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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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劫- 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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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道:“你们发疯了?自己人竟打了起来?”

那黑衣人喘息道:“在下二人是牢主亲传弟子,因为牢主被困,冒死抢救,已经支撑不住了,姑娘来得正好,快请赐予援救。”

江瑶望了他背上包裹一眼,问道:“你背上是鲁老前辈?”

黑衣人道:“正是——”说话时略一分神,小臂上被一个赤膊大汉挥刀砍中,惨哼一声,半截手臂连钢刀一齐掉在地上,只痛得他咬牙切齿,身子摇摇欲倒。

另一个黑衣人猛劈几刀,探手从他背上把圣手巧匠鲁易接了过去,沉声道:“师弟,振作些,一条手臂算得什么,断了一条,还有一条。”

那黑衣人听了这话,双睛暴睁,大喝一声,用左手拾起钢刀,疯狂地又扑了上前。

江瑶向罗英道:“我助他们挡住这批狗贼,你快入牢救人。”

长剑一摆,立即闯进了人丛。

闸门口本不甚宽,那群半裸大汉人数众多,直将甬道挤得满满的。江瑶连人带剑硬冲进去,霍霍剑光,雪片般飞舞,真是似虎入羊群,转眼间连劈了五六人,竟被她冲开一条血路,赶到那两名黑衣人身边。

罗英也不怠慢,手中短剑一式“天马行空”,身剑合一,破空掠起,径向闸门内扑去。

赤膊大汉们惊着纷纷闪让,内中有人见罗英已进闸门,便去转动壁角机钮,想趁机将他闭阻在门内,不料那机钮早巳失效,竟然转它不动。

有人叫道:“放箭。”

机簧咔咔两声,两盒连弩齐发,一蓬箭雨,射向身在空中的罗英。

罗英吸一口真气,挥手向壁顶上一按,短剑斜拨,折身下落,人已窜进闸门,拔步如飞向石级下奔去。

走完石级,又是一处铁铸闸门,门已大开,地上到着三具死尸。

罗英剑藏肘后,蹑足而入,转了两个弯,又是一排石级,但石级尽头却是一片盈盈黑水,奇臭无比,水中建有一列列石墙,将这地底水牢,分隔成十余间小房。

在石级侧面,系着一只小艇,想必系备作监牢之人送食送不使用,那小艇不大,倒可以载得三四人。

罗英走到石级尽头,面对那一弯臭水,忽然忍不住鼻酸欲泣。

——这就是是祁连山水牢,牢里囚禁的,却是他从未见过面的父亲。

——他会是什么形状呢?他见了自己,也能认得出是他尚未见过面的儿子呢?

水牢中寂然如死,除了阵阵中人欲呕的臭气,静得不闻一丝声息。

罗英侧耳听了听,忍住心酸,举步向水中淌去。

“哗啦!哗啦!”水声也是沉闷而阴森的,双足入水,其寒彻骨,每一移步,恶臭更甚,无数泡沫在腿边出现,又在腿边消失。

好在水深仅至膝盖以上三寸处,罗英以剑作杖,一面探路,一面移步,走到第一间牢房门外,向里一望,竟是空的。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又似舒畅,又似沉重,此时他固是十分渴望见到父亲,却又怕一旦见到了,会承受不住那惨景的打击。

缓缓挪动脚步,又走到第二间牢门,目光触处,却见一个人头浮在水面上。

罗英骇然一震,混身肌肤毫毛,一刹时全都紧张了起来。

那是一个全身浸在水中的老人,身下有个深坑,使他整个身子全在坑中,仅仅露出一个头颅。乱发覆面,气息奄奄,颈项之上,被四条铁链分锁在石壁上,是以除了低垂着头,再也无法移动身体。

罗英心头狂跳,他从未见过父亲的容貌,故而虽然张了眼睛,也无从辨别这人是否是自己父亲,怔了好一会,才怯生生吐了一个字:“您——”

“您”什么?他没有说,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是一个字,已使他强忍了许多的泪水,倏忽间夺眶而出。

那人听见人声,缓缓抬起头来,四目相触,各自吃了一惊。

“罗公子……”

“啊!您是天玄道长?”

这一刹那,罗英心中就像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纸,又惊又诧地问:“道长不是带着无字真经回到武当去了么?怎会被囚在这儿呢?”

天玄道长惭愧地摇摇头,叹道:“唉!一言难尽,贫道无德无能,白白辜负了公子一番美意,说来令人愧死……”

罗英抡起短剑,一阵猛砍,将他头上铁链弄断,急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天玄道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坑中爬出来,手脚被污水泡得太久,呈现一片浮肿,露肉之处,且已开始溃烂。

罗英扶他倚在墙角略作休息,天玄道长才缓缓说道:“那天在崆峒承蒙公子成全,慨允赐还本教祸水的,贫道拜别之后,连夜赶回武当,不料未出甘境,便被海天四丑中矮子杨洋发现,贫道力战不敌,被他擒住,真经和祸水全遭搜去了。”

罗英恍然道:“啊!对了,听说祁连山主不久前得到一部武林奇书,如今闭关参悟书中奇学,原来那部奇书,竟是武当无字真经?”

