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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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之花-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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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踌躇片刻,终于说:“我想去看看你爷爷。多少年了,我一次都没有到过他的坟前。”

  莫镇宇看了看天,道:“不急。等我先把东西搬进去,咱们吃了饭,再从长计议。”

  岚廷旭不肯,执意要先去扫墓。莫镇宇拗不过他,只好答应:“你等等,我们得带上些东西,总不能空着手去。”

  过了一阵,莫镇宇从房里走了出来,手里多了一瓶酒,一捆香烛,还有一叠纸钱。他之前来过几次,早就把房屋打扫干净,并准备了蔬菜粮食,也料到岚廷旭会去探望老爷子,便买了死人要用的放在了仓库里。

  见他心思如此细腻,岚廷旭感到深深的温暖。果然留下这个孩子,是正确的。爱情到了一定程度,必然有所结晶。就像花开花谢之时,所孕生的果实。

  那地方离他们的住处有好几公里,而且山路崎岖,根本无法开车去。现在虽是早晨,村民都已早起,下田农耕。莫镇宇总觉得不方便,因为走路去,难免会让人看见他大腹便便的样子。

  岚廷旭却根本不在乎这些。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在他的愧疚心面前。莫镇宇知道自己说什麽,他都不会听,有些时候,就算后果不堪设想,也必须要成全。便随着他一路走去。

  原以为山上野坟太多,又时过境迁,不太好找。不料一眼就看到了。

  几十年了,那墓碑不但没被野草淹没,就连上面的字也是异常干净而清晰的,仿佛在等待着什麽。

  岚廷旭一下就明白了。是莫镇宇一直照看着它,擦拭着它,让它崭新如初。想到这儿,不禁越发地羞愧了。走过去,便屈膝,重重在碑前跪下。

  见他的举动,背后的莫镇宇心惊胆战地向他伸出手。但终究没去打扰他。他知道他有太多的歉意要表达,也有太多的话要向死者倾诉,都说父爱如山,父子连心,这牵绊是世上任何感情都不能比的吧。

  而他却不得不丢弃。毕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作家的话:

  求老爷子赐奶~~~~~~~~~~~~~~~~~~~~~~~~~~~~~~~~~


  ☆、81
  
  他不仅有一段悲惨的爱情,还有一个悲惨的童年。
  
  那时候农村很封建,每家每户都想要个能继承香火的儿子。他家亦不例外。
  
  为了确保这一点,父亲和母亲想尽办法,才终於战战兢兢地生下了他。
  
  看到婴儿垂吊在前方的生殖器,爷爷和奶奶高兴极了。接著无意中发现阴囊後面的女器,那几张笑脸顿时面如土色,爷爷更是捂胸口倒地,奶奶也跟著大病一场。不久便双双去世。
  
  从此父亲和母亲再也没说过话。为此抑郁的母亲在某一天自杀,永远告别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父亲独自将他拉扯大,像守著命定的绝望一样守著他。
  
  都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逐渐长大的他,到底是该找个女人娶了,还是该找个男人嫁了?怎麽都觉得是个笑话。
  
  父亲虽然恨他,却从来没有打过他。只当是自己前世欠了债,这一辈子要偿还。都是宿命,能怪谁呢?
  
  再说,孩子虽然是个怪胎,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两人相依为命,未必还能杀了他不成?只要他安分守己,不辱门楣,也就是了。
  
  而他也明白父亲的想法,所以总是活得小心翼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乖乖待在家里,洗衣烧饭,伺候他一直觉得对不起的父亲。
  
  父亲从来没笑过,永远都是那副阴沈的表情,沈默寡言,喜欢佝偻著瘦削的身体,随时随地,都吸著手上的烟斗,吐著污浊一般的闷气。仿佛一直活在那散不去的阴影里。
  
  他说的最後一句话,是在他六岁那年。那一年,母亲还在,有一天母亲给他洗澡,父亲恰巧进来,撞见她正给他洗那个可耻的部位。父亲冷笑了一声:都说儿子像妈,这句话,如今算是灵验了。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让母亲僵了一下。第二天,她就上吊自杀了。
  
  从那个时候,他就知道父亲有多麽厌恶自己,而他也开始厌恶这具不男不女的身体。是他害死了自己的母亲,他还有什麽资格抛头露面,像同龄孩那样欢声笑语?
  
