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别说你爱我 by 宇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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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别说你爱我 by 宇宁-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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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自己没用,什么忙也帮不上。从小他就有个执念,对于美好的东西总是怀抱着崇仰的心态,他爱所有美丽的东西,为一张光滑的纸面边角微微起了毛他都能黯然神伤一阵,对于感情,更是小心翼翼,他没恨过方卓然,也没怪过方卓然,只是觉得一段感情总有一段感情的差异,每一个都各不相同,伤口也就各有各的特色。他把它们当成至宝收藏起来,认为它们是他通向最后美丽殿堂的脚底石,他总是那样善良着,而这世上也确实有着那么些不可思议的奇迹存在,爱情是奇迹,赵子卓他也是。 

赵子卓想不出来在这个时候,除了方卓然做药物治疗感觉到痛苦时陪在他身边,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感觉到孤独时陪他说几句话,他还能为他做什么。他是个能力有限的人,至少在金钱方面他是,大学里那点可怜的存款怕拿出来也会被方卓然耻笑,然后笑着让他拿回去。他寻思了所有办法,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他作为方卓然的男伴,就算不是,至少是朋友也应该到医院来看他一次,没来的原因只会有两个:一,他根本还不知道,二,他装着一无所知。 
赵子卓感觉世上好像总存在一些让人琢磨不透的事,例如他就不明白为什么陈宝国会对他一直耿耿于怀,为什么他对于方卓然的入院能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泰山压顶岿然不动。之前他向方卓然暗示过,告诉陈宝国他现在的状况,但是方卓然的冷笑却差点让他要了自己的命,他思忖这中间该有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一个人的脸上露出这样冷酷的表情。赵子卓不知道,陈宝国是个自尊心超强的人,他和方卓然简简单单的约会已经引起了他的极大妒忌,他和方卓然因为自己的介入已经将原本快要冷却的矛盾激化到无法补救的地步了。 
赵子卓思量再三,最后还是决定了去拜访一次陈宝国。他和他之间的要约好似上一次就已经定下来了般,这次只是上一次的延续,命运有时候就是这样捉弄人。 
陈宝国在办公室里接见了赵子卓,态度恭谦,举止恭敬。一切好似一场不合时宜的接见会,什么都对,就是目的不对。赵子卓最终拐弯抹角地告诉了陈宝国方卓然得病入院的消息,他说希望陈宝国能去医院看一看他,却没想到得到的却是同样一阵冷笑,跟方卓然一模一样的冷笑,被造物主精心安排过似的,笑容在这里变成了华丽丽的雕饰品。 
他说:“他让你来的吗?” 
赵子卓没听见自己吞了下口水,他说:“没有,是我自己要来的,我怕你不知道,就算作为他的上司,你好歹也该去看他一趟。” 
陈宝国又冷笑了下:“那我告诉你,我早知道他住院了。尿毒症,真是很可笑的病不是吗,我跟他已经分手了,所以也就没有再去看他的必要,你让他自求多福吧。” 
赵子卓恍恍忽忽出了办公室,走出来的刹那,他还感觉自己好像走在云端里,这世界怎么了,仿佛掉到一个泥坑里,等他爬起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几天后,方卓然还在睡梦里神游的时候,一阵耀眼的光芒随着一个东西的接近瞬间变暗又瞬间亮起来了。他感觉那仿佛是一个人影,但因为处在半醒半睡当中他不能肯定,只能微微睁开被次次治疗折磨的不再明亮的眼睛,在一片迷蒙当中雾里看花。 
陈宝国就是这样陡然进入方卓然的眼帘的,当那张脸迅速清晰起来时,方卓然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凝结住了,又在一瞬间奔跑在他全身,疼痛以一种前所有为的方式在他身上各处叫嚣,然后,他集中了全部精神,强制自己面对这一个场面。 
“是你?”他用虽然轻却不可忽视其中的威慑力量地问着。 
陈宝国仅仅站在门口离他的床足有三米远的地方,然后没有表情地笑了起来:“怎么,没想到会是我吗?” 
方卓然同样不留情面地回敬了过去:“当然没想到,我以为就算我死,你也不会来的。你是个有良心的人吗,据我所知好像不是吧。” 
陈宝国又笑了起来:“你还果真得理不饶人,但我要告诉你,是你那个小朋友求我来看你的。” 
方卓然明显抖了一下,但他依然很冷静,冷静的犹如一尊雕塑,半晌后,他直视陈宝国说:“小朋友总有犯错的时候,你该允许小朋友犯错。” 
陈宝国摇了摇头:“这时候,你还要逞能,你真想死在病床上。” 
方卓然这时反倒笑了起来:“没有人说我会死,我也不会死。” 
陈宝国无视他的话,而是继续自己的话题:“我联系了一家好的医院,已经为你办好住院手续了,如果你愿意,随时可以住过去。” 
方卓然看了他几秒钟,终于在最后他说:“谢谢你的好意,就算在这里,我也能康复如初。” 
方卓然一直不相信有爱情这种奇迹发生在他身上,他拒绝了陈宝国的好意,无论陈宝国出于什么心理,他断绝了所有的后路,他在爱情面前寻回了尊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作为人,我们永远想不到下面的会发生什么。 
方卓然入院三个月零十二天,这是方卓然一个日子一个日子在日历上数着过的,他希望记下自己受过所有的苦,这样的日子又将持续多少天。 
五月五日,农历四月初八,立夏。方卓然永远记得那一天。范医生一大早就急匆匆跑进他病房,说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他。 
天很蓝,地很阔,行人纷纷杂杂,鸟儿尖声惊叫。真是个热闹的一天呢,不是吗?范医生给他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距这里的西郊监狱,行刑场上即将被枪决的一个死囚,已被证明了各项身体指标跟方卓然都符合,其亲属也已同意将犯人的器官捐献出来。只等行刑完毕后,就可将其肾脏直接移植到他身上。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但方卓然感叹他的第二次生命终于来了,虽然对方是个死囚,虽然这上面可能原本有很多龌龊的东西,但当生命经延续,那又该另当别论了。 
行刑的日子离今天还有三日,赵子卓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地差点蹦到方卓然地床上又嚷又叫。 
“卓然,我们又可以手牵手去逛街去轧马路了!” 
