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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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的荣耀- 第2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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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金英浩后,刘浩然觉得有点闲暇了。在书桌上一扫,发现角落里放着一叠纸。他顺手抽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地全是蝇头小字,字体虽然极力工整,但是却满是幼稚之气。这正是刘焕章参加完那日诗词会之后,遵循父皇之意抄录下来的。虽然他会后得到了一份抄录副本,但是刘焕章还是耗费了半个晚上的时间将这上百诗词亲笔抄录了一份,第二日送呈到刘浩然案前。只是刘浩然这几日忙于国事,一直没有看完。

细细看下去,刘浩然发现这大半诗词都是歌功颂德之辞,想来这些参加文会的文人不仅想在宋濂、刘基、孔克坚等学冠天下的大名士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更想在太子刘焕章面前一鸣惊人,博得这位年少储君的青睐,然后平步青云,所以他们个个都拿出十二分精神,诗词做得是花团锦簇,对自己的伟大功绩以及大明的欣欣向荣不遗余力。

当然这些能被邀请参加这种文会的文人不要说才高八斗,起码也有四五斗,这歌功颂德诗词真的用字讲究,无一不求精巧,无一不自经典。由于太深奥了,很多句子和词刘浩然都不知道什么意思,甚至有不少生僻的字他都不认识。

对于这些诗词,刘浩然只是一扫而过,不过其中还是有几首好诗和入得了眼的,如一位叫吴临江写得《采莲曲》:“莲花如锦叶如盖,芳香自送摇清籁,疑有天孙为弄梭,不然洛浦飘衣带。采莲采莲夏复秋,青青苇岸忽白头。徘徊不觉露华湿,独喜红芳载满舟。”文采虽不怎么样,倒也做得四平八稳,略有清新之息。

一位叫夏时安所做的《过真州》:“江干多是钓人居,柳陌菱塘一带疏。好是日斜风定后,半江红树卖鲈鱼。”真的是清新明丽,语言含蓄,颇有神韵。

《独山》:“独山风景望无边,凉夜徘徊月正圆。万里风沙清极寒,一轮明月挂中天。峰高只影摇琼岛,水静双丸浴碧泉。如此长空真皎洁,何曾障蔽有云烟。”则是刘承志所写,这位元廷名臣之后,曾经在辽东、大都、塞北等地任职,故而才有这番“万里风沙清极寒”的眼界,不过诗词末尾一句却隐隐点出对刘浩然的歌功颂德,只是人家既做过不小的官,文采又了得。所以这一点却是恰到好处,不但不流俗,还有画龙点睛之妙。这位家门看来有点意思。

《如梦令》:“一抹斜阳沙觜,几点闲鸥草际,乌榜小渔舟,摇过半江秋水。风起,风起,棹入白苹花里。”是刘基写的。

《渊明祠》:“官航晚泊浔阳郭,把酒长怀靖节贤。折腰竟辞彭泽米,攒眉宁种远公莲。归来松菊开三径,老去柴桑受一廛。晋代衣冠谁避世,刘家社稷自书年。虽云富贵非吾愿,已有清高独尔伟。千载令人吊遗迹,好山青立县门前。”是宋濂写的。

看着这两位江南学派翘首的诗,刘浩然不由暗暗地笑了,这两位老夫子应该最清楚太子行端的人,他们一定知道太子会将诗词抄录好交给父皇御览,所以说与其是写出来给诸位文人看的,不如说是写给刘浩然看的。

不过有一首诗引起了刘浩然的注意,这是一首以物咏志的《斧》:“斫削群才到凤池,良工良器两相资。他年好携朝天去。夺取蟾宫第一枝。”

“东阳学子陶希言,字惜辞,年二十,师从浙江名儒孔延东,现就读于东山学院。”,这一段注释是刘焕章加上去,比其他人的寥寥几字籍贯姓名要多不少字,看来刘焕章喜欢这首诗,也看中了陶希言。

刘浩然将这首诗来回地读了几遍,端坐在那里默然想了一会,然后笑了。随即他出声道:“黄公公。”

隐在室内一角的黄公公轻步走了出来:“陛下,老奴在。”

“黄公公,现在应该是下午课完毕之时,你去将太子请来。”刘浩然看了看室内一旁的座钟说道。

“遵旨。”

从刘焕章读书的东馆到这里起码要两刻钟,闲得有些无聊的刘浩然站起身来,走到座钟面前。这是一尊安徽太平第一精密机械厂制造的时钟,足有两尺见方。大明钟表是大明钢铁材料、机械加工积累十几年技术经验后的产物,在前宋苏颂、韩工廉制造的集浑仪、浑象和机械计时器为一体的水运仪象台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水运仪象台最大的发明是擒纵器,而擒纵器则是钟表的心脏。

有了擒纵器这一核心技术,再加上刘浩然提出的精密齿轮、钢发条、钟摆,大明第一精密机械厂与格物院机械研究所通力合作,摸索了数年,终于研制出摆钟,随即新分立出来的精密机械研究所发明了冕状轮擒纵机构,再配以钢发条,研发出发条钟表,并使得钟表的体积大大变小。现在他们正在向研发可以随身携带的钟表继续前进。