  很快,他就长到了十六岁,那个情窦初开的年龄。然後遇到了那个登门造访的男人。接著有了身孕。
  
  父亲知道真相之後,吸烟吸得更狠,而且开始酗酒,常常喝得酩酊大醉,丢弃了沈默,时不时地出言伤人。他知道是自己不对,只得含泪强忍。那个男人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可没想到,孩子还没出生,就遭到了抛弃。父亲为此嘲笑他,谩骂他,说这都是他这个骚货应得的,活该如此。
  
  他和父亲恶化的关系一直持续到父亲去世。虽然父亲一直对他恶言相向,但他深知父亲对他有恨,也有爱,恨是真实的,爱也是真实的。只是造化弄人,父亲又是个直肠子,所以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这是他後来才想通的。那时父亲已经去世多年。他也差不多要忘了故乡的样子。但是他忘不了那棵树,母亲就是在那棵树上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也忘不了那座山,山上埋葬著他的父亲,父亲正是在那座山上和母亲订的情。而那座山和那棵树遥遥相望,父亲之所以要求埋在山上,就是因为他对母亲满含愧意。
  
  莫镇宇看著男人颤抖的背影,不禁感到阵阵心疼。
  
  他向来是强大,理智的,但在此刻,他是那麽虚弱而透明,仿佛一阵微风,都能将他刮去。
  
  犹豫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将香烛点上,把酒缓缓洒在墓前。做完这些,他伸出手,把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以表安慰。
  
  可是岚廷旭反应极大,狠狠一下拍开他的手。斜睨著他的眼,血红血红,竟是满含憎恨。
  
  莫镇宇吃了一惊。心寒之余,赶快退到了一边。男人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一点,就像是猛鬼附身,瞪著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想来,也是这麽回事。岚廷旭不可能不恨他。他不仅恨他,更恨自身。他毁了自己的家,害了母亲自杀,对仅剩的亲人,抛弃了孝道,这些也就够可恨的了,如今竟还乱仑怀上了自己的儿子的种,罪孽深重可谓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他无法原谅自己,更难以原谅莫镇宇这个罪魁祸首。可能他恨不得拿刀杀了自己,以死谢罪,拿自己的命来祭奠墓中之人……
  
  岚廷旭就这麽跪在坟前,一动不动。直到夜幕降临。山间吹起了狂乱的大风。
  
  莫镇宇也一直站在远处,纹丝不动。直到那人起身,才赶快过去搀扶。
  
  但是男人坚决不肯,杜绝他的触碰。下山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可只要他一靠近,那人便冷冷将他推开,更避免和他眼神接触。根本不去想自己的举动对他来说意味著什麽。
  
  山路本就不好走,四周又黑,下山更是困难重重。偏偏天公不作美,好不容易走到半山腰,一阵闷雷响起,瞬间暴雨倾盆。荒山野岭,也没躲雨的地儿,莫镇宇只得脱掉自己的衣服,盖在爱人头上,也不顾他的排斥,强行护著他,跌跌撞撞地往山脚走。半路还摔了一跤,他一声不吭地爬起来,重新将他护得严实,到了家,也没喘息的时间,赶忙去厨房烧了热水,然後转回来帮他脱掉衣服,将他湿漉漉的身体擦干。
  
  伺候孕夫睡下来了,莫镇宇才开始处理伤口,喝上一杯热水。他早已疲惫不堪。心头的沈重让他无心睡眠。就这样混混沌沌地,在阳台坐了一夜。这才第一天就闹成这种样子,以後该如果过才是?把他弄回故乡,本是一番好意,不料弄巧成拙,让新家蒙上了不详的阴影。明明说好,那事不再提的,可是转眼对方就违背了诺言。他不由格外灰心。
  
  作家的话:
  
  要出奶必须需要刺激……你懂的……
  
  ☆、82
  
  要爱,就必须乱仑。乱仑,是爱的前提,谁也无法改变。
  
  有些爱情就是这样的,想要得到美好,就必须背负罪名。
  
  就像人生,你要走到终点,就别想绕过横在半路的乱石。
  
  流星划破天际的美丽,也是撞破大气层,再极限消耗自身而得来的。
  
  是,他相信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包括岚廷旭。
  
  然而明白归明白,坚强归坚强,大度归大度,但始终磨灭不了这份揪心。
  
  再加上隔了几十年,得以回到故乡,直视亲人的墓碑,他的心平复不了,波动不已。
  
  无可厚非。他也表示理解。换作自己,也会把这不光彩的爱放到第二位。
  
  所以他没有过分追究那一夜,岚廷旭的反常。两人在一起,总有些磕磕绊绊,毕竟不是一个人,而是各有各的思想。
  
  况且那人第二天醒来,也不见任何异常。就好像昨晚他的变化,只是他的错觉一样。他也就更没理由去追问那些让彼此不愉快的事情了。
  
  後来的日子还算过得平静,没有发生过一次争执。
  
  但是莫镇宇还是敏感地察觉到,男人的态度跟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自从那天起,他对自己微微冷淡起来了。话虽没少,却无关风花雪月。在床上,他也好像失去了性趣,只是单纯地睡觉。
  
  就像是老夫老妻,过於熟悉彼此,而没了激|情。连相互陪伴,也平常得似是可有可无的。默契这个东西,更是变得生硬。与其说爱情是融化了,不如说淡掉了。却找不到原因。
  
  他没有问他。毕竟现在养胎最重要。然而岚廷旭对肚中孩子的关爱,竟也相应地减少。仿佛那不是孩子,而是一堆让人生厌的肥肉。要不是婴儿时不时动那麽一下,就真被他完全忽略了。他感到他只是安於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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