方卓然只是笑笑,毕竟手术前还需要许多准备工作要做,手术也还不一定成功。几率就像调皮的小孩玩蹦山羊的游戏,使点劲蹦过去了,失了足便永远落在了这一岸,再永无翻身机会。 
在这几天的准备时间里,赵子卓吵着说非要到监狱看看那个死囚。方卓然不同意,赵子卓就一撇嘴说:“人家好歹救你一命,去道声谢也好。”阳光将赵子卓光洁的圆脸照的一片粉红,像只翩翩起舞的粉蝶,方卓然一下没把持住,就点点头答应了。 
这世界上有很多有恩于我们的人,有很多我们见过面,也有很多我们没见过面,混沌浊世,因由也就不必再去追求了。 
方卓然那天下午昏昏沉沉做了个梦。那个死囚变成了一个无脸人跪在他脚前,他想伸前去摸他的脸,却嘤嘤地哭了。 
方卓然很少哭,更很少人在人跟前哭,但那天,他却在梦中哭醒了,醒来时看见范医生正站在床前看他,见他满脸的泪水,还自以为了解他的心事,说:“是知道了有合适的肾脏才高兴地哭了吧。说来也是,这世上也少有像你这么幸运的人,才三个月就捡到救星,也是你命不该绝。”方卓然心里苦笑,其实他正是因为有了希望才恸哭出声的,佛家说,人生在世,就是来遭受生老病死各种痛苦,只有魂上西天,才是真正的解脱,可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人愿意留在这个浊世,历劫万世红尘呢?难道果真只羡鸳鸯不羡仙,就算空聊也胜无? 
赵子卓在西郊那所冰凉、荒僻,有人却似无人的监狱里终于还是见到了那个有耳闻未目睹的死囚。午休时分,整个监狱大楼前的大草场都是空荡荡的,只闲散地立着几个站岗的警哨,手里拿着电棍,目光犀利地扫视着四周。赵子卓一路噤声,跟在一位狱警的后面进了探监房,有一层钢化玻璃隔开了整个房间,探监人和被探监人只能隔着玻璃,拿一个话筒跟对方说话,一个世界,两种空间,世界从来不存在平等,幸好还有国家军队法庭监狱这种东西存在,可以为平等打上冠冕堂皇的标签。 
赵子卓在屋内等了一会,才看见一个狱警领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微胖的男人进来。赵子卓立时觉得心脏停止跳动了,在他的眼中从来只看见真善美,难得有机会跟这样的社会罪犯见面,他龌龊肮脏,心地黑暗,手上更不知沾过多少人的血,而让赵子卓这样想的,全是因为在他面前的这个罪犯,有着一张丑陋不堪的脸。赵子卓喜欢以貌取人,而且在这之前他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但一想到,这个人的肾马上要移植到方卓然体内了,这又让他想狂吐不止。 
赵子卓到底是成年人了,不再是十二三岁的孩童,他清了清嗓子道:“你……你就是后天要被……要被处决的那个人吗?我是替我一个朋友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愿意把器官捐献出来赠给他。” 
赵子卓正准备抬头看一下那个人的脸色,却不想,玻璃对面那人突然一咧嘴,森森露出一口白牙,神经质地笑了出来,只把赵子卓吓得丢下话筒往后一退,幸好身后的狱警扶了他一把,才没让他摔倒。 
狱警说:“曾老二已经傻了,过几天就要行刑,他一时压力大,接受不了,所以疯疯癫癫的,你别怕。” 
赵子卓呆呆听了,半晌才点了点头。 
天意弄人,他又怎会想到上天会派这样一个人延续方卓然的命,这世上果真是不管皮囊怎样,底下一颗活蹦蹦的心才是真的。 
赵子卓决定不跟方卓然提这里的事,而只告诉他,他见到了他的恩人,传达了他的谢意,从此,两条人命,一次两清。 

世事皆无常,我们不是神仙,我们无法预知未来。方卓然为此已花掉了万元有余,而这次手术也将花费他三十多万。钱是个什么东西,钱就是个屁,有人烧钱买车买房买女人,但当一旦危及到了性命,钱都只能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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