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情不自禁的勾了勾嘴角。
他在反光镜里看到自己笑出来的模样，这种时候很少见，如果阿圣在边上，大概会急着去拿手机把照片拍下来。
他杀了陆思量。
即使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他也选择了这么做，也许是想要为了保护阿圣，也许还是有些别的东西在里面。
羽忽然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要记起自己的过去。
无论曾经发生过什么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随着自己选择的道路而注定。
——他是个杀手，他注定不得好死。
羽想着想着，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杀了自己的亲人，他却没有丝毫的难受，反而很平静。
他开始想自己二十多年来所有的东西，是些什么呢？
在苏黎世银行的八十多万美元的存款（这是他的退休金，但是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也用不上了），二十多本用过的、没有用过的护照，一大堆从俄国人那里买来的军火，还有一个在德克萨斯买下的旧农场。
他没有孩子，没有交过女朋友（男朋友也是一样），几乎没有过一个安定的家，没有去过高中，没有上过大学。
他通晓英语、日语、西班牙语、意大利语和一些简单的中文。
他去过五十几个国家，成功杀死目标三千八百六十七次。
可惜，这些事大概永远都不会被人知晓。
羽坐在车内安静的想着。
他大概无论是活着还是死了都不会有人记住。
在车内睡觉很不舒服。
羽在四五点的时候就已经醒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从置物箱内取出了一包口香糖，塞入嘴里嚼着。
每天早上起来，嘴巴里总是有股乖乖的味道。
他打开了车内的无线，安静的听着警察的通讯。
啊，对了，目标的信息。
黑崎羽一，四十六岁，黑崎财团董事长，身高六英尺，体重一百六十磅，总体来说偏瘦，
对于周围的警戒非常敏感，近距离内击杀可能性为零，他的大楼周围到处都是警戒线，三英里的范围内根本没有可以用的狙击点。
每天早晨八点准时坐车从守备森严的主宅出发，前往财团大楼。
从都道418号线进入上匝道首都高速2号目黑线，在汽车进入闸道的五十米内，汽车会离开跟随在后的保安车辆视线范围内。
这前后大约有十七秒左右的时间，对于扣动扳机来说，已经绰绰有余了。
黑崎羽一通常坐在那辆雷克萨斯的后座，车窗上无法看见车内的情况。每次在黑崎羽一上车之前，保安会充分的检查汽车——刹车、防爆，什么都不会放过，天知道这家伙到底有多少敌人。
要在车内装炸药不容易，想要炸掉一段公路的话，这样重量级的炸药一旦预订就会拉响安全局的警报，反而会惹出更多的麻烦。
他需要在这十七秒的时间里，完成暗杀。
羽翻开了东京市的地图，脑子里默默的计算着各种路线以及可能发生的任何事。
但是大脑却好像很难集中注意力。
如果无法确定能够击中目标，也许可以击中引擎，引发交通事故。
【记住，小羽……握枪的时候，手一定要稳……】
交通事故也许很好解决，那么后面那辆保安车怎么办？
【扣动扳机的时候，绝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也许在黑崎羽一的汽车上装炸药很困难，但是，如果是保安车辆的话，或许没有那么困难。
【子弹出膛的时候，会有冲击力，无论怎样，都不要惊慌……我就在你的身后……】
十七秒，足够开两枪了。
杀死司机，还要打穿油箱……
【我握住你的手，别害怕……】
即使有了车祸，黑崎羽一也绝不会下车，他必须亲自过去确认。
【现在……去杀了他。】
羽转动了车钥匙，汽车的引擎声嘎嘎的响起，然后，他踩下了油门。
……
大和是黑崎财团董事长的司机，对于这一份工作，他总是沾沾自喜的，毕竟，他原来只是一个没什么前途的出租车司机，拿着微薄的收入，还有一大堆的超速账单。
不仅是超速、闯红灯还有其他各种的违章。
但似乎黑崎财团的董事长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唯一感兴趣的只有大和那十年零事故的出车率。
听起来挺不可思议的，似乎大多数的有钱人只想要负责的司机，而不是一个碰运气而从不出车祸的人。
不过，这位有钱人也真挺奇怪的，在红灯的时候，大和禁不住瞄了一眼身后的钢板——就算有钱人注重隐私，这也太过了吧。
这位有钱的老板，到底在后面做什么，总不见得是在打｜手｜枪吧？
大和想着那位长相漂亮的男子，忍不住心头一热，只是在上班时间，他是不允许说话的，而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位老板是不是在车内。