刘浩然知道钟表这种精确定时器的重要性,有了它,才有可能结合天文学去测量经纬度。而测量经纬度是地理学的一大突破。有了它,大明航海、远征就如虎添翼了。但是刘浩然目前还不是很清楚该如何去测量,但是他有足够的天文地理知识,例如地球是圆的,纬度是从南北算起,经度是东西算起,而且每十五度经度代表一个时区,二十四个时区刚好是三百六十度。有了这些就足够了,剩下的事情就是大明天文研究所的事情。

要说元廷的天文学还不弱,尤其出了一个天才郭守敬。于是刘浩然将其在大都所制造的天文仪器全部搬回南京,放到紫金山上,并通过张濂、刘承志的关系收揽了几位郭守敬的学生门人。因为郭守敬以前是两人先祖…张文谦、刘秉忠的部下,同属于紫金山学派。凭借这些基础,刘浩然准备组建一个当今世界上最大的天文台,帮助大明向地理、天文方面进军。

现在屋子里摆的这座钟是太平第一精密机械厂的顶峰之作,据说每天误差不超过五分钟,而且也有了分钟指针。由于这里是刘浩然办公的地方,摆钟就显得太吵了,于是就换上了这座相对只有较低滴答声的钢发条座钟。

正想着,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儿臣见过父皇!”

“章儿来了,坐下坐下!”

“我看过你抄录的上次文会的诗词,先谈谈你对这次文会的感想。”

“是的父皇。”刘焕章恭声应道,然后脸色微红地说道。”参加那次文会后我才发现,我大明尤其是江南才俊何其多,儿臣以前只是井底之蛙,以后更要加倍学习。”

“才俊,章儿,你说的才是不是指这些文人的诗词文章?”

“是的父皇。”

“那你有没有想过,诗词文章做得好,治国理政也能胜任吗?”

“父皇,太傅和老师们也曾给儿臣讲过前朝范文正公、东坡居士的事例,这些先贤不仅文章诗词绝冠,更有经纬之才。”

刘浩然轻轻笑了起来:“章儿。那你有没有想过,前朝有几个范文正公、东坡居士这样的大才?”

刘焕章一时迟疑了,他想了一会,好像真找不多太多这样的人才。

“章儿,我们可以以先贤圣人为楷模要求自己,但是却不能以此去要求别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面面俱到皆有成就的不是人才而是天才,天才百年难遇,人才却比比皆是。”刘浩然语重意长地说道。

“就拿你来说,你学习很勤奋,我看在眼里,可是就是这样的勤奋,光是学圣人之学就已经很吃力,那还有其它什么精力去学史书、政治、律法和经济呢?”

“父皇,这是儿臣愚钝。”刘焕章低着头说道。

“章儿不愚钝,要是章儿愚钝,这天下人就都是傻子了。”刘浩然大笑着说道,笑声充满了整个房间,刘焕章不由抬起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而在一角的黄公公也是满脸笑意和慈爱地看着刘焕章。

“儒学总是提及三皇五帝,先周古礼,可是章儿你想想,那时候的百姓有多少人?地方有多宽?那时有犀利难挡的火器吗?那时有远涉大洋的海船?那时有现在每日以数百万计的商贸吗?那时有如此多的工厂吗?”

刘焕章摇摇头,宋濂等老夫子给他讲述的儒学“理想社会”…先古时代好像真的没有这些东西。

“章儿,先古时代,人口疆域简少,治政可从要,且民智粗鄙,故而要以礼相约。现在我大明人口疆域百倍于先古,政事繁琐也百倍于先古,所以有浩繁严谨的律法,有各尽其职。这学问也越发地多了,必须专于一门方可精于一业。”

“章儿,儒学的精髓不在遵古礼,不在仁德教化,而在与时皆行。与时俱进。把一千多年的思想、体制照搬到现在来,如何能行?圣人虽然称圣,但他也是人,怎么能知道一千多年后会有什么变化。章儿,真理不是追忆出来的,而是探索出来的。儒学崇古礼,述而不作,可三皇五帝和先周也是遵循前人而行的吗?就拿诗词来说,没有唐宋文人的创新,安有唐诗宋词的辉煌?所以说一个文明最大的动力是创新,没有创新,这个文明,这个民族就会变成一滩死水,最后发臭发霉!”

刘焕章听着这惊世骇闻的话语,如果说这话的不是自己的父皇,这位太子会忍不住出言指责,可是他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

“章儿,你回去好好思量一下吧,记住看书读书要带着自己的脑袋去看,千万不要让自己的脑袋变成了别人的脑袋。”

看着刘焕章走出殿门有些跌跌撞撞,他的大脑现在应该是迷糊一团。刘浩然坐在椅子后面,不由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的话他能听进去,与他最亲近的宋濂和刘基也能听进去。

过了一会,刘浩然转过头来对黄公公说道:“今晚去皇后宫里”。

“遵旨。”黄公公拱手道,“陛下,刚才的话是不是记在起居录里。”

“嗯,一字不落地记下。”

正说着,秦罗慌慌张张跑了进来,“陛下,陛下!”

“出了什么事?”

“蜜儿刚才肚子突然痛起来,像是要临产了,待命的产婆医生说有危险。”

“什么,我去看看。”

刘浩然拉着秦罗的手一路快步向胡蜜儿的院子走去,黄公公在后面紧跟着。

刘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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