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这样的眼神凝视着，吴才觉得自己死定了。
那不是什么善意的眼神，吴才也读不懂其中的复杂情绪。
林衍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乱。在这并不熟悉的五官中，他看见了一个人。一个从自己生活中消失了很久，并将永远消失下去的人。
记忆飞速的穿梭，一下字就回到了好几年前。
走投无路的林衍带着叶扬给的珠宝昏死在路上，有一对好心夫妇看着孩子实在太可怜了，就给了他些吃的，把他带去了当地一所很简陋的孤儿院。那对夫妇本是好心，但是那对于林衍来说，不是噩梦的结束，而是绵长的延伸。
所谓的孤儿院，就是没有父母的孩子所在的地方。既然没有父母，你就别指望那里的人对你有多好。你不仅弱小，而且无依无靠。院长是个胖女人，她满面笑容的将林衍带进孤儿院之后，林衍的噩梦又开始了。
因为他是新进那里的孩子，看上去饿的瘦骨嶙峋的，其他的孩子胆子就大了起来。他们天天想尽了方法欺负林衍，整着林衍玩。
林衍总是挨打，吃不上饭，没地方睡觉。
可是林衍并不在乎这些，他总是钻进孤儿院里一个很小的，类似图书馆的书屋里面，捧着几本破旧的图书反复的看，似乎想把书里面的内容都印到脑子里。
“又在装大人……那上面得字你看得懂吗？连小学都没上过！羞羞羞！”
那些孩子最讨厌图书室。他们不敢进来，怕在这里起哄会被骂。林衍觉得自己难得周身安静，耳根却又不清净了。
“你是不是怕我们打你呀？胆小鬼！”
孩子们总在外面扮鬼脸。扮累了，见他不理自己，才扫兴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日子本该这么安静的过下去。但是有一天，那些孩子乱翻林衍的东西，忽然翻出来了一堆珍奇的首饰。
其实那些孩子见过林衍把它们拿出来。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林衍总会把那些东西放在手心里定定的看，来回的看。那些珠宝仿佛就是林衍力量的来源，有了那个，林衍每天只用吃一点饭，每天挨打都不哭，每天挨骂都无所谓。
那些孩子们觉得那些珠宝有神奇的魔法，每次林衍去图书室，他们就在林衍的小床上乱翻。可是林衍放的很隐秘，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
终于在一个下雨天儿，他们从林衍床被的夹层中，把那些东西翻了出来。
这些野孩子，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宝石，很快就爱不释手了。他们把珠宝捧在手中，装模作样的跪在地上，向对着神仙似的祈祷。
可是他们期望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切如常。除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的林衍。
“还给我。”林衍的眼神变得阴鸷，他只说了三个字。
“你说还给你就还给你？”那个握着珠宝的孩子挑起眉毛，傲气的说：“你怎么证明这些东西是你的？”
林衍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走过来。
“这样盯着我干什么？东西我绝对不会给你的！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偷来的！”那个孩子被盯得有些心虚，但是又碍于面子不肯低头：“我不但不给你！还要诉告院长妈妈！”
还没等男孩把话说完，林衍就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别看林衍瘦弱，可是力量却非常大，那个孩子踉跄了两下子，一下给坐在地上，傻了。珠宝散落一地，所有人都看见有两行鲜血顺着他的鼻孔流下来。
“不好了！林衍打老大！我们收拾他！”
很快，一堆男孩子冲过来一下子把林衍推翻在地上！林衍起先还能打飞几个，后来人数越来越多，他被按在地上使劲踢，根本站不起来！
外围的几个孩子从地上捡起珠宝，一边乐呵呵的笑着，一边说：
“这些东西看起来挺值钱的，咱们拿出去卖几个钱，回来大家分咯！”
“不行！还给我！”林衍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把骑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冲着那个拿着珠宝的孩子跑过去。“混蛋！还给我！”
哪知那孩子看见林衍的力量吓了一跳，转身就往外面跑！一下子冲进了雨水里。林衍丝毫都没有耽搁，也跟着冲进雨里。身后的几个孩子听着他卖了钱会跟自己分！二话不说，齐心协力的把林衍抓住！又是一顿打！
林衍是拼了命的！狠狠的夯了几下，把面前的几个孩子打的鼻青脸肿！那些孩子退下去，林衍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去追卖珠宝的。他只感觉胸口甘甜，腥味一阵一阵的往外冒，头晕眼花的。哪知道他还没跑两步，又有一群人冲了出来……
