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很喜欢。毕业之后,就没有剪过这么清爽的发型了。”柏岩由衷地说。
“你看上去显小,清爽一点的发型适合你。”江靳打开洗手台的水龙头,按了一点洗手液在手上,仔细地洗着,见柏岩还在痴迷地换着角度照镜子,不禁又起了调戏之心,“这是要爱上自己了么?要不要给你取名叫水仙花?”
“我呸,自恋也得有资本啊。”柏岩最后盯着镜子看了两眼,欢快地走出了洗手间,想着明天上班的时候要穿粉色的衬衫,换一条颜色活泼点的领带,必须闪瞎同事们的狗眼。
客厅已经被江靳收拾完毕,恢复了整洁。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8点半,该回家了。刚刚剪头发的时候已经被撩拨得心痒难耐,再不走,搞不好会出事的。
拿起沙发上自己的西装和领带,朝洗手间的方向喊了一声:“江医生,我回家了。”
江靳闻言从洗手间走出来:“我送你吧?”
“不用了。”柏岩走到玄关换鞋子,“小区门口应该很好打车。”
“没有什么要跟我说了吗?”江靳走过来,抱着胳膊靠着墙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呃……”果然还是忘记了,礼貌什么的,“谢谢你的晚饭,还有,谢谢你你帮我剪头发。”柏岩的语气非常真诚。
“就这些?没有了吗?”江靳嘴角的笑意深了几分。
柏岩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还有什么吗?嗯……早点休息?”
“你应该还有别的问题想要问我吧。”
柏岩一怔,换鞋的动作不由得停滞下来。不知道是不是玄关灯光偏暗的效果,江靳的脸此刻看上去极具迷惑性,睫毛挡住了眼睛,从柏岩的方向只能看到两道浓黑的影子。
心脏剧烈地收缩了一下。昏暗的灯光让他想起了那个酒吧。
他大概知道江靳想要他问什么了。
但他对答案没有把握,如果是肯定的,他和江靳之间也许会变得更奇怪——把病人带回家做饭给他吃还帮他剪头发已经够奇怪了。
如果不是肯定的,那他为什么想要自己问呢?
他迟疑了很久。
还是不由自主地开口了。
“那晚我在酒吧遇到你……你不会也是……”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会爱上我?”柏岩的话还没说完,江靳已经走到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身后的墙上,把他禁锢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
他的语气笃定而不可抗拒,柏岩的思维几乎要被他完全左右,手一抖,鞋子掉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两人的面孔相距不到十公分,江靳干净温热的气息是那么分明。一股燥热沿着脊椎攀上柏岩的脸和耳朵,耳垂和面颊皆被烧红。
他艰难地把头别到一边:“……我,我不知道。”
就这样僵持了很久。
江靳终于先松开了手,把柏岩放出来,为他打开门。
柏岩出门几乎是用逃的。快步走在走廊上,江靳低沉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记得我给你的食谱,一个月之后,再来复诊。我等你。”
最后那句“我等你”,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特别有力。
作者有话要说:感情线索还是没有整理清楚啊啊啊啊今天木有二更了,我要把大纲重新研究一下……
你被人轮了?
从江靳家里逃出来之后,柏岩站在湖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过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下来。晚风有点冷,吹得他脚底传来一阵刺痛,低头一看,才想起来左脚的鞋子还没来得及穿上,丢在了江靳家。
忍痛走到小区门口,他招手拦了辆的士,想了想,报出了大川家的地址。
大川一开门,见柏岩光着脚,衣衫不整,惊讶地脱口而出:“卧槽,你被人轮了?”
柏岩把西装扔在他脸上:“你才被人轮,你天天被人轮!”
大川捡起他的西装挂起来,拿了拖鞋给他换上,又给他拿了瓶冰水,就歪在一边,等柏岩像往常那样,对他大倒一番苦水。
柏岩猛灌了两口水,长长地舒了口气,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了。
“要装死去外面装去。就见不得你这烂泥一样的德行!”大川等了许久都不见他动,不耐烦地抓着他的胳膊往外面拉,手上暗暗用力,捏紧了他的腕骨。
“哎哎哎!”柏岩吃痛,马上弹了起来,“你让我歇会儿再说不行啊!我这心跳才刚恢复到正常值以下呢!”
“爱说不说。别打扰我看球赛。”大川抄起遥控器,把声音开到最大。
一时间激动的解说和球迷的嘶吼塞满了整间屋子,柏岩被嘈杂的声音烦得不行,捂住耳朵,大声喊道:“江医生今天跟我表白了!”
于此同时,其中一只球队进了今晚的第三粒球,欢呼声响成一片。大川的大脑好像无法同时接受着两个消息,张大嘴愣在了那里。
片刻后,大川关掉电视,问柏岩:“江医生跟你表白了?”
