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谁都会说,谁又能做的更好。
另一头——主卧
优扬在大床上等着凌澈回来,药膏的味道飘荡在空气里就像催眠香,眼皮沉甸甸的,迷迷糊糊地竟睡了过去,做了个梦,梦到好久好久以前的事……
那个曾经躲在黑漆漆的洗手间里的小孩又出现了……
那一天他撒了人生当中第一个谎……他躲在厕所的洗手台下听着门外吵杂的脚步声不停,有人在喊,有人在哭,有人在叹息,好奇怪,隔着门他却比往日听的清晰。
“夫人不行了,快给老爷打电话!”
……
“快快!少爷呢!少爷怎么不见了!!!……”
……
听着那些焦急的喧嚷,他害怕极了。害怕走出那道门之后会是地狱,捂着耳朵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梦,一场做惯了的噩梦。只要不踏出这扇门就可以醒来,醒来之后妈妈还会给他讲好大象卡卡的故事。所以他自己关上了灯,锁上了门,却不知道世界暗下来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替他打开灯。
梦境的最后是优扬被漫上来的海水淹没,睁开眼就看到旋转的大象投影,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优扬睡意朦胧,眼皮沉重得不想撑开,习惯性的伸手去揽旁边的人,自己却扑了个空。
凌澈不在!
顿时优扬猛地张开双眼,睡意全无,果然身旁是空空的,用手摸摸了那个位置,连余温也没有,他没回来?
忘记了自己的身体还上着药,慌张地掀开被子想要下床,在脚刚触碰到地板的那一刻腰间突然传来剧痛让优扬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刚好又不小心撞到了床头柜,台上的大象转灯摔下来发出很大的响声,房间里瞬间漆黑,黑压压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澈,澈”
怕黑的优扬顾不得腾起的害怕,忍着痛用手抓住床的一角艰难地想要起身,刚起到一半时又再一次摔下去,痛的他叫出声来。
“啊!……”
待凌澈打开房间门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打开灯,赶紧跑过去把地板上的优扬重新抱回床上。那人儿看到他,嘴里呢喃着破碎的句子,唤着他的名字,
“澈。……。澈”
优扬的小手紧紧地抓住凌澈的衣服不放,水汪汪的小眼睛可怜兮兮地盯着他,好像他要抛弃他似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抽。他何曾见过这般脆弱的叶优扬,凌澈心疼地把他拉入怀里。
“怎么了,傻瓜。”
一边抱住他一边用手轻轻地去摸他的头发,柔软的黑发冰冰凉凉的,在指间流串。
“你,去哪了,我找不到你……”
优扬说得很委屈,把头埋在凌澈的脖子处,身体靠近了些,清新的沐浴|乳的味道仍然掩不住酒精的气息。凌澈扯过一旁的被子把优扬裹住。这个傻瓜,知道他一向没有安全感,但是像今夜这般脆弱无助,凌澈还是难得见到的。
“我只是去……喝了杯水。你是不是又胡思乱想了,让你别看偶像剧了。”
“”优扬也不明白,以前都没那么害怕的,为什么今晚看不到他就特别的害怕,害怕再也看不到那张脸庞,是不是人死之前都会这么惶恐不安。
“扬扬,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我……我做了个梦,梦到了妈妈……还有小时候的我。”优扬偎在凌澈胸前,眼神飘渺。
凌澈极少听到优扬在他面前提起他母亲,包括那只他带到凌家的大象娃娃。以前不管他再怎么触及叶优扬的底线也绝对不会触碰这根紧绷的弦。或许是他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要迎接那之后的叶优扬。
如今,他做好了准备,迎接各种叶优扬的悲伤。
“我一直在想,你会那么喜欢大象是因为你妈妈,那只被你带来的大象娃娃应该是你妈妈亲手给你做的。”
优扬错愕,仰起头惊讶的望着凌澈,
“你怎么知道?”
凌澈冲他笑了笑,“猜得,还不是因为你从来不说。”
“其实你也没真正问过。”就算凌澈真问起,优扬心想他也不一定会说。关于妈妈的事,早已成为长在他胸口的朱砂,触不得化不开。现在他害怕他再不说就没有机会说了,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原来是这番滋味……再次看向他,“你真的想听吗?没有你的故事精彩哦。”
“你的故事,我都想听。”
他等了这个故事好多年,若不是遇到这一档子让人伤身伤心的事,他还盼不到优扬金口一开。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体检
夜色凝重,霜打树叶,凝结成冰。窗内一片温馨祥和,被重新放好的转灯又开始旋转,犹如冗长的记忆……
“大象卡卡是妈妈小时候讲给我的童话故事。它是一只勇敢的小象,小时候失去了妈妈,遇到了各种各样的磨难之后终于得到了幸福。妈妈说,我就是卡卡,以后她不在的时候大象卡卡就和我作伴,随时提醒我要勇敢……”
所以他才身上才会出现那么矛盾的气质。小动物的本质加上猛兽的外衣,混合成不知名的倔强,让不懂的人为之震慑,懂得人为之心疼。
“我六岁生日礼物是妈妈亲手做的卡卡,她说以后每年都送给我一个,可是就在那一年,她离开了我。喊着我的名字的时候,我竟然害怕的不敢出门,躲在洗手间的水池台下面,关了灯假装里面没有人。”
所以他才这么怕黑。
“我想,只要我见不到妈妈,妈妈就不会走。所以,到最后,我都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我是不是很不孝……是不是个坏孩子,所以上帝要惩罚我,让我回天上赎罪呢?”
