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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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2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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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局纷乱啊。

邹廷弼只能在心里哀叹,北方的袁世凯是棵大树,可偏偏这棵大树瞧不上他这个小人物,共和军虽然瞧得上他,可就是实力不如袁世凯的北洋集团,目前还无法号令全国。

不过这话又说回来,共和军无法号令全国,北洋集团现在也同样无法号令全国,现在南北虽然名义上统一了政令,可实际上还是各自畛域,袁世凯名义上是全国领袖,可实际上他的影响力也只局限在北方,在南方只能控制江苏一带地方,南方实力派基本上都以共和军为榜样,以种种借口阻挠中枢政令在地方上的实施,都是自行其事。

应该说,在这个中枢与地方的权力较量中,共和军总司令赵北隐然已成南方实力派的“精神导师”,他怎么干,那帮地方实力派也就跟着起哄,他打着“蕲州惨案”的幌子拒绝向中枢拨付地方税款,南方各地实力派也有样学样,拒绝将控制在手里的地方税款交给袁世凯,而且也是打着同样的爱国旗号,袁世凯偏偏无可指责,也没有办法,只能通过控制在洋人手里的总税务司截留关税,以牙还牙,虽然很有效果,可是此举却进一步加剧了南北之间的摩擦。

在袁世凯和他的幕僚们看来,赵北的举动就是“跋扈”,可是在另一些人眼里,这却是一种野心、雄心,一种不甘屈居人下的蓬勃朝气,这种蓬勃朝气恰恰正是乱世之中崛起于群雄的必要条件,无论你是奸雄也好,无论你是英雄也罢,缺少了这种蓬勃朝气,你就永远不可能问鼎天下。

总司令就拥有这种蓬勃朝气,共和军也拥有这种蓬勃朝气。

在这种蓬勃朝气的激荡下,问鼎天下并不是一个遥远的梦。

第262章 时局纷乱(下)

邹廷弼看到了总司令这种蓬勃朝气,也看到了共和军的这种蓬勃朝气,所以,当投靠北洋集团的行动失败后,他毅然决然的倒向了总司令,并为此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说到底,邹廷弼就是在投机、在赌,赌共和军最终会取代北洋集团统治中国。

邹廷弼是个谨慎的人,没有一定的把握他是不会将赌注押在共和军这一边的,而给他信心的就是共和军那鲜明的政治立场和民族、国家主义倾向,在这样一个列强横行的后进国家,国民太需要这种新兴力量了,它不仅会给国民带来自信,也能为这个国家的实业发展保驾护航,从那些由各地络绎前往武汉的革命青年的热情来看,共和军显然已经成为了许多人心目中的保护者,一个新兴力量要想问鼎天下,不过就是天时、地利、人和而已,这三样已被共和军全占,进取中原、制霸天下恐怕不仅仅只是一个梦,三样制霸利器中,又以“人和”最为重要,相比之下,袁世凯就落了下风,共和军激化的对日冲突却要由袁世凯来善后,可偏偏北洋集团毫无信心与日本针锋相对,软弱的外交必然会激怒激进的青年,失去了这些青年的支持,任何一个势力都不可能保持进取精神,没有进取精神的支撑,这个势力只能走向僵化和衰落。

但这个赌注实在太大了,邹廷弼是犹豫了很久才下定决心的,袁世凯有英国、日本支持,可共和军呢?目前尚未看到有任何列强给予他们强力支持,没有列强的支持,共和军问鼎天下的路或许会很长,而且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和他们绑在一起,没有一些勇气是不行的。

这份勇气是梁士诒给的,袁世凯当上临时大总统后,就委任梁士诒做了交通银行督办,这家银行成立的最初目的就是与比利时财团进行交涉,谈判收回京汉铁路管理经营权,只是由于“戊申革命”的爆发,谈判中止,直到共和成立,袁世凯才委托梁士诒牵头,与比利时财团继续谈判。新官上任三把火,梁士诒就任交通银行督办后大刀阔斧的整顿财政、人事,很短的时间内就使交通银行涣然一新,为了扩充股本,解决北洋军的军费问题,梁士诒派人到处拉拢、威胁私营小银行,要他们限期并入交通银行,邹廷弼的信诚银行自然也遭到威胁,迫不得已,他只好破釜沉舟,与交通系硬扛到底了。

于是就有了此次武汉之行,和北洋集团对抗,背后没有实力派的支持是不行的,共和军就是邹廷弼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在赌,赌赵北和袁世凯貌合神离,赌赵北有足够的野心制霸天下,赌共和军能在较长时期内保持足够的活力和蓬勃的朝气。

田劲夫与黄瀚丞大谈拆货业经营理念的时候,邹廷弼却是神弛万里,为了信诚银行的事业,他是豁出去了,为了防止有人暗箭伤人,他已将家人和财产转移到了上海法租界,这一次的投机是他平生所做的最大一次投机,成,就是将来的中国金融霸主,败,就只能去租界做寓公了。

