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说作者:仰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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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说作者:仰观-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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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纳见女儿突然开口,说的还是这样要紧事,正色问道:「兰妲,你说的当真?这事可万万开不得玩笑!」
  「是真的,阿玛。」兰妲见金纳神色严肃,有些畏惧,忙道:「不信问重乔哥他们去!」
  「兰妲没说谎,那日咱们确实只听见这样的话,是不是,重乔哥?」
  见兰妲、流明都已开了口,重乔也不好再保持沉默,只得也点头道:「确是这样,娘,对不住、可您真记错了。」
  「好一个清清白白的蔡翠翎姑娘!」屠大娘见状,得意道:「你要真清白,会连自己生的儿子都不替你说话?哼!」
  「娘,儿子不是……」重乔才要分辩,翠翎先已照他脸上扇了一个热辣辣的巴掌,又自哭道:「我怎麽这样命苦,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偏偏尽帮著外人,张流明究竟有什麽好了?不过是个从小寄在咱们家的小叫化儿,你爹都还不屑Cao呢!成天摆个端庄样儿,唱旦角的背地里又哪个是乾净的,你就真要同他这样的人做朋友,也不该这麽舍了自己亲娘啊……」又往自己肚子猛捶起来,哭著说只恨当初不该把重乔生下,白费了心了,说得重乔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一个劲地苦劝。
  见重乔如此,照霞本就气翠翎如此乱枪打鸟,见一个怨一个,恨不得人人都给她拉下水去,又看流明白著一张脸说不出话来,遂帮著道:「翎官,你也说得够了,自己做表子,就当人人都跟你一样了不成?流明虽和我一样是卖进来做学徒,可那年毕竟刚打完仗,他一个死了爹妈的孩子,要饭难道还是自个儿愿意的?再说流明平日为人如何,班里上上下下十几双眼睛谁没瞧见?我说他可不是个甘心做相公的。」
  「哎呦呦、这可真是兔子惜兔子了!」翠翎撇了撇嘴,嗤道:「你也不用说得这样好听,你卢照霞卖进来是给屠爷暖床的,怎麽他卖进来就不是?你有事生屠爷的气,他又怎麽没有呢?保不定屠爷就是他给杀的呢!」
  照霞还要说话,流明自己先开了口道:「师傅没有碰过我……照霞不许。」
  「照霞不许?」
  「是,是我不许他近流明的身。师傅要有几个女人我不管,可既然招惹了我,便不许再去招惹其他男人,要不就别碰我。」照霞仍是淡淡的,彷佛口里说的不过是这日晚上的菜色如何。众人初听他这话,本都诧异得很,待想起这几日照霞一反平日低顺,使起性子来,竟将屠二才给拿捏得在掌心的样子,又觉有些可信。
  「便是如此,也保不定你和其他人没有干系!」屠大娘忽插进话来,对流明道:「我听重英说,你这几日总待在照霞屋里,有时连觉都在那儿睡,可有这事?」
  流明淡然道:「是,可我若不待在照霞那儿,他一个病人,又怎麽防得了东家时不时过来嘘寒问暖,又是摸摸这儿、碰碰那儿的?」
  「你说的倒好听,重乔可不是和照霞同房嘛?难道他一个还挡不住姓马的?」翠翎边说著,又往地上啐了一口。
  「娘,您又忘了,」重乔苦笑道:「我又不是整日都待在房里头,再说了,这几日您不高兴爹老往照霞那去吃闭门羹,总叫我上您房里睡去,省得爹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又要闹得您不得清静……」
  翠翎这才想起来,可嘴上仍不肯服输:「那又如何?谁知他们是联手挡著东家,还是索性共事一夫了呢!」
  流明一听这话,涩声道:「翎姨,流明是哪儿惹您不高兴了,非得这样三番两次地糟蹋我?」
  「别说得我像个恶人似的,你要真是乾乾净净,初五那天,却又是谁在东厢的空屋子里头哼哼唧唧的?你现咒个誓说不是你,我蔡翠翎就是当场下跪,给你磕三个响头也甘心!」
  众人本道依流明那样清白为人,应是想也不想就能起这誓的,却只见他沉默半晌,方咬牙道:「那时是我在里头,可那男人……那人不是东家。」
  话方出口,当下又是一阵哗然,翠翎更笑得合不拢嘴,愈要赶尽杀绝起来:「空口无凭,既不是马白面,你倒说说那人是谁来著?要说不出来,你这私通弑师的罪名儿,可就坐实了!」
  流明此时却不作声了,众人见状,愈发地闹起来。陈度仓看如此下去不是个办法,遂扯开了嗓门大声道:「我说咱们也先别瞎猜了,屠哥还尸骨未寒呢!班里头就这样吵吵嚷嚷的,像话吗?况且咱们也不是大夫,不知屠哥究竟是怎麽过去的,如今东家既已去请人来了,我说大伙儿都安分点罢,有什麽话,待会儿对官说去!」