看不到他的表情,凌澈心疼极了怀里这个人。听着他稚气的话语,杀伤力极大,在他心间扫过犹如刀刀凌迟。
“胡说!就因为这个上帝就要惩罚你,那我不早死几百次了。”
优扬抽抽鼻子,声音哑哑的,“我还撒了谎,我骗了我爸,说我是被反锁在了厕所。结果他一气之下开除了好几个佣人……”
这件事凌澈从叶允贤嘴里听过,结果相同,过程截然不同。叶允贤至今把优扬未能见到妈妈最后一面的事情当做他人生当中最惭愧的事情。这件事自然不能告诉优扬,省的让他更揪心。这个看似神经大条粗线条的人实则比谁都敏感细腻,在他心中那盏关上的灯始终没有打开过。
“怎么办……我是不是得报应了……我害怕……”优扬越说越伤心,埋首在凌澈胸前战战兢兢的像找不到家的孩子。破碎的抽泣揪住凌澈的心窝,撞击着灵魂最深处,“我害怕我会像妈妈那样,死在最幸福的时候……我还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终于……终于还是听到他难得一次坦诚心事,终于不再逞强,终于说了实话……终于让他真切的体会到曾几何时那种莫名的慌就是害怕失去叶优扬。凌澈深深的抱紧怀里的人,恨不得血肉,凌澈听见自己的声音湿哑的像大提琴的奏鸣。他说,
“就是你想死,我也不准!死都不准。”
“你能杠得过老天爷吗?……”
“老子不管,反正你的命我管。”
……
许久以后优扬才抬起头,水润的黑眼睛透着认真,令凌澈心颤,
“你真能比老天还厉害就好了。”
凌澈低头覆上那张喋喋不休的唇,啃咬舔舐,夺走对方口腔里所有的甜蜜芬芳,唇齿交融,炽热的水声在舌尖流转。如果这样真挚的亲吻还不能证明,那就只好用行动证明……
“如你所愿,我一定让你知道我就是比老天爷厉害。”
他从来不相信命,也不信天,他只相信自己,叶优扬在他的命里,不由天。
所以,勇敢点,再勇敢点的依赖我,让我有机会可以证明,我是在老天爷手中抢下你的男人。
“相信我。”
……
这一晚,凌澈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来到了佛祖面前,他向来不信佛,但是每年都会去烧香送银子。佛祖说收人钱财总要替人消灾,何况凌澈属于土豪级别的砸银子,同意他许一个心愿。
凌澈片刻没犹豫,当下就许了让叶优扬长命百岁,最好能活个一百五十创下吉尼斯纪录。
佛祖又说,
“这个心愿难度颇大,必须得有所付出。你能付出你最重要的东西吗?”
凌澈恼了,和佛祖理论,“你刚才不是才答应我让叶优扬长命百岁,这会儿又要我付出最重要的东西,不是百搭吗?!”
佛祖摇摇头,语重心长的回答他,
“我说的这个东西是指你后五十年的寿命。”
“靠!你不早说。我以为你要我把叶优扬给你。吓死我了。”
“你要想清楚,未来五十年他可是要一个人过。他会接受吗?你又忍心吗?”
凌澈咧嘴笑着,花容月貌,拼了命的想闪瞎佛祖。“不忍心,可是他比我早死,我那几十年寿命也百搭。反正都是百搭,不如换他百岁无忧,你送佛送到西,让他在我死后得了失忆症,我死也乐意。”
佛祖叹气,
“不再考虑考虑?他忘记了你,不难过吗?”
怎么可能不难过……他还想着和他白头到老的,还想着和他一览千年的……凌澈眉头一皱,怒意尽显,“考你妹!你这如来罗不罗嗦,怎么跟老妈子似的……你倒是同不同意!不同意老子拆了你寺庙!把我的银子还给我!”
佛祖脸色犹如吃大便,直摇头,狂叹气,梦境最后凌澈只记得几句禅语,
“世人太着相,镜花水月看不破,看不破……”
……
“破什么呢?大白天的,色性不改。”一道突兀的男音响彻头顶。凌澈猛然睁眼,被白花花的光线刺的眼酸。下意识的挡住又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会是梦到你把你家小恶魔第一次贞操夺走的时候了?……”
第一次?…贞操?…夺走?……凌澈大脑当机一秒,随即恢复过来。靠!他居然在做核磁共振的时候睡着了。起身问身旁白大褂的男人,
“我睡了多久?”
“大概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