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箭的箭身是有机关的,只要找到那个机关按下去,箭头上的倒刺就会缩进去。”绯貉冷静地告诉我,我勉强也镇定了下来,仔细寻找机关。
箭头与箭身连接处有一个凸起的地方,就是它了!“绯貉,我要拔箭了。你忍着点。”
绯貉点了点头,我按住那处凸起,双手抓紧箭身,用力往外一拔,血液飞溅,绯貉的身子震了震,口中发出一声闷哼。
我把箭扔在一旁,接着用我的匕首在他的伤处划了一个十字,好让毒血尽快流走。万幸的是,中箭时他封住了自己的|穴道才不至于让毒液窜入心脉,否则,便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无力回天。
慢慢地,绯貉的伤口流出的血液开始变红,大部分毒素已清除,我连忙从怀中掏出金创药洒在他的伤口上,并从自己衣裳上撕下干净的布为他包扎伤口。
“完了?”绯貉问道,我惊异于他在经历了如此大的痛苦后还能这样清醒,他的额上都是冷汗。
“完了。”我答道。
“那就好。持月美人,你把那些染血的衣物和箭藏好,我们得马上走。这附近有一家小店,那里有我的人。”。
我迅速把这些东西藏好,扶着绯貉走出了破庙,向小店的方向走去。
但愿不要被追兵发现。
13
13、第 13 章 。。。
小店,说穿了就是个搭在路边的棚子,供行人歇脚之用。
店主名叫殷十三,是个易容师,只是见惯了风浪,也就不再涉足江湖,只开了这一家小店,当垆卖酒。据说,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殷十三给我们二人换了一身衣物并为我们易了容,让我扮作小厮,把绯貉的头发染黑,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过路的旅人。
绯貉有伤,不能喝酒,我便为他煮了茶,只可惜这茶叶有些受了潮。
坐了一会儿,听见了马蹄声,远方烟尘滚滚。追兵来了。
“奇怪,我明明感觉到我哥就在附近,怎么不见人呢?”清玄疑惑道。这小店里并没有他一直在寻觅的那个身影,只有店主、小厮和一个歇脚的路人。
于是一扬手,道:“他们肯定跑不了多远,给我追!”大队人马又浩浩荡荡向前去了。
清玄他们的人马一走,殷十三就从店后牵了两匹马出来,“快走!有多远走多远,不要再回来!绯貉,我欠你的就算是还了!”
绯貉有气无力地朝他笑笑,“哪儿能那么容易就还了,只能算是还了一半。”说着翻身上马,一掌拍在二人座下的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叫一声,撒开蹄子跑了起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十三,咱们后会有期……”
殷十三朝着绯貉远去的背影啐了一口,“哼,后会有期,希望永不再见才对吧……”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眼中有着无法言说的失落,随后进了店里。
片刻不到,小店外再次浓烟滚滚,大队人马折返,为首的正是清玄。他扫视店内,发现只有一个小厮,下马后一把扯住小厮的衣襟,“刚才那人呢?人去哪儿了?”
那小厮吓得瑟瑟发抖,“不……不……不知道……”
清玄随即把这小厮甩在地上,一掌重重拍在桌上,“可恶!你们都骗我!你们都骗我!!!”接着快步走出店外,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驾!”
离了苏州,再想找到他们就难了!
第二天,各大城池的城墙上都贴上了两张悬赏告示,一个是辰持月,一个是绯貉。
可是,贴再多的告示也与我无关了。我现在是福州的风月场所中最有名的升平坊里的首席‘女’乐师,而绯貉则是我的仆从。
没错,我现在是男扮女装,挽惊鹄髻,斜插榴色鎏金明月簪,一袭烟罗紫衣,雌雄莫辨。
走出房门,绯貉吹了声口哨,“持月美人若真为女子,我便娶你为妻。”目光灼灼。
我瞪了他一眼,“想找女子这升平坊里多的是,何必要我?”接着便自顾自地出去了,等会儿是我的琴艺表演。
一曲《平沙落雁》毕了,台下掌声雷动。
“小娘子琴艺果然高超,不知能与在下共饮一杯否?”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举杯道。
我微笑摇头,拒绝的意味是再也明显不过。
“哟嗬,这小娘子还害羞了!”与那公子哥儿同座的一个彪形大汉怪叫道,发出一阵大笑。
我不欲与此人纠缠,于是从座上起身欲走,却不防被人扣住了手腕。回头一看,是那大汉,他不知何时跑到了台上。
“小娘子,别走啊,爷几个今儿个还没听尽兴呢!”那大汉淫邪笑道,扯住了我的衣服。
我正欲挣扎,却冷不防被人拥入怀中。是绯貉的气息。
“你是哪根葱?敢出来和爷抢人,信不信爷废了你?!”那大汉松了手,恶狠狠道。
“你口中的‘小娘子’不巧正是在下的娘子,你说我算哪根葱?”绯貉邪邪笑道。
大汉啐了一口唾沫,不屑地说:“哼,你娘子,别说是你娘子,就是宰相的娘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只要是老子看上的娘们儿,还从来就没有到不了手的!”