一声很轻的闷响在汽车的左侧传来，大和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接着是一声轰天的巨响，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汽车已经向右侧滑了过去，然后他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两次爆炸的巨响弄得羽的耳朵有些发麻——这样近距离的狙击并不容易，这成功的可以说几乎是有点侥幸了。
等等，还不知道有没有成功呢。
他放下了狙击枪，从无线电通话看来警察赶来大约需要三十分钟，在那之前，他必须要快点把事情解决。
爆炸已经平息下去，尚且燃烧着火焰的汽车烫的吓人。
羽深吸一口气，慢慢的走向了车门。
司机死了。一颗子弹准确的贯｜穿了他的两眼之间，他烧焦的脑袋歪斜着靠在方向盘上。
车门变形的已经无法打开，羽用枪柄砸碎了玻璃。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倒在那里，他的脸转向另一边，露出的一点皮肤都已经烧得不成样子。
羽用手枪慢慢的戳了戳那个人的脸。
没有反应——这样的爆炸之下，没有人可能还活着。
他伸手拨开了那个人的脸。
虽然已经被炸的不成样子，但是，羽还是很确定——这个人并不是黑崎羽一。
当他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肩膀上一阵轻微的刺痛让他的身体晃了晃，羽摇晃了一下，他慢慢的拔出了插｜入肩膀的麻醉针，然后倒了下去。
TBC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好多天没更新了，前些日子真的很忙，这一章又要写好久，所以，下章会上肉~
☆、Chapter38
麻醉剂很快开始了作用，但是羽却并没有失去意识。
他摇了摇头，试图保持清醒，但是发软的手脚很快垂了下去。
他看到向这边走过来的人。
不是警察。
羽勉强举起了手枪，虽然失去了意识，但他的枪法却并没有就此变弱。
子弹让对方立刻退到了后面，开始寻找掩体，而他却只能像困兽一样缓慢的挪动着身体。
不，我从来不会失手……
打空了的手枪被他扔在地上，羽一步步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爬去。
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被人逼到了绝境的动物。
脚步声慢慢的逼近，他的眼前早已一片模糊，只是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要杀我，你还要更努力一点，小羽。”
这是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我竟然把事情搞砸了。
我从来没有出过错，现在却把事情搞砸了，现在，我可能要害死很多人。
很多我关心的人……
他的意识出现了混乱，各种各样乱七八糟记忆在脑海中闪现，他痛苦的摇了摇头，猛地睁开了眼睛。
“别动。”黑崎羽一温柔的一如既往，他正握着羽的手掌，小心翼翼的处理着那处烧伤。
大概是之前开车门的时候弄伤的。
羽本能的要抽回手，却发现四肢软的几乎连半点抬起的力气都没有。
他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不想在解决掉真田圣之前还要在你身上分心，小羽。”男人的声音总是温柔的，“别担心，等我把事情都处理好了，我就会放了你。”
羽的胸口起伏的很慢，似乎每一口呼吸对他来说都要花上很大的力气。
黑崎羽一盯着他看了一会，眼底的那抹黑色一点点的变深、变沉。
他低下头，嘴唇缓慢的碾压，一点点的撬开了羽的唇舌。
“唔……”无力挣扎的杀手只是在唇齿之间溢出一声很轻的呻吟，任由断续的银丝慢慢的滑落嘴角。
男人笑了笑，他柔声道，“别担心，手掌的地方只是破了一大块皮，我帮你用双氧水消毒过了，只要注意别感染就好了。”
每一次，男人装作普通父亲的模样都会让羽有几分毛骨悚然，因为他根本不知道等待着自己的会是什么。
男人的暴怒？还是什么更糟糕的事？
“你的枪法有所进步，倒下去了还干｜掉了三个我的人，看来一直都没有疏于练习。”
他被放在一张类似于医院的病床上，周围都是白色的墙壁，只有一个干净的水池，浓重的消毒水气味让他难受极了。
身上还是穿着之前的那些衣服，只是身上的武器都被卸走了，男人的手下在这方面一向很有效率。
因为药物的缘故，羽的头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他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一点点的，灵巧的拨开了自己的上衣。
“小羽。”
含糊的亲吻伴随着一声叹息般的呢喃，羽的身体不由自主的绷紧了。
他想要大吼大叫些什么，或者让男人直接拿枪崩了他都会比现在好上一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