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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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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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说得大义凛然,听众虽然未必人人为之折服,但总算是消停下来。

法律?

总督府里上上下下这一百多口,左望右望,上看下看,法律是没见着,就瞧见了一帮全副武装的革命军,再看看那挑在枪尖上的刺刀,众人总算是回过味来——————这总司令嘴里的“法律”啊,只怕就在那枪尖上挑着呢。

一直在瞧热闹的张激扬看时候差不多了,再加上又看见了总司令递过来的眼色,于是找了个借口,带着张培爵、赵金山等人离开了总督衙门,去研究如何用“法律”惩处赵尔巽了。

将赵府上上下下那一百多口驱散,凉亭里剩下的人就不多了。

赵北在石凳上坐下,翘起二郎腿,看了眼头上已裹上绷带的赵尔巽,淡淡一笑,说道:“看在我救了你一命的份上,你这就写一封劝降信吧,你老弟赵尔丰现在还在打箭炉吃糠咽菜呢,早一日把他劝降过来,你们兄弟也可早一日团聚,免得天各一方,饱受思念之苦。另外,川南的那几万清军也是要去劝一劝的,满清已经完蛋了,总不能叫那些兵丁为满清殉葬吧?”

现在总司令还不清楚赵尔巽是否知道袁世凯通电的事,所以这话也不能上来就问,旁敲侧击一下,看看赵尔巽的反应。

但赵尔巽在官场里混了这么多年,确实不是几句话就能唬得了的。

赵尔巽沉着脸,抬起手摸了摸额头的绷带,淡淡说道:“有劳总司令援手。劝降之事好说,只要总司令放了老夫的家眷,老夫这便修书两封,一封劝降舍弟,一封劝降川南官军。”

“你先写信,写了信,等赵尔丰降了,我就放他们离开四川,他们可以回莱州居住,也可以回东北的铁岭老家。算起来,你们赵家当初跟着多尔衮从龙入关,只怕已是二百多年没回过老家了吧?物是人非啊,现在的铁岭,已不是你们旗人的天下了。”

赵北叹了口气,铁岭固然已不是旗人的天下,可是,那里现在却是日本人的势力范围,中国人要想夺回那里的主权,还有一段路要走,这段路上布满荆棘,走起来可不容易。

赵尔巽苦笑道:“总司令说得轻松,如今革命既起,我们这些遗老遗少已是无家可归,无论莱州还是铁岭,我们都不能去,我们就留在成都,好歹这里也有旗营,相互有个照应,若是被人欺负,好歹可以躲去旗营。”

“旗营?以后没有什么旗营了,共和了,这里只有中国人,没有旗人,只有中国的领土,没有旗人的营垒,只要旗人遵守国家的法律,自然不必担心遭到迫害,法律保护每一个守法的公民,不论他是旗人还是汉人。所以啊,赶紧抛弃你们那脑子里的那些满汉畛域念头,只有这样,你们这些遗老遗少才不会被新时代所抛弃。”

说到这里,赵北站起身,走出凉亭,迎向正飞奔而来的卫队长。

奔到总司令跟前,田劲夫喘了几口气,先抱怨了几句:“司令不过是拍封电报问一问,袁世凯倒好,回的电报两千多字,跟咱们掉书袋呢。”

赵北接过电报一看,果然,那电报上密密麻麻,好几张纸,笔迹也不一样,显然是几个电报官分别抄写的。

田劲夫抹了把额头的汗,指着电报说道:“这电报上,袁世凯没否认通电的事,赵尔丰做川西都督,赵尔巽做都督府参议。另外,刚才在电报局看了封刚拍发的通电,以伪清川滇边务大臣赵尔丰名义拍发的,通电上说,赵尔丰已在打箭炉宣布起义,并接受了‘川西都督’的任命,现在那电报抄稿还没抄完,那也是几千字的文章,好家伙,他们是想把咱们的电报官累死啊。”

“现在川西不通电报,赵尔丰拿什么拍发的通电?无线电报的话,咱们也不会给他转发的啊。”

“不清楚。会不会是英国人搞得鬼?赵尔丰也兼着伪清的驻藏大臣,藏边可是英国人的势力范围,赵尔丰会不会跟英国人也搭上了线?”

“英国人?就算是英国人在搞鬼,咱们也不必怕,现在欧洲自己都是一锅粥,英国人哪里有力量插手咱们的事情?最多就是扶持些傀儡罢了,这些傀儡好对付。其实这事最奇怪的地方倒不是这个任命本身,而是袁世凯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分我的权?难道他不知道赵尔巽是旗人?”

赵北觉得奇怪,在他看来,袁世凯任命赵尔丰这个旗人做川西都督,无疑是在挑衅革命党人的底线,因为革命党人最开始喊的口号就是“种族革命”啊,在尚未掌握绝对权力的时候,袁世凯就任命一个旗人做封疆大吏,这实在是拿自己的威望冒险,何况,这个赵尔丰还是“赵屠”赵尔巽的老弟。

当然,这话又说回来,袁世凯现在的威望确实也没有多高,至少在革命派眼里,他的威望比不上总司令。

赵北在电报上匆匆扫了一眼,实在没耐性看完,于是脸色铁青的走回凉亭,将电报抄稿往石桌上一拍。

“赵尔巽,你我都是聪明人,不必拐弯抹角了,直接说吧,你跟袁大总统唱得这是哪一出啊?”