  翠翎正咬著流明往死里打,此时又如何肯放?当下回道:「这话听著倒挺美,可马白面如今和阎锡山结了亲家,整个官府都是他家亲戚了,咱们又怎麽斗得过他家里养的兔子?」
  「翎姨你且悠著点儿,毕竟没有凭据,怎麽就认定了流明和东家是那关系?」重英素日和流明交情不坏,虽也惊讶他会和男人做那档事,却无论如何不信是他杀了屠二才。
  「怎麽著?又要凭据?我那天睡到一半起来,想到屋後解溲,隔著窗子清清楚楚听见了的,这还不是凭据!要说不是他?那他怎麽不说话呀?你讲、你讲呀!有谁拦著你说了?难道我还冤枉了你不成……」
  「娘,别再说了。」重乔猛地打断翠翎,道:「那时同流明在房里的人不是东家,是我。」
  事出突然,屋里一下竟没有半个人说话。翠翎浑身颤抖,看向重乔,一脸的不敢置信,好半晌方能开口:「是你?那麽你爹……」
  重乔摇了摇头,正要开口,却听见外边走廊上传来马白面的叫骂声:「什麽酒里头下了毒,这我哪知道?那酒是上个月新买的,我还当著人打开呢!哪会有什麽毒来著……」说著便让手下开门进了屋里,後头跟著十几个警察。
  「马老板,这是……?」也不知是谁问的话,马白面只随便摆了摆手,不耐道:「你们班主逞能拿来饮场的那瓶酒,给三成班跟包的偷藏了起来,谁知他才喝几口,就到下面陪姓屠的去了,这下可好,你们班里死了个人,倒连累得我陪你们一同见官去!」他一边说,那些警察们边催促著众人收拾东西,一行人连著屠二才开始僵硬的尸身,由马白面领著,浩浩荡荡移进了检察署里。

  《剧说》第八章 大轴《哭灵》

  「妈,吃点水果,休息一下吧。」金倚洗了盘葡萄放在金兰妲面前桌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下问道:「您从早上说到现在,午饭都吃过了,可我不明白,爸和这件事有什麽关系?」
  「听下去、听下去!倚哥儿你今年都坐三十望四十了,怎麽还是这样没耐性?」金兰妲对女儿笑了笑,却叹道:「哪还有什麽後来?後来就是全散了!」
  金倚闻言讶道:「怎麽说全散了,不是还不晓得谁杀了屠师傅吗?」
  「要说究竟是谁杀的,这事儿只有外人才觉得这事重要,对咱们这些局内人,他死了便是死了,杀他的人要不是东家,就是班里的,大伙儿虽算不上过命的交情,好歹也在一起过了十几二十年日子,无论是谁下的手,知道了都不免难过……」
  金倚看兰妲回想起过往的感伤样子,不禁後悔提起这问题,金兰妲却又强笑道:「是妈不好,本以为都过去那麽多年了,可以轻松点儿谈这事,谁知讲起来还是直想掉眼泪。」
  「妈,您要是不想说,就别说了,我不该问……」
  「没事、没事儿,你当你妈还是当年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啊?活到六十几岁,连著世界大战、戒严什麽的,不也都好好地挺过来了,还有什麽事儿挨不过去呢?」金兰妲摆了摆手道:「既起了头,就该讲下去。只是那日进了检察署,因著我是孩子,没跟其他人一样被叫去问话,一概事情都是後来听说的,你可别嫌!」
  「怎麽会嫌呢?」金倚见母亲又有了心情玩笑,方放下心来,细听她接下去说的什麽:「头几日还是没人肯认下这罪名,後来验尸的发了话:屠师傅是中毒死的,验了那瓶饮场的酒才知道,里头竟混了白面儿!马白面先还不认那是他家的东西,仗著他是阎锡山的亲家,以为没人敢动他!
  「谁知那时晋军在北平城外早就败得不成样子,只有城里还勉强撑著。过几日北平国民政府垮台,马白面没了阎锡山这主席给他撑腰,狐假虎威的日子也算是过完了,他家那白面生意,也藉著这两起人命案子,马上就严办起来。」
  「真是马白面下的手?」金倚问道:「可是为了什麽?」
  「正是每个办这案子的人都不知他为了什麽要杀屠师傅,马白面自己说了,买卖白面的事他全认下,可杀人的不是他,慢说他先前从没见过屠师傅,何来杀机?就是真想要杀了屠师傅,以他的手段,也不必在自己女儿的喜宴上动手。
  「这样一说,那些个警察、检察官也没了主意,可酒又确实出自马家,只得把马白面做了共犯,另外想法子查出主谋来。」
  「可有查到是谁?」
  「谁肯认?」金兰妲反问女儿:「认下了保不定就是死罪,谁不爱自己的命呢?那年头还不觉得刑求有什麽不对,这又是大案子,那些个承办的为了想快些结案,什麽花招使不出来?你外祖父的腿便是那时瘸了的。」
  金倚想起十几年前过世的外祖父金纳,老是穿著一身长袍马褂,拄根拐杖走路,她还记得,每回问起外祖父的腿,金纳总是露出和金兰妲一模一样、神秘兮兮的笑脸,说是佛祖既保佑他只伤了腿,让他还能偶尔拉上两段京胡,往事就休要重提了。
  金兰妲不知是否亦想起了父亲,静了一会儿方说下去:「我本还以为他们这辈子都不会从公安局 里出来了,谁知重乔哥竟出头认下这事,说自个儿本想跟著马白面做生意,可屠师傅是个守旧人,凭他如何软磨硬求,说破了嘴,师傅愣是不肯点头,只要他安分守己地唱戏。
  「无奈重乔哥就是不甘心只做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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