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腔里有薄荷水的味道,滚烫的体温,混杂着两人的气息,在愈加激烈的吻中,化出淡淡的血腥味,白沭想要侧过脸来,却被人硬是禁锢住了下颚,不依不饶的纠缠上来,直到筋疲力尽。
音理额抵着白沭的,强迫着他与自己对视,他的声音越发的低沉了,“白沭,你这样,是同情,可怜还是嘲笑?”
“什么?”
白沭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这回是难得的作不出回应,他不知道,音理这几天一直在想与白岂颜的对话,想与白沭的对话,他想自己是陷入了莫名的境地,却又是十二万分的不甘心,为得眼前这个什么心思都没有花在他身上的人。
“白沭,你就不能认真点么。”对我。
“我有认真。”白沭回望他,眼睛里一片澄澈。
放开白沭,音理靠回到椅背上,毛巾堪堪遮住眼睛,全身松懈下来,宛若困兽。
“但是那不够,你的心根本不在这里。”他相信白岂颜的话,白沭可以为了白岂颜,将音理轻而易举的丢弃。
“你什么时候这么贪心了?”
“我本就是个贪婪的人。”声音渐渐消下去,终于支撑不住的精神的疲倦侵袭上来,把人重重拖入黑暗。
“醒了?”
眼前是卧室里看了无数遍的天花吧,吊灯是纯白色的,因为天色昏暗的缘故被染上了一种诡异的墨绿色,音理停顿了好一阵子才缓缓转过头看向声源,在卧室的另一角,那盏立式拉灯,昏暗光亮所能触及到的范围里,手支着下巴,双脚交叠起来,膝盖上放着随意从书架上取下的书,白沭便是这样一副模样。
音理按了按有些微疼得额角,懒洋洋的坐起来,却只是为了方便与白沭对视。
每每这种寂静的对峙里,首先败下阵来的总是白沭,但也是每每种时候,都不会有人来计较这些,他们像是在凭借气息试探对方,空气流动间等待一触即发的某一个断点,然后以最直接而激烈的方式涌动出来。
白沭笑着任由音理将他猛拉到床上,那人随即翻身附上,一连串的吻落下来,却是有点急切又无措的,但即刻便被膨胀的欲#望掩埋过去。
身体上的喜乐与悲哀,到底能够代表象征多少东西,大概无人知晓,心机,思想,情感,在这里出生,在这里被丢弃。
当晨曦穿透薄薄的皮肤表层聚焦在瞳孔之间,白沭就知道,他,完蛋了。
他慌忙的起身,动作带醒了身边睡着的人,那人皱着眉头,伸手揽过白沭的细腰,做一个无意识的磨蹭。
白沭一愣,随即一脸无奈的把那只手臂拉开,随即又使劲拍拍那人□在被子外头的肩膀,“喂,音理,快起来,把那幅画给我。”
“什么画?”坐起来的人,虽然脸上是一副极其清醒的表情,但事实上意识确实十分的模糊的,这是白沭前一个月摸索出来的,音理的小特色。
“就是白岂颜的那幅。”说话间白沭已经进了卫生间洗漱,他一个晚上招呼没倒逗留在音理家里,白岂颜大概已经快气炸了,要是再不把小爷他要德那幅画拿回去,指不定屋顶都给他掀了。
正想着,他一边刷牙,一边从裤子口袋里掏那个从昨天下午就开始静音的电话,果不其然满满当当都是白岂颜的未接电话,就在白沭犹豫着要不要回拨一个,作这种事后补偿时,手机又响了起来,却是个陌生的号码。
“回去了。”从书房里拿着画出来,音理将手里的东西搁在正在门口穿鞋的白沭身旁。
“嗯,差不多。”检查了一下东西,白沭把画拿起来,开门,“绕个地方就回去。”
手扶在门把上,突然能想起音理昨晚说过的话,觉得暖和,回身给了那人一个唇边的吻。
40
40、回复 。。。
拦了辆的士去到那人的店,却发现还没开门,白沭暗自笑话自己心急了,没看时间就这么急匆匆的过来,无奈怕冷,钻进了旁边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有打了一夜的暖气,混合着各种各样的味道,虽不好闻,也凑合着保了暖。
白沭把脖子上的围巾拉高一些,原先音理的味道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自己本身察觉不到的气味,兜了一圈,白沭提了瓶矿泉水出来。
倚靠在路边的栏杆上,面对着人家的店门,也不想打个电话催促,只是状似漫无目的的等待。喝两口手里的水,冰凉的冻得整个人一个激灵,白沭开始多愁善感怀念起自己的家,那里面白岂颜别的不会,至少递给自己的水杯总是温热的。
又等了一会儿,才见黎追一边扒拉着头发,一手从里头把店门拉开,玻璃做的门,一眼就望见他手上的一片淤青。
见到站在门口的白沭,黎追也没个招呼,只道里面坐,白沭也就不客气的跟了进去,主人家却又在转身之间去了店铺后面,不见了踪影。
说起黎追这店,白沭只在上次白岂颜带着来的时候,匆匆瞥了几眼,事后也没想着去往细了里琢磨,现在看来,倒也是小有洞天,不过,与其说是个不伦不类的古董店,倒更像是个小玩意的收集柜,只是这些小玩意儿都是市面上极为少见,价钱又在上位的东西罢了。
对于这些个东西,好比说怀表啊,砚台啊,乃至五斗橱啊,白沭自然不会有什么研究,只道是拿捏在手里意外的服帖,掂量得出都是些个好东西,也就算不错了。于是兜转回来,又想到白岂颜,送自己的链子,莫不是也在这店里随手拿的?又想那成色,十成十的新东西,自顾自否定了去,若是被白岂颜知道了想法,大概又要说白沭小瞧了他的心意。
参观样儿的转了一圈,东西都看了个大概,觉着腿酸了,白沭踱到一张木制的茶几边坐好,椅子上细致的裹了一层套子,坐着很是舒服,又来回顺了一下扶手,白沭心里有点小小的欢喜,想着待会儿问个价钱。
这会儿,黎追又晃晃悠悠从内室走出来,嘴里叼着吐司,有一口没一口的咬着,找着了坐在一角的白沭,把手里的东西往一边的茶几上一搁。
白沭一挑眉毛,等着听他的回复。
结果黎追皱了皱眉头,来了一句,“你没吃早饭?”
