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爱将两人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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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爱将两人分离-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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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田边含糊地回答边捻熄香烟,接着拿起刚才脱下的手表确认时间。
  「啊,要回去了吗?」
  「……嗯,抱歉。」
  「你别道歉嘛。我只是很单纯地询问而已,不是在埋怨你。一想到可以一个人悠闲地占领这么大的一张床直到天亮,我就觉得很幸福呢。」
  并不是我不服输,我是真的喜欢在旅馆过夜。
  石田露出想要说什么的表情,但是结果他什么也没说,转身消失在浴室里。
  系上领带,梳理好头发,再戴上眼镜,石田就变身为平常一本正经的银行职员模样。他是肚子和头顶都差不多慢慢踏进中年领域,不会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普通代理分店长。
  但是,我喜欢他的一切。不管是这么俗气的外表也好,有点优柔寡断的个性也好,还是爱操心小孩子的不知趣老爸模样也好。
  外遇的男人分成厌恶家庭或是相当重视家庭的类型。石田属于后者,他是相当重视家庭的那种。
  一旦有了小孩,家人这块基石稳定之后,夫妻就不再只是「男女」这么赤裸裸的关系,而是在「爸爸」和「妈妈」这种田园般的纯朴关系中更加稳定。这似乎是相当完美的过程。
  如果用阿宏的话来说,我只是被希望在家庭以外的地方解决性欲的男人彻底利用而已。但是,其实一开始引诱石田的人是我。
  只不过是我喜欢上的刚好都是已婚的男人罢了——我并不想用这么老掉牙的借口来正当化自己的行为。
  虽然从社会观点来看,我和石田的关系并不正当,但是我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也不觉得应该要被导正。
  如果被他太太发现,也只能说「对不起」吧。我并不想和他的太太一较高下。因为石田得背负着「家庭关系」,所以我喜欢这样的石田。
  「你的生日在下礼拜吧?我们去吃点好东西。」
  「你记得我的生日吗?我真高兴。」
  「我会再打电话给你,钥匙我就放在这里。」
  石田把卡片型的饭店房间钥匙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回头望着我。
  「文乃。」
  「什么事?」
  「那个……如果我说我想要你房间的钥匙,会不会让你很为难?」
  石田还是第一次说出这么让我心烦的话。
  「我虽然是一个人住没错,但是我的老家就在附近哦,附近也有很多认识我的人。要是他们看到有男人拿着备用钥匙进出,一定会啰唆个不停。」
  「……这样啊,说的也是。」
  石田笑了笑,就像要掩饰自己的尴尬一样,然后回到有家人在等候的家。
  我之所以不想给他备用钥匙,并不是因为顾忌别人的眼光,而是我不喜欢在对方不在家中时径自侵入对方家这种两人间毫无区别的关系。如果想见面,就约个时间在外头见面;如果想来我家,就等我在家的时候过来。
  只是稍微亲密一点就立刻把房间的钥匙交给对方,只要越过最后一道防线就直接喊对方的名字——我最讨厌这种类似通俗电视连续剧的事情。
  交往的对象居然会向我要求这么不合我意的事情,真的让我觉得很烦。明明我还很庆幸石田不是这种人呢。
  我用手指弹了弹轻薄的房间钥匙,叹一口气,心想分手的时候差不多到了吧。

  大约一、两个月我就会去阿宏的公寓大楼一次。大部分都是妈妈拜托我,把一些食物送去给他。每次偷窥妈妈交给我的沉重纸袋,我都会觉得无法理解。放有亲手菜肴的保鲜盒我还可以理解,可是,连到处都买得到的鸡蛋、水果,甚至是调味料都准备好,这种母爱是没生过小孩的我无法理解的事情。
  大概是因为这样,妈妈很讨厌被人笑说老是黏着儿子,所以大都把送货的工作塞给我去做。
  妈妈这种关心人却又冷漠的矛盾个性,和阿宏一样。
  至于我,我觉得自己的道德观根本薄弱到让人摇头的程度,和死去的父亲很像——那个抛弃开始倾斜的社会,和情妇一起失踪的无可救药父亲。
  星期三的闷热晚上,我工作完之后,提着沉重的纸袋来到阿宏的公寓大楼。
  我试着按了按入口大厅的门铃,但是不管按几次都没人回应。
  我都特地跑来一趟,他居然出门不在家,真是倒楣。
  当我转过身,重新拿好行李的时候,有个轻快又好听的声音从背后叫住我。
  「文乃小姐?」
  我一回头,便看见一个穿着T恤和牛仔裤的男孩子露出开朗的笑容。
  「果然是文乃小姐。」
  「晚安,小透。你看起来很有精神嘛……不过,你是不是瘦了?」
  「只有一点点而已。我好像对梅雨很没辙,每天都觉得头痛又没什么食欲。」
  「因为北海道没有梅雨嘛。」
  「是啊。不过,如果我这么说,森住医生一定会很生气。他会说没办法适应就是以前太好命了。」
