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肃的情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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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肃的情敌-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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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仍然回答道:“我想是的,不错。”
  炎炎夏日压在头顶上,一阵阵热风从我们腿边吹过。
  “不管你写了什么,都请不要立即发给报社。”
  “有什么是我需要特别留意的吗?”
  “文森特,实情永远是摊开来的,它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到。”
  随后,我登上了去顺祟的飞机。这是一架小型军用机,和我一道的还有两个生意人。一路上很顺利。这让我低估了差事的危险性,从而在今后的几个月里经常在顺祟和春仁间往来。
  顺祟是个小县城,毗邻寮国,吴廷喜的大本营就驻扎在边境的丛林中,不过他本人常常逗留在城里,他在顺祟有几处住所和几房太太。他在其中一套房子里接见了我。
  这套房子有着干净整洁的庭院,树木修剪得精美秀丽,房间里开着冷气,凉爽宜人。吴廷喜坐在一张中国太师椅里,椅子上垫着一副皮毡子,他是个结实的中年人,穿着白绸子,脸色很好,刚用了可卡因,看起来兴致勃勃。
  他问我要不要吃烟,那是指鸦片,我礼貌地谢绝了。
  他对于我要写他感到很高兴,还有点兴奋,他详细地询问了我为之服务的报纸,他想知道销量有多大,有多少人看,他的故事能不能上头版。
  》  我说这是很有可能的,关于这场战争的一切都可能上头版。
  第一天我们没说什么,我到达时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只是随便聊了聊,约定了第二天的采访时间,然后他请我吃晚饭。
  晚饭的排场很大,极尽奢华之能事,显然他是这里的土皇帝。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你简直不能想象这样一个饱受炮火摧残过的贫瘠县城,怎么还能供养他。
  而在晚宴上,我见到了吴廷喜的太太(之一),是个男孩子。对此我尽量不去大惊小怪。那个男孩看起来怯生生的,尤其畏惧吴廷喜,特别是他看起来似乎还没有成年,骨架子都还是少年的样子,撇开这一点,倒确实很有风姿。
  吴廷喜对养男宠这一点毫不避讳,他甚至探过身子对我说:“记者先生,晚上我可以派个男孩子服侍你,男孩的滋味比女孩更好。”
  更晚一点,不知为了什么事,吴廷喜把那个男孩子狠打了一顿,似乎是因为那孩子对他的副官飞了个眼风。至于那个副官,我在院子里看到了他的尸体。
  顺祟比春仁冷,夜晚山风吹过院子,令我打了个冷战,仿佛闻到了一点血腥气,虽然我知道那只是我的错觉,因为副官的尸体已经被拖出去了,花岗岩的地板也洗得干干净净。我开始奇怪弗兰克他们为什么要拉拢这么一个人。
  过了几天,我回到了春仁,带着一篇写好的稿子。
  稿子吴廷喜亲自看过,他很喜欢,里面写了几个日据时期他是如何坚决抗日的故事。回到春仁之后,我又把它给伯恩看了。
  伯恩说:“看起来他是个英雄。”
  “也许是吧。”
  “你会把这个发给编辑吗?”
  “是的。”我答道。
  我靠这篇故事拿到了丰厚的报酬,国际版的编辑告诉我,如果我能写一个系列,就给我开个专栏,我答应了。
  另外,我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在这之前的几个星期,我们都没能联络上。他说他们本来要去河内,但是河内战火凶猛,所以他们滞留在了南定。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电话里依稀听得到炮火声,想必那边情况很糟,我想起和安慧的婚事,心里很不好受,觉得对弗兰克有所亏欠。
  “我们周末会到河内,有一架飞机接送我们,那时候我来南定看你好吗?”