“嗯?嗯。”白沭好笑,下意识的摸摸脸,想着自己应该没冲人家的面包露出什么穷凶恶极的眼神才是。
嘴里咕哝了几句,黎追自顾自又折返回里头,些微传来瓷器碰撞的声响,半晌端了杯冒着热气的牛奶,放在白沭面前,与那个小盒子并排。
白沭愣了一下,说了声“谢谢。”倒是没想到自己还有了这份礼遇,但转念一想,这种爱操心的习惯,该不是跟着某人才养成的吧。
拿过牛奶捂在手里,白沭稍稍露出些满足的表情,等待黎追进入正题。
“不能用。”也不拐弯抹角,对面落座后就翘着二郎腿的黎追如是说,白沭心心念念的回复就被他这么干净简洁的解决了,真是着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什么意思?”虽然也有这样的猜测,但也免不了一丝失望。
“应对的方法以及使用得药剂都没有问题,关键是这种药本来就不适合用在活物身上,你懂么?”
“我不懂。”白沭扯着嘴角回答,他实话实说,又不学医,自己懂这些做什么。
“哦,”一口吞掉手里剩下的面包,黎追指了指那个盛着药剂的小盒,“那个,我试了一下,一滴就能让一条大型犬嗝屁。”
“你拿谁家的狗做试验?”白沭保持优雅的表情,思绪里却有了小小的回转,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普通的野狗。”黎追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照常回答了,又见白沭眼睛泛着光,似是在打着什么主意,考虑到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黎追复警惕的补充道,“你别想什么主意,这东西浓度和密度都太高了,你喝下去,别说是阻止现在身体的衰竭,只怕是会立马死掉。”他只能拣外行听得懂得话来警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起作用。
话又说回来,真不知道,那夏清予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临走了还留下这么个祸害,这算是包含了希望的剧毒?让人丢也不是用也不是。
“哦。”把牛奶搁到一边,白沭去够那个盒子,里面的药剂晃动着,有浅蓝的颜色,他琢磨了一会儿,把包里的矿泉水拿出来,各开了盖子,浅蓝的液体就混杂在了澄清的水里,白沭晃了晃矿泉水瓶,然后放到小几上,那蓝色已经消失无踪,他抬头看对面有些吃惊的黎追,问他,“那这样呢?”
黎追随即把嘴角勾起来,缓慢的突出他所见识的真相,“白沭,你疯了。”即使浓度可以用这种最单纯的方式冲淡,密度却不是轻易能够打破的,白沭当然清楚这一点,但是他此刻的玩笑,和真话有什么区别?没有人会把往后可能的性命赌在不可能成功的转折上,多是如此吧,看着白沭,黎追对于深信不疑的事,居然也有了怀疑。就这点上来说,他其实有点儿讨厌白沭,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像是总在挑战自己的规则与对人类的认知。
像是达到了目的一般,白沭抿着唇轻笑,“开玩笑而已,你怕什么。”
“没什么好笑的。”烦躁。
“那可惜了,”想了想,白沭问他,“那你不能帮我做一个么?”他可是不会忘记这位救命恩人的大德的。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黎追站起来,他本就没什么好的脾气,陪着白沭在这儿胡言乱语的已经够久的了,他多的是自己要做的事,“这种东西,我早八百年前就不弄了,现在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谎话,但原因却是白沭研究不出的,只是人家不愿再碰这东西,自己又何来强迫呢。
望了眼那人走进房间的背影,白沭起身准备离开,茶几上的瓶子还留着他的注意,他站在那里,简单的凝望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最后,他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把那矿泉水的瓶子拿起来,扔进包里。
总不能还麻烦别人来处理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