天玄道长垂头道:“无字真经,乃三丰祖师失传多年的旷代奇学,如被那山主参悟,武林从此永无宁日。贫道实不该为了一己私心,揣书回返武当,要是当时便将真经奉赠公子,怎会落些地步?”

忽然心中一动:“公子怎会寻到水牢中来,莫非祁连洞府已破了?”

罗英道:“我是为了寻觅家父,才冒险闯进水牢中来,竟未想到会遇见道长。”

天玄道长诧道:“令尊不是被囚百丈峰么?他怎会……”

突然想起一事,急急又道:“贫道想起来了,水牢之中,连贫道共囚了二人。那一位同难在对面三号牢房,据说禁的日子已经不少,但自从贫道入牢,却从未闻对面有过人声,甚至连呻吟叹息也没有,敢情那人竟是罗大侠?”

罗英点头道:“八成便是家父了,道长略请调息,我去三号牢房看看就来。”

天玄道长叹道:“还能调息什么?贫道一身真气,已被杨洋点破,如今武功尽失,形如废人,公子只管请便,不必以贫道为念。”

罗英听他说得凄凉,不禁大感难过,道:“武功虽失,留得性命,总有练复的时候,道长休要气馁,待救了家父,在下定护送道长出牢。”

说完,正要转身,天玄道长忽然又将他唤住,道:“公子倘能得脱危困,见得本教掌门师兄,务请代贫道转述失经经过,贫遭无德无能,失去重宝,委实愧对祖师……”

罗英略驻足,道:“道长请放宽心,只要在下能够脱困,一定也要救道长出去了。”

天玄道长轻叹道:“怕只怕贫道等不到那时候了……”他语声既低,罗英又急于淌水走向对面牢房,是以这些话并未听见。

对面牢房与其他水牢形式一样,不过四壁较宽,此囚人水坑,也比较深,交叉的铁链上,锁着一个人,污水直浸到他的下颚,那人也低垂着头,一缕缕花白头发,在水中扭民地摆荡不已。

罗英行到牢门边,一颗心直似要从口腔进跳出来,目不转瞬注视着那人,不停地问自己。

“他就是爹爹?他就是爹爹?他就是……”

“不会的!奶奶说过,爹爹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怎会变得头发都白了?”

“但是……也可能会,可怜他老人家自从含冤被囚百丈峰,十几年来,肉体和心灵上,都受了数不清的折磨,身心憔悴,头发怎能不花白。”

罗英从出世就没见过亲生父亲,多年的思慕,这一刹间全涌上心头,许多反复彷徨的念头,都急着在脑海中闪现,站在牢门边,一时反倒呆了。

那人垂着头,半个面庞等于浸在污水里,不言不动,状如死尸。

水牢里静得可怕,罗英目如火炬,散射着异样而迷惘的光辉,许久,许久,才颤抖着低声叫道:“爹爹——”

谁知这两个字才说出口,蓦听一声尖呼。

“英哥哥,你在哪儿?”

罗英猛地一惊,蓦地扭转头来,又听江瑶尖声急迫地叫声,遥遥从水牢顶上传来。

“英哥哥,英哥哥……”

听她呼叫的声音,不问可知上面激战必有不利的转变,罗英心里一阵慌,无暇回答,赶忙跨前一步,颤声道:“爹!奇Qīsūu。сom书你老人家听见我的声音吗?我是英儿……”

那人突然身体一震,竟用疾快无比的速度,蓦地从污水中仰起头来。

目光一触罗英,不觉从心底冒出一阵寒意,敢情那人虽然仰起面庞,而脸上却满布溃烂疮孔,形貌狰狞,使人不寒而栗。

他面目可怖,一双眼神却炯炯逼人,沉声问道:“你……你说……是谁……”

罗英急道:“我是罗英,桃花岛罗英,你老人家可是……爹爹?”

“罗英?桃花岛罗英?”那人在细细咀嚼这几个字,过了片刻,忽然怒目圆睁,大叫道:

“你来干什么?快走!快走!快走!”

这突如其来的呼叫,把罗英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倒退了一步,险些一跤跌在污水中。

他连忙扶住石壁,才算撑住身子,含泪道:“爹爹,英儿是来救您老人家出牢的……”

那人奋力把头扭向一边,嘶声大叫道:“不要再说了,快走!快走!’;罗英心里一酸,泪水簌簌而下,低声道:“爹爹,自从英儿出世,就从来没有见过您老人家慈颜,十几年来,踏遍天涯,无时无刻不在思念您老人家—”

那人不待他说完,又颤抖着呼叫道:“别说下去了,快走吧!这儿不是你来的地方,你救不了我,我也不要人救,只求求你快些离开这儿……”

罗英哭道:“爹爹不让英儿尽孝,英儿也不走了,我就陪着爹爹一起待在水牢里。”

正说着,江瑶的声音又传了下来:“英哥哥,快一些,不能再耽误了,英哥哥……”

罗英心一横,抢前两步,双腿一屈,“卟通”一声跪在污水里,说道:“爹爹,您老人家不体谅英儿,也该体谅可怜的奶奶,她老人家为了爹爹,十几年来,受了多少苦,现在还守在祁连洞府外,等候您老人家的消息……”

那人听了这些话,呼叫顿时低弱了许多,肩头不住耸动,喃喃道:“错了,你错了,我……我不是你的爹爹……”

罗英骇然道:“什么?你说——”

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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