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什么能换你回来(完整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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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什么能换你回来(完整篇)-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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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安的精神一天天好起来,身体也明显有了恢复。   

     

  一个星期后,身上那些繁杂的管子都一一撤下了,他又浮现出了往日的生气,这让我又心生妄想,幻想着他能够和从前一样。   

     

  然而这毕竟是不可能的。从很多细节上还是能看出这次突发的危险给他带来的变化。左手的关节能迟缓地动,但已经握不紧东西。相应的左腿也因为神经的关系用不上力,不能做支撑腿。第一次下床时,他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虚弱,伸了一只手给我。因为早有预感,我没有握他的手,而是直接架住了他的大臂。在我的胳膊感觉他左侧僵硬的压力时,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是一种很陌生的表情,像是怕我知道什么而极力做着掩饰,又像是自己因为了解而难以隐藏的恐惧。对此,我给了他一个微笑以作鼓励。我并没有太多的惊恐,看着他落在我眼里的目光,甚至有些感激地想:还好,他还能看见我。哪怕只是微弱的模糊轮廓,只要他知道那是我,就足够了。   

     

  而对于自己身体发生的变化,他如我想象中的平静。没有吵闹,没有眼泪,只是望着窗外不怎么说话,这是我熟悉的他的反应,在最初得知是恶性肿瘤时的一些日子,他也是这样的。不需要别人的劝慰,也不需要善意的欺哄,只要一些独处的时间,他就能自己疗好透彻的伤痛。如果想要别人给予点什么时,他会轻轻地转过头看着你,然后你给他一片浅浅的微笑足以。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孩,从来不对别人要求太多,却给自己太多的戒律,让我怜爱又疼惜。每每看着他的平静,我就有说不出的难受,好像心要被活生生地撕裂般,刺痛淋漓。   

     

  习惯,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很多人习惯被溺爱,被吹捧,被无数奢华而绚丽的美好包裹。而世界终究是不公平的,这也就注定了很多人必须习惯被损害,被折磨,被反复残酷而决绝的痛苦围绕。很不幸,我想,我的安是后一种人。但另我庆幸而倍感骄傲的是,他完全没有退缩,始终是笑着迎难而上。   

     

  安住院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我提前下班,病房里却没有他的影子。桌子上有一个削了一半的苹果,床上的被子凌乱地堆着。头一个念头闪在脑子里时,我差点瘫倒:莫非他又恶化被推去抢救?好在邻床的那位阿姨及时地提着水壶进来,告诉我安被推出去散步了,我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可没多久,我便反应过来,安是被推出去的?就是说他被当成残疾人坐着轮椅出去的?   

     

  一直以来,轮椅就没给过我好印象,它总是和瘫痪,截肢这些不美好的东西联系着。一旦一个人真的要靠轮椅了,那就坚决与健康无缘了。虽然安的行动很不便,每次出去散步,除了被我扶着,还要借助于拐杖,但我仍固执地认为,他和轮椅是完全绝缘的。   

  说不上出于什么心理,突然觉得烦躁,似乎体内充满了易燃易爆的气体,着一点火星就会危害不小。那是一种邪恶的力量,一股压抑不了的冲动让我急于发泄。而不巧的是,刚好,郭姨和宁帆推着安回来了。   

     

  “你怎么在?”我冲宁帆没好气地问。   

 

  “我放假了,听说平安住院了就来看看。”   

 

  安显然是发现了我的不悦,一直看着我没说话。   

 

  看着他坐在轮椅上比我矮半截的样子,说不清是绝望还是愤怒,我把宁帆一口气拉到了楼下。   

     

  “谁让你推他出去的?”   

 

  “怎么了你?”她认为我在无理取闹,语气中还带些调侃。   

 

  “谁让你推他出去的?”我自认为心平气和地又重复了一遍。   

 

  “护士说天气好可以出去走走的。”她声音并不怯弱。   

     

  “不是走走吗,你用轮椅干嘛?”   

 

  她脸上的表情楞了一下,转而尴尬地动了一下嘴角,“我和阿姨怕扶不住他,正好同病房的有辆轮椅。。。”   

 

  “你不会等我来了再扶他去吗?”我对她说的同时,她低着眼睛没看我。   

 

  半晌,我盯着她,而她始终没说话。   

 

  我因为一时冲动地跑下来,没有穿外套。风透过毛衣直接刺向我的神经。除了感觉冷,还有清醒后的平静。   

     

  “天冷,你上去吧。我走了。”她转过身要走。   

 

  当我赶上前拉住她时,发现了她被眼泪弄红了的眼睛。   

     

  “对不起,你知道,我不是针对你。”我很少对人发脾气,更没有哄女生的经验,一时感到手足无措。   

 

  对于我拙劣的安慰,她却频繁地点头以示理解。   

 

  “我心里挺乱的。”我语气中确实有愧疚,“我不想安被当成残疾人对待,他自己肯定也不想。我挺讨厌轮椅的。”   

 

  她抹了一下眼睛,故作轻松地开我的玩笑,“你是不是太压抑了?小心精神失常。”   

 

  我没有理会她。   

     

  “别想那么多了,他在乎的根本不是残疾不残疾,而是家人,朋友如何对待他,是不是和从前一样喜欢他。你难道不希望他开心吗?”   