林衍只觉的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被打断了，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雨水哗啦哗啦的冲下来，林衍躺在孤儿院的大院子里，一无所有。
衍哥哥……
“衍哥哥……”
听见似乎有人叫自己，林衍的意识从很远的地方飘回来。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发现天还在下雨，自己依旧躺在院子里。只是自己的视线里多出了两个孩子。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
这两个孩子长得都很好看，非常的清秀。女孩子明显要比身边的那个男孩子大些，机灵些，刚才就是她在叫自己。
林衍只觉得一阵幻灭，根本不想理会眼前的这两个人。
他闭上眼睛，全身疼痛难忍。
“衍哥哥……这是他们刚才掉下来的。”女孩子又向着林衍蹲近了一些：“我猜是你的。”
听见女孩这么说，林衍才又睁开眼睛看。
一个蓝色的耳钉安安静静的待在女孩的手里。它在雨水的冲刷中，依然光华四溢，幽蓝无比。
林衍艰难的抬起手，一把抓过女孩手中的耳钉。
雨水混合着温热的液体顺着林衍的眼眶流了下来。
雨水下了多久，温热的液体就流了多久。
后来林衍就有了两个小跟班。
女孩叫彦琳娜。男孩不知道名字，大家都叫他小四。
自从有了这两个人跟在他身边之后，林衍的气息明显的膨胀了很多。他不再安静的躲在角落里，而是经常出现在孩子聚堆的地方。
有饭，他们三人先吃。有好玩的，他们三人先玩。有好用的，他们三人先用。
所有的孩子都害怕林衍。
因为欺负过林衍的人现在都躺在病床上，平日里嚣张跋扈的孩子们此刻一个字都不敢说，更不敢跟院长告状。
他们见过林衍打人的样子，玩命似的疯狂。谁敢欺负林衍，林衍就十倍偿还。这样报复与被报复的日子持续了三个月，孤儿院里所有的男孩都乖顺了。
他们跟在林衍屁股后面，左一声老大，又一声老大。
林衍听在心里特别爽。
他记忆里有一个男孩，那个男孩跟自己一样，孩子都叫他叶老大。
现在林衍终于成了别人的老大，他想学叶扬那样嚣张的笑。可是学出来的笑容却很冷，冷的让人直向后缩，深怕之后他又打人。
彦琳娜和小四不怕林衍。
因为林衍对他们非常好，甚至好过了对他自己。
他们两人叫林衍，衍哥。
随着林衍地位的不断提升，他们两的地位也不断的提高，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们。他们经常觉得林衍很神奇很伟大，但是却不知道林衍突然增强的能力只是为了保护他们两个人。
一个人一旦有了保护的对象，就可以所向披靡，无比坚强。
林衍不再像刚进孤儿院时那么瘦弱，他开始长高，身材开始匀称起来，拳头也越发的厉害。
他已经俨然成了整个孤儿院的老大。
这时候，就有些女生偷偷的送些好吃的来林衍这里。林衍本身就不打女孩子，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这么害怕他。她们只要一看见他，就全部躲起来了。
很久很久以后，林衍才知道。那种莫名的脸红和闪躲不叫害怕，叫做喜欢。
“衍哥哥，这个好吃，你吃。”彦琳娜觉得自己特别幸福，就像公主一样。
因为林衍每次带来的吃的，全部都进她肚子里。也只有她一个女生能投堂堂正正挺胸抬头的站在林衍身边。林衍也只会温和的叫自己一个女孩的名字。
他叫自己，娜娜。
“我不吃。你跟小四分。”
有些时候彦琳娜觉得小四很碍眼，简直就是他们的电灯泡。林衍每次想到什么说到什么，总要提到小四。
彦琳娜每次都欺负小四，揪耳朵，戳脸，把他关在房子外面挨冻。
小四很听彦琳娜的话。似乎比起林衍，他更喜欢跟彦琳娜待在一起。彦琳娜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他都给彦琳娜弄来，以至于最后跟林衍上床也是因为这个。
唯一有一次，他没有听彦琳娜的话。
是因为彦琳娜说：
“小四，我想永远跟衍哥在一起，你走吧。”
小四站在院子里站了一晚上，没有走。
终于，第二天早晨，彦琳娜才推开窗户很大度的说：“算了，不要你走了。”
小四这才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
林衍第一次看见小四笑的这么高兴。
彦琳娜总是跟林衍说，她幻想公主一样的生活，生活在一个大大的城堡里，每天吃的好穿的好，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生活。
彦琳娜的愿望，就是小四的愿望。
当林衍看回小四的时候，小四也很认真的点点头。
林衍开始设想，设想自己怎么样才能让这两个人如他们想象的那样子生活？这个想法一直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觉得，总有一天，他能给他们这样的生活。
只是林衍还没设置好计划，院长阿姨就把林衍接走了。
彦琳娜一看院长那副温柔的态度，就知道有人来领养林衍了，哭的昏天暗地。小四抱着彦琳娜，皱着眉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很久，彦琳娜才肿着眼睛看林衍又回来了。
“衍哥哥……你没跟他们走？”彦琳娜揉揉眼睛，一下子从小四怀里钻出来朝着林衍扑去。
林衍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