等邹廷弼收敛心神之后,才发觉田劲夫已不在屋里。

“田长官呢?”邹廷弼问道。

“刚出去,说是总司令来了电报。”黄瀚丞心不在焉的说道,手里拿着杆铅笔,在一张藤纸上艰难的记着什么。

邹廷弼坐过去一看,却见那纸上写着些希奇古怪的名词,什么“超级市场”、“无仓库中转”,总之是看得莫名其妙。

“此是何物?”邹廷弼忍不住问道。

“这个是田长官转述总司令的话,说是什么‘现代零售企业’,田长官没有经营过拆货业,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讲得颠三倒四,不过我倒是听明白了,这洋人的拆货业就是千方百计降低成本,由此可见,这无论中外,拆货业都是一个道理,想办法便宜进货、便宜出货,尽量少占货栈,讲究薄利多销,而且洋人可比咱们狠多了,连这店里的伙计都不肯多请,叫客人自己去货架挑货,挑完了货再拿到打秤台打秤给价,真是抠门到了极点。”黄瀚丞边说边摇头。

邹廷弼惊讶道:“叫客人自己拿货?这是怎么个拿法?我在洋行里也呆过段日子,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洋人这么经营商业的。若是客人拿了货跑了,岂不是店家吃亏?大件货物还好说,若是那芝麻、咸鱼,往袖子里塞,谁又能看得出来?那些能够直接入口的干果又该如何陈列?”

“所以啊,这办法在咱们这里行不通,若是因偷货引起纠纷,少不了要去官府打嘴仗,若是拿了赃还好说,若是偷到手就吃下去,那店家只能自认倒霉,而且这讲得是零售,于小商小贩也不适用,不过么,这减少中间商的盘剥倒是有些意思,直接从工厂、农户进货,只要计算准确,合理安排货物进出,那么就连备用的仓库、货栈都可以不要,真是另辟蹊径,让人叹为观止。”黄瀚丞击节赞道。

“这个……似乎对运输要求苛刻,而且,似乎要随时掌握当地行情,不然的话,那就是一锅粥。”

邹廷弼摇了摇头,想想租界的马路,再想想无锡的土路,他并不看好这种经营方式。

“这个离不开电报,至于运输么,一条汉水,一条长江,两条大江航运便利,支流众多,西可去四川,南可去洞庭湖,而航运中枢就是这九省通衢的汉口,不需车辆,直接用船运输就行了,北可达豫南、陕南,南可通岳州、长沙,陕西的皮货、河南的芝麻、湖南的鞭炮、上海的洋货,都可以用船运到汉口,省时省力,而且船只就是仓库。如此算来,这种经营方式倒是值得试一试的。”

“那这样一来,和那些洋行又有何区别?”邹廷弼问道。

“洋行只批发,不零售,咱们这可是既批发又零售,而且,直接从工厂、农户收购,也不必再受人宰割,这价格自然降了下去,洋货再便宜,总是便宜不过土货,那些农户出售土产,本就只是补贴家用,没指望赚多少银子,只要能收上门去,那价格简直就跟捡来的一样便宜,其实关键还是这个运输事宜,想赚银子就得自己兴办航运公司。刚才田长官说了,总司令打算就在湖北境内兴办一家造船厂,先造小船、驳船,去这家造船厂买船,军政府有补贴,按吨位计算,如此算来的话,在那里购船远比向洋商购船便宜,只是,目前黄志成周转不灵,想自己买船经营,却是力不从心。”

说到这里,黄瀚丞抬头看了邹廷弼一眼,问道:“邹先生,有没有兴趣合伙做这买卖?早年我也办过航运公司,只是因为洋商排挤、官府压榨才半途而废,如今共和军政府扶持华商,或许值得一试。”

邹廷弼捋了捋短须,说道:“鄙人于航运业不熟,不敢擅涉此道。不过,若黄先生真有兴趣,我可以多给你拆借些银子,不过要拿黄志成老店抵押。”

“老店已抵给江浙商帮了,我在江夏有些田产,你有无兴趣?”

“地契一到,拆借即成。”邹廷弼笑着拱了拱手。

黄瀚丞站起,也拱了拱手,但还没等他说话,却听田劲夫在屋外喊道:“邹先生,总司令刚才拍来电报,他不会回警备队了,直接回武汉。你若赶着去武汉,我带上你,和黄先生坐炮舰去,你们若是有随身的行李,我派人去客船上取。”

两人走出屋外,见田劲夫正提着个背包一瘸一拐往这边走,邹廷弼迎上几步问道:“总司令为何突然要回武汉?”

“总司令不坐船么?”黄瀚丞也走了过来。

田劲夫看了两人一眼,又抬头望望远处,说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军事机密,报纸上肯定会有消息的,现在告诉二位也没什么。湖南的军政府内斗,两帮人互殴,昨天长沙巷战,今天贵州也闹腾起来了,一帮君宪派遗老遗少策动兵变,共进会的贵州都督叫人杀了,湖南、贵州局势不稳,共进会拍电报向总司令求援,总司令是赶去武汉坐镇的。总司令现在正从兴国洲往长江边赶,现在炮舰已在装煤,马上就起锚,咱们上了船往西走,总司令在西边等着,所以啊,二位不用到武汉就能见到总司令了。”

邹廷弼不无担忧的说道:“总司令随行带了多少兵?这当口,谁是敌谁是友分不清啊。湖南、湖北相邻,似应稳妥为上。”

田劲夫说道:“这个倒不必担心,总司令出行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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