  “不,我宁愿你待在春仁哪也不要去,再说河内到南定的路被切断了。”
  “我总能想到办法,我在这里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
  “文森特,待在春仁,这里很危险。”
  我叹了口气,老
  实告诉他,我向安慧求婚了。
  电话那头,弗兰克沉默了一阵,随后便挂断了,似乎对此很失望。
  我急忙拨回去,但是他没有再接。我能想象如果他在我面前,他就会用那种沉默的,严峻的目光盯着我,以此告诉我,我做错了事。我不该娶我不爱,也不爱我的女孩,那样不道德。正如同他反对逛窑子、和女人乱搞之类的。我想他有点禁欲思想。但是我怀疑他太理想主义了,现实中根本不兴那一套。
  


    ☆、第 10 章

  十
  周末,我搭上了去河内的飞机,法军在那里打了一场伤亡惨重的胜仗,没有失掉占领区。
  发布会很快就结束了,会场上气氛很压抑。我们走在河内断壁残垣的街道上,心里都很茫然,不知道到这里来是为什么。送我们来的飞机还停在机场上,等着回春仁去。
  我找到一个法军军官,跟他解释我要到南定去,他说公路被炸断了,如果我自己能找到去南定执行任务的小分队,就跟着去吧。于是我顺着运河往城外走,希望能遇到他们,结果只看到了死尸和烧焦的街衢。
  最终我付大价钱才找到一艘愿意去南定的小船。我们很不明智地在下午四点出发,不到八点,天黑了。运河上一点动静也没有,没有船也没有风,两岸的青草好像也是凝滞不动的,叫人害怕。如果越盟埋伏在旁边的稻田里,那我们可真是个活靶子。
  我和船公轮流摇桨,这时轮到我了。黑色的水流缓缓流过,繁星满天,天气是如此之热,我却浑身冒冷汗,又怕碰上法军的飞机扫射,又怕碰上游击队。因为紧张,我摇桨的频率很快,不一会儿手臂就酸痛起来。
  快到南定的时候,我们看到了尸体。河里也有,岸上也有,成堆的无人收殓的尸体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臭味。水流变得更粘滞了,夜色中仍然是黑色的,好像冥界的河。既有法国士兵的尸体,也有村民的,附近的一座桥被炸掉了,只剩下桥墩,他们遇上了轰炸。船公提着灯凑近水面,水是红的,战斗结束不久,血还没有冲净,他灭了灯。
  桨划不动了,只能用长篙拨开尸体,破出一条出路,这样船行进得很慢,在南定城外我们遇到了游击队,只有三个人,都很年轻,他们正趁着夜色撤退,样子很狼狈。我们隔着河水面面相觑,四周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天蒙蒙亮了,我们单是这样相对看着。其中有一个端着步枪,但是长久没有动。我吓坏了,他们也是。
  我静静立在船头,等着他们开枪,彻夜摇桨的手臂硬邦邦的,肌肉拧作一团,怒气在胸腔中左冲右腾。就为弗兰克挂断了电话,我就跑到南定来了,再没有比这更蠢的事了。现在好了,我将要吃枪子,默默无名地死在运河上,尸体落到水里,等日头升起来,就和其他的可怜人一起腐烂掉,被鱼虫啃食。
  然而最终他们并没有开枪,他们冷眼看着我们船在尸体中慢慢顺流而下,进入了南定城。我找到美军顾问团入住的饭店,那时弗兰克还没起来,他从床上爬起来开门,然后就像电影或者小说里描绘的那样,他大吃一惊,脸上挂着一副蠢得冒烟的表情,用力抱住了
  我,罔顾我浑身发馊的汗味,我的怒气随之消散。
  我在他房间里洗了个澡,我洗澡的时候,他就守在门边,好像我会忽然不见了似的。他不停地朝我发问,好几次迫使我不得不关掉水去听他在说什么。
  “你怎么来的?”
  “我租了一条船。”
  “从河内吗?”
  “是呀,我们到河内听简报。” 
  “你简直不要命了!”
  “说真的,我怕得要死。觉得哪里都躲着一个狙击手。而且在城外,我们真的碰到了几个越南士兵。”
  “该死!”
  “你怎么啦?”
  “我把咖啡弄洒了。”
  我擦干了身体,把浴巾系在腰间,走进房间里。洗净之后,干爽的皮肤暴露在冷气里,竟让人觉得有些凉意。我坐到弗兰克的床上,把床单裹在身上。弗兰克随即递上掺了白兰地的黑咖啡,喝了热咖啡后,我觉得好受多了,四肢百骸都舒服得作痒。彻夜未眠,我却一点儿也不困倦,正相反,我的神经很兴奋。
  “我们真是幸运极了,他们竟然没有开枪。”
  “也许他们不想闹出动静。”
  “是了,一定是这样没错。”
  然后他又说了一遍:“你他妈真是不要命了。”
  我真想对弗兰克说说运河上的情景,但是又不想让他觉得我很在乎他,非来南定不可。这样一来就变成,我老是跃跃欲试地开口,却又只说半截话,最后我只好老实地谈起和安慧的婚事来,虽然我本来就是为此而来,可是见到弗兰克以后,我倒觉得那不过是件微不足道的事了。
  “我在露西饭店向她求婚,而她答应了。虽然我确实想了很久才开口,可是开口的那一瞬间却完全是突然的,这真奇怪,可是事情发生起来往往就是这样。我向薇薇安求婚的时候也是一样。
  “你能说这不道德吗?能说我玩弄她吗?不能。因为我是认真的。老实说,还有点英雄救美的自豪感,她家里很穷。
  “也许你觉得我们不般配,我比她大很多,那不过是因为她太年轻了,衬得我老了。”
  咖啡和酒精在用我紧绷的神经弹竖琴,令我滔滔不绝。
  “弗兰克,你不爱安慧,不是吗?”
  “是的,我爱的不是她。”弗兰克站在床头,抿着嘴看着我。天色已经大亮了,阳光照在他脸上,让他雕塑般的脸孔多了一抹柔和的色彩,一绺额发垂下来,看起来俊美,疲惫,无能为力。
  “那你就不应该为这个生气。当然如果你爱她,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如果你爱她,我是
  不会在其中横插一杠的。”我突然觉得累极了,好像之前把精力全用完了,现在到达了一个顶点,忽然就变得困倦不堪。
  “你冒着生命危险跑过来,就是为和我说这个吗?”
  “差不多吧,我觉得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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