
炎育陵渐渐对疼痛麻木,报数便越来越顺畅。
啪!陡然一下力气非一般的大,炎育陵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缩回了手察看横跨四指打在指关节处的痕迹。
“加四十。”
“不要啦!”炎育陵禁不住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叫。他辛苦撑到了两百五十五,母亲居然还加。这么一来,不是总共得打三百?
“妈咪说得很清楚,缩一下就加罚,重犯就加倍,你明知道了还缩?是不是不把妈咪的话当一回事?”
母亲这么说简直是欲加之罪。炎育陵赌气低下头,右手托着痛得发颤的左掌不愿抬起来。
“手给我举起来。”
炎育陵犹豫了一会儿,重新把手摆回挨打的最佳位置。
啪!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