柏岩刚刚一时冲口而出,现在想一想,好像江靳那句不能算表白,给大川的回答又有些犹豫:“是……好像又不是……”
大川扫了他一眼:“到底是还是不是!”
“他问我,如果他是gay,我会不会喜欢他,你觉得这是不是表白?”
大川没说话。
“他问的时候,脸还凑过来,好像要亲我。
大川还是没说话。
“在那之前,他说给我开的药没效果,要补偿我,请我去他家吃了晚饭,还帮我剪了头发。”柏岩继续补充。
“靠,我说你今天怎么看着有人样了。”大川终于给出了反应,他站起来退后两步,把柏岩从头到脚又仔细观察了一遍,得出结论:“那个医生眼光挺烂的。”
柏岩扑上去紧紧箍上大川的脖子:“我要宰了你!”
两人闹了半天,大川开始还让着他,可柏岩好像情绪激动想大大发泄一番,爪子一直抓着大川的脖子不放,大川不耐烦了,捏着柏岩的衬衫领子,把他拎起来往旁边一丢,这才消停下来。
大川在沙发上坐直了,问旁边人仰马翻的柏岩:“什么情况,跟我好好说说。”
柏岩干脆就躺着不动了:“刚刚跟你都说完了啊。吃完饭给我剪完头发我都准备走了,他突然问我有没有什么想问他的。我就问他是不是也是gay。他就凑过来,又问我,如果他是,我会不会喜欢他。”
“都问这个问题了,肯定是。”
“我也这么想。”
“那你喜不喜欢他啊?”
“说不上来喜欢还是不喜欢……他碰我的时候,我会有反应。”柏岩坐起来认真地和大川说。
大川思考了一下,然后很郑重地问道:“他是在上面的,还是在下面的?”
柏岩回答得很干脆:“据我感觉,是在上面的。”
“那不就结了!”大川一拍茶几,“干嘛不跟他试试?”
“我开始以为,我只是觊觎他美貌。”想到江靳俊朗的脸和匀称的身材,柏岩咽了口口水,“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但他对我这么……这么好,给我做饭,剪头发。以前的那些,都没有这样照顾过我。他态度又这么暧昧,我怕我会想在他身上得到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感情。”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沉默了。大川点了根烟抽,看着无声的球赛,柏岩歪在一边抠自己的手指。
半晌之后,还是大川先动了。他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新的T恤内裤往柏岩身上一丢:“不早了,你晚上就在这儿睡吧,客房收拾过的,明天我开车送你上班。”
柏岩把内裤从脸上拿下来:“你妹!不要把这种东西丢在我如花似玉的脸上!”
他睡得很不安稳,梦里都是江靳墨黑的瞳孔和修长的手臂。
第二天穿着大川大了一个尺码的衬衣和大了两个个尺码的皮鞋去上班,整个人都显得很滑稽。脑补了无数次的新发型引起的轰动效果,因为他尴尬的体态全部打了水漂。
还好当天的工作只是处理一些数据报表,没有外出的任务,只用在办公室坐着,不适应的感觉也就打了折扣。
中午休息的时候,柏岩无意间把手伸进了口袋里,触到了什么东西,是折叠起来的纸。拿出来,展开。
江靳写的食谱。
芝麻核桃粉、胡萝卜、黄瓜蘸冰镇蜂蜜、首乌煲鸡蛋……
还有一串数字,是江靳的手机号码。后面言简意赅地写着:做法百度,不懂就打电话问我。
仰头艰难地深呼吸,三下,呼,吸,呼,吸,呼,吸。
把纸团成一团对准垃圾桶,想想又放下,展开,把下面写着电话号码的部分裁下来,撕碎,扔掉,把食谱的部分夹进文件夹。
这个小插曲毁掉了柏岩一大早就嗷嗷等着的午休。下午一边看报表一边打呵欠,简直要一头栽进显示器里。
快下班的时候,主管突然走进来,轻轻咳嗽了一下,同事们都往门口看过去,柏岩也往那边张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主管旁边。
“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事,叶之乔。”主管这样跟大家说着,把旁边的人让到前面来,“小叶,跟大家认识一下。”
被称为小叶的男孩乖巧地点了点头,声音甜脆地自我介绍:“嗯,大家好,我是新来的助理,叶之乔,大家可以叫我小叶,或者kevin。”
这位新同事,就是上次在酒吧遇到的,江靳身边的男孩,kevin。
他顶着江靳剪的头发,穿着一丝不苟的白衬衣黑西装,眼神清亮,笔直地站在那里,像偶像剧里偷穿了大人衣服的高中生。
眼见来了个漂亮的男孩子,办公室里的大龄剩女们骚动了,开始小声跟旁边的人咬耳朵。内容大概就“哎呀,好可爱的男孩子”这一类的话。
柏岩觉得有些惊讶。他一直以为kevin就十六七岁,看来是想错了,kevin是脸嫩。
看到kevin,不禁又联想到了江靳。
这家伙,怎么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