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8远东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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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远东狂人- 第3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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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使先生,您的话我记下了。不过,作为联合阵线的一员,我确实不能诋毁联合阵线的领袖,而且,现在联合阵线尚未入主中枢,现在就说委员长要搞强人政治,这未免有些欲加其罪的味道,其实,人的权力欲望是可以通过制度进行制约的,这也正是我们坚决主张尽快召开国会的主要原因。”

“作为英国外交官,我非常赞赏阁下的看法。出于对贵国的关心和友谊,英国政府已经决定,只要南北之间的战争状态结束,而且徐世昌先生顺利接任大总统,那么英国政府将向贵国提供一笔可观的政府援助,英国的财团和银行团也将继续向贵国提供金融借款,并帮助贵国实施税务和金融改革。”

“对于英国政府的慷慨,我代表国民表示感谢,不过,需要提醒公使先生的是,此次政府借款与政府援助,不是提供给北洋方面的,而是提供给民国政府的。”

“我完全同意,只要贵国的国会能够发挥作用,这些借款和援助绝对不会单独落入某个政治集团手中。不过,我也要提醒一下阁下,贵国的外交方针必须明确,中国与英国以及协约国集团之间的友谊必须得到进一步的加强,但是作为联合阵线的领袖,赵北先生的亲德立场显然阻挡了这种友谊的发展。”

“联合阵线是联合阵线,国会是国会,决定外交立场的只能是国会,而不是某一个政治团体或某一个政治人物。英国作为世界第一强国,对于世界和平发挥着重要作用,对此,鄙人和许多议员一样,都希望与英国保持密切的友谊。”

宋教仁虽然这么说,但是心里已拿定主意,无论赵北是否真打算做政治强人,大权独揽,联合阵线都要想办法限制赵委员长的权力。

这虽然有些过河拆桥的味道,但是这也是每一位合格的政客所必须做出的选择。

朱尔典说得对,赵北是政客,宋教仁也是政客,所谓政客,就要学会演戏。

第360章 军阀与政客(下)

河南,豫北,桃花峪。

由于桃花峪黄河铁路桥的一座桥墩被撤退的北洋军炸毁,使得整个京汉铁路交通中断,火车已无法通过,黄河两岸的交通又回到了从前那种原始状态。

木船、羊皮筏,这就是现在桃花峪黄河两岸的主要交通工具,大量的联合阵线部队就是利用这种落后的交通工具渡过黄河,继续向北进军,后勤辎重也是通过这种方式从南岸运送到北岸的,而且由于北岸的铁路车皮严重匮乏,即使在北岸,也必须依靠骡马大车进行后勤保障。

现在的桃花峪人喊马嘶,一片喧闹,因为铁路通车而失去用途的黄河渡船再次派上了用场,那些丢掉手艺多年的船工也被召了回来,继续着那黄河之上喊了几千年的号子,现在是汛期,黄河水流湍急,不然的话,联合阵线甚至打算在这黄河之上架设一座浮桥呢。

联合阵线原本打算就在那座铁路桥旁边架设一座以木船、木板为基础的浮桥,但是当那位意大利桥梁技师得知之后,立即阻止了这一行动,他用计算公式和草图说服了那些军官,让他们明白,汉江上可以架设浮桥,但并不代表着黄河上也可以这么照葫芦画瓢,联合阵线的工兵部队严重缺乏欧洲军事强国的工程设备和机器,在汛期是不能蛮干的。

现在,那位意大利桥梁技师正指挥工人和技术人员在铁路桥上忙碌,这既是为了修复这座铁路桥,同时也是为了给这位麦利那多先生挣一笔可观的酬金,为了挣到一万英镑,而不是五千英镑,这位意大利桥梁技师甚至就在桥上搭了座帐篷作为自己的寝室,吃住都在大桥上。

现在,又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当那开饭的军号声响起之后,麦利那多先生不得不留下几名工人看着那桥墩上刚刚浇注的混凝土,用温度计测量混凝土的温度,然后让其他工人赶紧到岸上吃饭。

工人们走后,麦利那多不甘心的也离开了桥墩,上了一艘木船,负责保护他的那几名士兵划起船桨,将船划向南岸。

到了渡口,那里已拥挤不堪,麦利那多焦急的看了眼挂表,然后吩咐士兵将船划向芦苇荡,他要从那里上岸,然后再去引桥吃饭。

显然有人与麦利那多做着同样的打算,所以,当麦利那多的船驶进芦苇荡之后,另一艘木船也跟了过来,几乎同时在浅滩上搁浅。

麦利那多扭头看了眼那艘木船,发现船上有几个小贩打扮的汉子,这与这里的气氛格格不入,自从南北开战以来,这种肩挑负贩的小贩几乎在豫北消失了,现在战争实际上还没结束,这些小贩怎么有胆量到这里做买卖呢?