第192章 棋子

见总司令脸色不善,赵尔巽伸出手抄起那封电报。

那电报虽是官样文章,可是字里行间透露的意思却是很清楚明白的:

“甲午以来,朝纲不振,虽有仁人志士前仆后继,然则国势日见颓废,清室之覆实非人力可以挽之,戊申战起,南方诸君崛起于布衣,犯险于干戈,所为者‘扶汉灭清、创立共和’而已,如今清室既覆,五族共和,虽是鼎革气象,然则诸事繁杂,内忧外患,非上下一心、五族协力不足以拯国势之危殆。

承蒙国民信赖,袁某暂僭总统之位,值此危急存亡之际,亦觉如履薄冰,每日战战兢兢,无时无刻不以国民之福祉为己任,无时无刻不以共和政体之稳固为要务,赞成共和者,必服之以德,敌视共和者,必胁之以威,钢柔兼济方为治国之良策。

前电所谓委任赵氏兄弟主政川西之说确非袁某一时兴起,实乃深思熟虑之举。共和政府肇建以来,迫于情势,袁某不得不倚仗兵威,削平反侧,建国战起,南北战乱不息,干戈不休,国民苦于兵燹久矣,袁某每念及此,无不戚然于胸。四川本是天府之国,然则征川之战已逾一月,建国第二军连战皆捷,各处宵小已胆寒震恐,兵威所及,无不俯首听命,此时正是以德抚众之良机,所谓‘钢柔兼济’正在此时。

赵尔巽、赵尔丰虽为旗人,然则一人反正在前,一人举义于后,绝非冥顽不灵之辈,川边、青藏向来不服王化,各处土司、头人只对喇嘛言听计从,对清室尚且敷衍以对,遑论共和政府?赵氏兄弟主政川边先后数年,改土归流、创办新学、修建工厂、兴办矿业,诸般新政有条不紊,观者赞誉,惠者膜拜,如今二人既已归顺,焉有不用之理?四川光复,共和政府仍将推行新政,所谓‘川西都督府’者,正是为推行川边、青藏新政所设,新政之事颇为棘手,焉有舍熟手而就新手之理?……”

看着这封洋洋洒洒数千字的电报,赵尔巽本来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将电报放在石桌上,不紧不慢的哼了哼。

“袁项城倒是稳重之人。”

“少东拉西扯!问你话呢,你跟袁世凯有什么勾结?你们唱得是什么戏?”

不等总司令发话,卫队长田劲夫已抢进凉亭,指着赵尔巽的鼻子呵斥了一句。

“唱得什么戏?若论唱戏的本事,只怕袁项城和老夫加起来也没总司令唱得好,蕲州事变之后,老夫可是看清了总司令做戏的本事,若把袁项城比做是那白脸的曹孟德,那么总司令就是那唱了白脸又唱红脸的孙仲谋了,区区几封通电,就把这天下的民气聚拢到了一起,什么时候问鼎天下,似乎只在总司令一念之间而已。”

“过奖了,过奖了。我跟足下不同,不能相提并论的,足下唱得是官场戏,我唱得是国家戏,足下看重的是私利,我看重的是公义。”

向着赵尔巽数落几句,赵北脸色一沉,在石凳上坐下,言归正传:“你别东扯西拉,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为你和袁世凯拉皮条的是不是英国人?这可是关系到你一家老少前途的问题,想好了再回答。”

赵尔巽说道:“凡事有利必有弊,阁下反英、反日,固然让那些没见识的百姓扯着嗓子叫好,然而英国人又岂是好招惹的?想必阁下也知道,老夫的巡防营里有不少英国造的洋枪,那就是英国人送来的,前后送了五千多杆,还有几门大炮,英国人就是为了报复。若我是阁下,现在就该好好琢磨琢磨以后怎么跟英国相处,民气固然是好,可是如今世道变了,洋枪洋炮可比民气厉害多了,当年义和拳心气儿比你还高,可不照样被洋人打垮了?”

“这么说起来,在你和袁世凯之间拉皮条的果然是英国政府!”

赵北冷笑,赵尔巽的官场老狐狸形象顿时溃灭,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只披着狐狸皮的耗子。

说到底赵尔巽的见识不过而而,总司令借“蕲州事变”大做文章,固然是为了聚拢民气、民心,但这并非唯一目的。

赵尔巽与袁世凯一样,他们都局限在这个时代,眼光永远无法超越这个时代,甚至无法超越这个国家的国境线。

只要眼光比不上总司令,他们就永远落在下风!

赵尔巽被总司令笑得有些发冷,壮着胆子说道:“英国人不过是希望总司令不要发疯,现在英国政府是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将英国人逼急了,当年庚子之变只怕是要重演了,英国不比日本,英国是日不落帝国,财大气粗,只伸出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掀翻。”

“行了行了,别卖弄你的学问了。”

赵北摆了摆手,阻止赵尔巽继续说下去,指了指石桌上的那封电报。

“如果我没有猜错,英国政府的如意算盘是,利用你们赵氏兄弟控制四川西部,对共和军形成侧翼牵制,到时北边有北洋军,西边有你们赵氏兄弟的‘川西都督府’,这就是两线夹击的形势,想逼我就范呢。”

见总司令如此揣测,赵尔巽眉头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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