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里却依旧呢喃着什么，但我已经是听不清那细若蚊吟的声音了。
我轻轻拿回她手中的酒瓶子，刚把被子拉上的时候，在不足咫尺的近处，清雅微微翘动的睫毛之下，两行晶莹的泪珠却早已悄无声息地悠悠滑落……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眼前这看似浪荡的女子内心其实是多么的悲伤啊！
关上灯，漆黑一片，我坐在沙发上，透过窗帘的缝隙，仰望高高在上的黑夜，我不敢大声质问上帝，也不敢扪心自问自己——我是否能抹去床上流泪睡去女子的痛苦和悲伤的回忆呢？
夜，深了。
神龙见首不见尾似乎是清雅的风格，当第二天艳阳高照的时候，我方才带着略显昏沉的脑袋睁眼，这时候，清雅早就离开了。
我苦笑了一番，似乎是淡淡的失落，又觉得有些无奈。从沙发上站起身微微梳洗后，刚到走廊里就碰到了睡眼惺忪带却带着诡笑的杨剑。
杨剑迎上，本来就带着微笑的面孔显得更夸张了，甚至让我觉得有些白夜风的影子。
我没好气地道：“干嘛笑得像个汉奸似的？”
杨剑哈哈一乐，道：“怎么样，昨晚过的还不错吧？”
“昨晚？”我道，“去你的，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喜欢玩弄女人啊？”
杨剑笑嘻嘻地道：“这你说的就不对了，如果是白夜风这样，那还差不多，我可是对每个女人都很认真的，我会认真地给他们幸福的……”
我不和他胡扯了，说：“这两天道上怎么样？没什么大动静吧？”
杨剑微微皱眉，道：“说来也真是奇怪，尽管出了十三太保这码事，但整个黑道好像并没人出来说三道四，好像这十三太保真是孔杰一人的，难道你猜测的幕后人物真的没有？”
我点点头，道：“你去天涯酒吧查查，或许有意外的收获……”说到这里，手机响起，我看了看号码，有些出乎意料，因为对方竟然是叶馨然。
杨剑见我不接，似乎在考虑什么，不禁问道：“谁啊？要不我来接。”
我摇头苦笑，道：“还是我来吧！”
按下听话键，我用很平静地口气道：“你好，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似乎难以启齿，过了片刻，才幽幽传来：“你……你没事吧？”
我闻言有些愕然，难道，不是难道，听她的话语和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了我与十三太保争斗的事情。我保持平静的语气道：“嗯，我没事，谢谢了。”
“没事就好，以后当心点。还有……嗯……保重身体……”话语断断续续，欲言又止。
我听着这些轻柔细腻的话，可以想象电话那头叶馨然此刻的表情是多么别扭。当然，话语中对我的关心，我也是可以很清楚地感受到的。
叶馨然，这个曾经严重被我伤害过的女孩在我母亲去世的期间已经让我感受到了她对我的关心和照顾。可惜，愈是这样，我就愈感到自己与她人格上的差距，她对我而言就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神，我不敢再有丝毫亵渎。
远离她，远离这个女孩，我的思想这样告诉自己。
最后我说：“谢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挂了，以后没事就不要打给我了。再见！”
我带着苦涩的笑容挂上了手机，可刚一抬头，却发现杨剑的咄咄目光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干嘛用那种眼神？”我问道，我实在无法忍受他那种带着暧昧蛊惑的眼神。
杨剑嘿嘿一笑，道：“是不是叶馨然？”
“你怎么知道？”
杨剑哈哈笑道：“何止叶馨然，什么苏樱啊，蓝菲菲啊，我都知道，哦，对了，还有最先前那个比较成熟的女人。哈，我厉害吧？”
我靠！这家伙也太八卦了吧！怎么什么事都知道，难不成这小子派人跟踪我？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杨剑忽然拍了拍我肩膀，道：“叶馨然是个好女孩，你可不要伤她心啊！”
“哦？你怎么知道她是个好女孩？”看着他感慨万千，历经沧桑的模样，我真怀疑这小子曾经难道也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可谁料杨剑想也不想，道：“我猜的。”
我靠！又耍我！
杨剑嘿嘿一笑，慢慢踱步到自己的狗窝门口前，忽然有意无意地说道：“哎，我说宋天石啊，怎么你身边都是好女孩呢？哎，你怎么说也该是个人渣吧……”
看着杨剑摇摇晃晃地走进房门，我苦笑不得。人渣？的确，我是个人渣！可人渣身边怎么可能都是好女孩呢？至少还有个女魔头吧！
我自嘲地一笑，因为在我心里，叶馨然的脸庞忽然出现，让我感到分外凝重的迷惑！
正文 第八十六章 洪老
香野别墅坐落在本市近郊，不远处便是东海。当我花了一个多小时来到别墅门口的时候，才发现这香野别墅远非一间别墅那么简单，这简直就是一个庄园。
高大雄伟的铁门栏杆挺拔如林地竖立在我面前，两旁极具欧式风格的墙壁把庄园围了个严严实实。从铁门的缝隙中朝里看去，两旁明亮的奶黄｜色灯光俯瞰之下，笔直延伸足有三百多米的大道一直延续下去，直到那幢豪华壮丽的欧式建筑物前。
大道的两侧是华丽的花园，其中假山林立，数十个喷泉正唯美地表现出它的应有的姿态，一簇簇各式各样的花团把整个庄园衬托得艳丽无比，特别是在各种色彩灯光的照耀之下。