这大汉语气狂妄,而台下的客人早已不满,小声地议论起来。
“那人是谁啊?长那么丑还来调戏良家妇女,耽误我们听曲儿。”
“就是就是,也不想想,就他那个德性,人家能看得上他?”
“简直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唉,世风日下,丧尽天良啊……”
……
那大汉听得青筋暴起,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狠狠往琴案上一拍,琴登时成了破烂一堆。台下顿时鸦雀无声。
“老兄,你毁了我娘子的琴。”绯貉冷冷道。
“啊呸!不就是一把破琴么?”那大汉□着,手就要抚上我的脸,“只要小娘子你跟了我,一辈子都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区区一把破琴又算得了什么?”
我一把拍开大汉的手,一脸嫌恶地看着他。
“我并不是说要老兄你赔我娘子的琴,我的意思是,这位老兄你的手法未免不够专业。”绯貉笑道,随手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木块,随意在掌中揉了揉,便见粉末从他指缝间滑落,“这,才叫专业。”
那大汉心道今儿个自己是踢到了铁板,也不敢再多留,“咱们走着瞧!”撂下一句话就灰溜溜地走了。
我和绯貉回了房。
“谁是你家娘子?!”我卸下妆,没好气地说道。
“持月美人你别生气,我这不是迫于无奈吗?”绯貉又恢复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挑眉,“迫于无奈?我看你是乐在其中才对吧。”
绯貉低下头,“其实……我真的希望你是我娘子……”
“可我是男人!”我转过身对着他吼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不去喜欢你!”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的唇堵住了我的唇。
我不知哪儿来那么大力气,一把将他推开,“你混蛋!”(要说为毛以前绯貉吻持月时他没这么大的反应,现在却反应那么大呢?这是因为,清玄那样对他让他产生了心理阴影~~~飘过~~~绯貉:你丫给爷滚一边去!)
绯貉一个踉跄,靠在了床沿上。
我指着门,“出去!我现在不想看到你!你给我出去!!!”
绯貉目光黯淡,默默走了出去,关上了门。“持月,总有一天,你会看清自己的心……”他低声说着,滑坐在了门口。
隔着一扇门,谁也看不见谁的泪。
为何如此对我?这两人想的都是这么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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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在升平坊里过了一年,我偶尔会听到别人说起清玄的事,他深得皇帝的赏识,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只是性子乖戾非常,已不是那个纯真少年。
我只身一人回了杭州,与绯貉不辞而别。想想当初与爹约定的三年之期已满,于是回了凝月庄,许久未见爹娘,不知他们现在过得如何了。
“孩儿给爹娘请安。”我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娘赶紧把我扶起,一面端详,一面心疼地说:“你这孩子,不过三年未见,居然瘦了这么多……”
爹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我问起清玄,被告知他尚未归,总算是稍微放下了心。
三年了,庄里有很多东西都变了,也有一些东西还是没变。比如,我的房间。房中的琴案上放置的赫然是我的凤离琴!为什么它会在这儿?!
娘见我神色有异,道:“那琴是清玄前些日子差人送来的,虽然样子和你那把‘凤离’差不多,但这琴不是用沉香木制的……”
我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说话?”娘疑惑问道。
“不,没什么,我只是有点儿累。”
娘见我如此,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让我好好休息。
午时,有下人过来禀报,“大少爷,有人求见。”
“何人?”
“那人长着一头红发……”话未说完,已被我打断,“让他进来吧。”
下人应了便急急跑去招呼来人了。
竟然追来了杭州……
他是嫌我的心还不够乱吗?
我不辞而别就是不希望再见到他,他怎么……
越想心越烦,手一挥,书桌上的笔墨纸砚落了一地。
罢了,罢了,都是孽缘。
我打开房门,大步朝着会客室走去。
没错,来人是绯貉,可为什么清玄也在?这两人沉默相对,气氛压抑,不知怎地,我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
“绯貉你来我上官家,所为何事?”清玄冷冷问道。
“为一个人。你又是为何?”
“怎么,我回自己家难不成还要你准许吗?”
眼看着这气氛就剑拔弩张了起来,我微微咳嗽了一声,“你们……要干什么?”
“持月!”
“哥!”
我坐下,接过下人奉上的茶,浅呷了一口,是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