 

  或是懊恼于自己的荒唐,或是折服于她的话,我顿时有些无地自容。   

 

  “我想,他并不排斥轮椅。刚才他一直说,要是你能推他出去散步两个人都能轻松许多。”   

  无法给予适当的回答,甚至找不到能敷衍的应和,我只感到一股酸涩含在眼里。   

 

  “快上去吧,一会儿感冒了。”她往楼里推我。   

 

  “没事就经常过来陪陪他,”在她转身要走时,我补充着,“你不是放假了吗?”   

 

  她回过头,眼睛依旧是红红的,却顽皮地说,“那还用说?就怕你到时候吃醋。”   

 

  自己理亏却恬不知耻地大声对她斥责,根本就是一个人的无理取闹,冷静后不免觉得实在丢人。   

 

  望着她娇小的身影,因为寒冬的萧瑟不得不拉紧衣领,疾步地走在稀疏的小路上,心里不知是不忍还是惭愧,总之是满满的,有些沉重。   

 

  “但愿她仅仅当我是吃醋。”我心里想着……   

     

  “你生气了?”两个人的时候,安拉着我的手询问。   

 

  “没有,天这么冷,我就是怕你出去感冒了。”   

 

  他微微笑了笑,似乎是识破了我的谎言,却并不急着揭穿。   

 

  “今天还是头一次坐轮椅呢,挺舒服的。”他摆弄着我摊开的手指,“前几天都是杵着拐,你还得扶着,特吃力。”   

 

  我拉起他的右手,发现手指根部有几处发红的地方。   

 

  “拐杖磨的。”他解释着。   

 

  轻轻抚摸那几个还没有完全变硬的茧子,可能是有些疼,他抖了一下。我的心也随之猛地抽搐了一下,跟着情不自禁地亲吻了每一根修长的手指。   

 

  他一边抱怨着痒,一边咯咯地笑。   

     

  “有时候你就是太顾及我的感受了,忽略了很多实在的东西。”他认真地望着我,然后调皮地笑着说,“反正总有一天得用上,不如先提前练练技术。”   

 

  除了勉强地笑一下,我实在不知道如何答复他的坦诚和率真。   

     

  邻床的阿姨在努力把瘫痪的丈夫放上轮椅,我过去帮忙。那男人因为一直躺着,养得白白胖胖,真是难为50多岁的妻子了。   

 

  可能是知道我再帮他,他几近干涸的眼睛一直盯着我。   

 

  “谢谢。。。说。。谢谢。”她像哄小孩一样哄着没有一点反应的丈夫。   

 

  “他心里明白的,就是说不出。”她望着他的眼神是温柔而亲切的。   

 

我特别注意到他穿的袜子,是一双手织的棕色毛线袜。那一刻,我才了解,所谓的‘温

暖’牌确实让人感动。   

     

  “他得的是脑溢血,抢救的及时,保住了命,可是全身瘫痪,说不了话。”   

  

“真是挺可怜的。”   

 

  “其实我觉得更可怜的是他妻子,每天伺候他,肯定很累。”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   

     

  “要是有一天我不光是不能走路,甚至看不见,听不见,不能和你说话,就像他一样,你还会象现在这样陪在我身边吗?还能象阿姨照顾她丈夫那样每天不停地和我说话,推我散步吗?”   

 

  “安,你又开始乱想了。”我搂住了他的胳膊,把他的整只右手贴在嘴上。   

     

  “你能吗?”他笑着问我,好象已经知道我的答案,只等待证实似的。   

 

  “那怎么不能?”我反问他。   

     

  “不正面回答!”他撅着嘴佯装生气。   

 

  “你怀疑我吗?”我把脸逼近他追问。   

     

  “我就是太听话了,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他嘟囔着。   

 

  “不是你太听话,是我从来不做让你怀疑的事。”   

 

  他笑着把头转向了一边,撇着嘴,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   

 

  我则微微起身,借着桌子的掩饰,吻上了他软软的香唇。他只是用被握住的手晃了两下以示不满,然后便柔柔地与我呼应起来。   

     

“让你停止怀疑其实很容易嘛!” ;他还闭着眼睛享受时,我借机笑他。   

 

  他猛地睁开眼睛,用力打我的胳膊,怒不可和和地嚷着“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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