  真像是阿宏会说的话,让我不自觉地想笑。
  我会觉得男高中生很可爱,是不是证明我老了呢?不过透真的很可爱。
  「你有事情来找医生吗?」
  「嗯。我有东西要给他,可是他好像不在。」
  「他说今天有牙医师公会的会议,结束以后还有宴会,所以应该很晚才会回来。」
  「什么嘛,早知道我就先打电话再来了。」
  我把纸袋放在脚边,用手搧了搧热得发红的脸颊。
  「我之后再来吧。」
  「啊,我身上有笔,文乃小姐在东西上放张留言纸条,先把这些东西放进医生的房间吧。那个看起来很重的样子。」
  「可是,我没有备用钥匙。」
  透似乎感到很意外地眨眨眼睛。
  「那我来开门。」
  他天真无邪地说道,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拿出钥匙串。有着ABC商店商标的钥匙圈,挂着两把就像双胞胎一样很类似的钥匙。
  透察觉到我的视线,慌慌张张地开始解释。
  「啊!这个是因为我有时候会弄丢自己房间的钥匙,或者是做了许多蠢事,所以医生才把他房间的备用钥匙给我。」
  「看样子似乎很顺利,太好了。」
  我咧嘴笑着,透的脸变得有点红。
  「我真的没有未经过他同意就擅自使用哦。」
  「是是是。不过如果真是那样,应该分开放会比较好哦。如果挂在一起,到时候不见了,不就两把钥匙都弄丢了吗?」
  「啊,对耶,说的也是。所以医生才会常常说我太脱线了吗?」
  「干脆别这么麻烦,一起住不就好了?连房租也只要缴一半就好,很划算哦。」
  我饰演着露出和蔼笑容的俗气熟女,些许的不愉快就像雾气一样在我的脑袋里渐渐扩大。
  这是混杂许许多多微量的困惑、不甘心、败北、嫉妒等等感情,无法清楚描述出来的情绪。
  我对自己毫无来由的感情感到困惑。
  为什么我得陷入这么悲惨的情绪里不可?
  明明我对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存有爱恋之心,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父亲跟女人消失无踪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但是从以前开始——当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双亲的感情就已经很不好。
  因为经济不景气,所以爸爸的公司常常面临一停业就倒闭的状况。爸爸总是用喝酒来排解无处发泄的郁闷,而妈妈和我们兄妹也常常成为爸爸无来由暴力下的受害者。
  大家都很同情妈妈,正义感强烈又有洁癖的阿宏当然也站在妈妈那一边,只有我独自在心里悄悄地同情爸爸。因为我察觉到自己幼小的心灵里,潜藏着和爸爸一样的软弱和不道德。
  若先不管这些事,我和阿宏在根本的立场上,都是因为父母感情不好而感到害怕、受伤的无力小孩子。
  况且在小学生时期,家庭就跟全世界画上等号。家人发生争吵,对小孩来说等于和世界末日一样恐怖,觉得生活中出现危机了。
  一旦双亲开始吵架,我们就躲到死去的祖父生前的起居室。之所以不是躲到我们小孩子的房间,而是跑到这间和室,是因为这里距离客厅最远,可以隔绝双亲互骂的声音。
  在这个房间里,有一个空无一物的壁橱很适合用来当秘密基地。学习杂志附送的有颜色小电灯泡,在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狭窄空间里隐约亮着。同样也是杂志附送的收音机,则发出像是沙尘暴般的吵杂声音。
  在昏暗的避难场所里阅读儒勒?凡尔纳的《地心历险记》是我们小小的乐趣。
  因为工作不稳定、双亲不和睦,导致我家就像随时会翻覆的小船一样饱受蹂躏。但是躲在壁橱里面,紧扣阿宏有着和我同样指甲的手指,遨游在书本的世界里面,那么,不幸就像是遥远国度里的事情。只要有阿宏在,双亲根本怎么样都无所谓。
  旁人似乎都是微笑看着感情很好的小学生兄妹,但是小孩子这种生物,并不像大人想象中的天真无邪。至少我就不是那么天真无邪。
  我对阿宏的感情,不单单是兄妹间的思慕之情。
  所以,当我知道「殉情男女的转生」真正的意思后,我总觉得有股无法言喻的罪恶感。这件事情再加上自己身体里流着父亲的血,这令当时十二岁的我很老成地认为,我将来一定不会幸福吧。
  我交往的对象一直都是已婚的男人。我并非特意选择这样的对象,而是因为我只会对这种人动心。
  我觉得听对方说家里的事情当枕边故事很有趣。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变成故事中的主角。就像看着心仪店家的展示橱窗一样,我喜欢窥视平凡又无趣的最高等级幸福。
  另一方面,阿宏则是根本不把自己或者别人的幸福看在眼里,他表面上的个性和我完全相反。
  但是我们在同样的羊水里成长,一起度过不幸的孩童时代,在最根本之处还是一样的。我们两人都不允许别人跨过某条界线,也都无法和别人长时间在一起。
  随着年龄渐长,这种感觉也开始渗透到彼此之间,我们开始保持着某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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