作为一位意大利桥梁技师,麦利那多只关心技术上的问题,商业问题他并不懂,所以并没有在那几个小贩身上浪费时间,上了岸后,便带着两个贴身保镖向引桥方向走去,而那几个小贩也一直跟着麦利那多,直到接近引桥的时候才分开,向铁路桥管理处方向走去。

这几个小贩到了铁路桥管理处,立刻被士兵拦了下来,搜身之后被带往渡口指挥部。

渡口指挥部司令是总参谋部派来的一个上校参谋,见了那几个小贩,只谈了几句,便批了条子,让一名参谋领着他们去了车站,半个小时后,一列运送辎重的火车被搬空了车厢,调头往南行驶,这几名小贩就跟着参谋上了火车,坐在守车里直接就赶到郑州城。

离开郑州火车站,那参谋领着这几个小贩先去了城防司令部,然后又在一名副官的陪同下带着这几名小贩去了城北一处兵营。

现在,这座兵营戒备森严,因为总司令赵北就在这里视察,并慰问官兵,所以,这几名小贩就只能在兵营外头等候,这一等就是半个多小时,直到总司令一名贴身卫兵赶来,才将这几名小贩带进了兵营。

“这位长官,见了总司令的面,俺们是叫‘总司令’好,还是叫‘委员长’好?”其中那名看上去像是领头的小贩问那卫兵,这一开口,就是山东口音。

那卫兵抓耳挠腮,想了想,说道:“叫‘委员长’好了,你们虽然是兵,可是现在不是咱们联合阵线的,叫‘总司令’好象不方便。”

那小贩急忙从褡裢里摸出几块鹰洋,塞给那卫兵,笑咪咪的说道:“兄弟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还望长官多多提携,这点小意思,长官拿去喝酒。”

卫兵急忙将小贩的手推开,说道:“这可使不得。咱们共和军军纪森严,跟你们北洋军可不一样。”

小贩急忙收回鹰洋,仍旧是一副笑脸,说道:“兄弟不懂规矩,得罪之处,长官海涵。其实啊,俺们十七师也不能算北洋军,俺们师长说了,俺们现在是北洋的皮、革命的心,不然,也不会派俺们几个来给委员长磕头了。对了,不知长官如何称呼?听口音,似是四川人?”

“我叫秦四虎。你别一口一句‘长官’,叫我‘秦少尉’就可以了。”卫兵哼了哼。

“长官姓秦?那可巧了,俺也姓秦,听祖辈们说过,俺们祖上是四川人,唐朝的时候才迁去山东的,说不好啊,俺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

小贩套着近乎,秦四虎也没当真,跟着总司令这么长时间,这中国的历史还是学过一些的,不说别的,就是唐朝和现在,那距离也不是五百年啊,不过他这个人倒不是话匣子的性格,也没跟那小贩罗嗦,只是在前头领路,将他们一直领到了总司令面前。

赵北现在正站在一门新式德制山炮前,与几名炮兵指挥官交谈,秦四虎就领着这几个小贩等在一边,直到赵北向他望了一眼,他才带着几个小贩走了过去。

“就是你们要拜见我?”赵北打量着那几个小贩,他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手一摆,吩咐秦四虎将他们领进了一座帐篷。

赵北随后也进了帐篷,命令一下,帐篷四周警戒严密,无关人员不得靠近。

赵北在上首选了把椅子坐了,又指指另外几张椅子,示意那几个小贩坐。

但是那几名小贩却是先在赵北跟前跪下,规规矩矩磕了几个响头,然后才在椅子上落座,这举手投足之间倒是干脆利落。

“你们给我磕头,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们北洋陆军新编第十七师里不是按照北洋军礼行礼?”

赵北倒也没觉诧异,毕竟他的情报部门也不是吃闲饭的,北洋陆军新编第十七师是个什么来头,他也略知一二。

北洋陆军新编第十七师是冯德麟的部队,这冯德麟又叫冯麟阁,本是辽西地区地方衙门里的一个衙役班头,黑白两道通吃,后来勾结土匪的勾当曝光,在衙门里混不下去了,索性干脆拉了一票人落草做了土匪,由于他落草较早,又有官府背景,在整个东北地区的绿林中,这冯德麟的辈分很高,横行一时的辽西巨匪杜立山、金万福、韩登举、田义本等人都算是他的晚辈,当年张作霖被人告发勾结土匪,遭到官府追缉,无处可去,本欲投奔这冯德麟,但却没被接纳,因此也只好另外拉杆,却不料竟成就了自己的事业,与冯德麟一样,都由匪变兵,成了满清官府的爪牙,在辽西一北一南,坐地称霸,后来共和建立,他们更是被袁世凯收编为北洋军,番号分别是第十六师、第十七师。

因此,这北洋陆军新编第十七师就是一支由土匪改编而成的部队,这几个来给总司令磕头的小贩,说不定就是当年那呼啸白山黑水的土匪小头目,能被冯德麟派来给总司令磕头,就算不是左右手,恐怕也是亲信一类人物。

“回委员长的话,俺们冯师长说了,俺们第十七师是受编不受调,是北洋的皮,革命的心,北洋军的规矩在俺们第十七师里是不招待见的,俺们还是讲江湖义气,这三跪九叩是给大当家的礼数,一跪三叩是给军师的礼数,刚才俺们给委员长行得是一跪九叩,这是俺们出门前师长特意叮嘱过的,这意思是,委员长虽然不是俺们第十七师的,可是这地位却不在大当家的之下。”

那带队的头目规规矩矩回答,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努力做出一副不卑不亢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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