我靠！在明白过后，我深深地“靠”了一声。现在这世道还真是荒谬，黑社会老大竟然住在这么气派的房子里，而那些含辛茹苦工作的人却常常难以温饱，这是什么世界啊？好人难道就不能够活得更好吗？
长吁短叹过后，我深吸了一口气后，抱着一丝矛盾的心情按响了门铃。随后便出现了一个苍老的询问声，我迟疑了片刻，当说出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头微微地停顿了一下，才道：“请稍等片刻。”
可在这声“稍等片刻”后，我足足等了五分钟。当然在这五分钟里，我不时地想象见到洪天正时所应该表现出的神态动作，是否该先来个热情的拥抱，还是严肃地告诉对方我不是原来的那个宋天石，抑或这装傻充愣来个一问三不知。
就在这时，铁门开了，走过来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头，穿着一件很普通白色衬衫，看起来挺面善的，我看了他几眼，不禁内心猜测起他的身份来，难道他就是洪天正？
那老头见了我，也是别有意味地把我打量了片刻，才笑着说：“好久不见了，十三少爷，我是这里的管家风叔，洪老正在等你呢？”
风叔？我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在我确认他不是洪天正的同时，也发现了一个好笑的事实，这老头看起来比我那个外公年级还大，我竟然叫他叔叔，不过随后也推测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洪天正肯定比他年纪还大！否则这老头怎么会让我叫他“风叔”呢？
坐上一辆豪华的林肯轿车，我随风叔在一分钟后便到了屋子的门口。不过在这一分钟里，我又把浪费资源的罪名按到了洪天正的头上。这什么跟什么啊，一两分钟的路竟然还要用车子来接，不知道最近石油涨得很厉害吗？
抱怨片刻后，我随风叔这个老头进了屋子。一进屋子，我立刻被眼前的装饰风格弄得愕然不已，不错，这屋子内部的建筑风格竟然与外面的大相径庭，竟然是按照我国的古典风格建造的，使整个屋子充满了古色古香的韵味。
家具似乎都是红木的，墙面上挂着许多山水画和书法，各式各样的花瓶、铜器、古玩也摆放在各个角落，知道的，这里是黑社会老大的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收集古董的博物馆呢？
风叔似乎见惯不惯，道：“十三少爷，上面请，洪老在书房等你。”
我奇怪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便跟在他身后上了楼，来到书房的门口，风叔敲门道：“洪哥，十三少爷来了。”
“哦，让他进来。”门里面传来一个苍老却不失苍劲的声音。
“请！”风叔摆出了一个“请君入瓮”的动作，我犹豫了片刻，方才推门而入。
在我眼前，一个穿着古式长袍的老人坐在一张红木的躺椅上，他满头银发，整个脸上也满是皱纹，但眼神却没有一般老人来的涣散，反而炯炯有神，嘴里叼着一个烟斗，轻轻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烟圈，显得惬意而放松。而且他看起来精神矍铄、脸庞还有些红润，给人以渊亭岳峙沉稳而老辣的感觉。
我深深打量对方的同时，洪天正也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忽然哈哈笑道：“怎么，见到义父不问声好么？”嗓门洪亮有力，一点也没有如外界传言所说精疲力竭的样子。
我微微一笑，道：“看义父神采奕奕，那不是多此一举吗？”
洪天正呵呵笑道：“十三还是如此咄咄逼人，一点未变啊！”
听洪天正的口气，以前的我似乎也不怎么买他的帐，说话也是这么不客气。我含笑不语，等待着洪天正下面的话。
洪天正见我微笑而立，不禁说道：“十三，坐吧！我们也好久没见了吧？”
我点头道：“不错，我们好久没见了，似乎有些生疏。”
“生疏？哈哈，十三啊，看来尽管我们做了五年多的父子，但你我之间的淡然似乎永远无法消除，更何况现在的你已经失去了记忆。”洪天正说这出这话的同时，一双黑色的苍老眼眸紧紧盯住我的全身。
“咯噔”一下，我只觉心脏仿佛狠狠摔在了地上，肩膀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看着对方的眼眸，心绪长久才平复下来，道：“义父似乎对我的事很了解？”
洪天正傲然地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道：“你想不想知道些什么？比如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我是第一次见到洪天正，但短短片刻的相处，我就能够感受到眼前的这个老者果然有着黑道大哥的睿智和气魄。如果说第一次见到杨剑老爸杨政海时，给我的是霸气逼人的压迫感的话，那么此刻的洪天正就是一种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控制感。这就好比刘邦手下的韩信与萧何，一个是威武勇猛的大将，一个智慧决胜的谋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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