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壁琳琅作者:沈病娇》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半壁琳琅作者:沈病娇- 第2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有些事情已经没有拆穿的必要,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温玉恨暗中作祟,从一开始温玉恨就是为了钱而接近自己的,只是他的戏演得太过逼真太过投入,骗过了自己骗过了所有人。
  颜子笙从床上起来,想下楼洗把脸清醒一下,刚走出房门就听到楼下细微的谈话声。
  常正辉斜倚在沙发上,脸上挂著笑意,“你对那位少爷真狠心啊。”
  “我要的东西呢?”温玉恨不想同他有任何的寒暄,直接道,“都带来了麽。”
  “放心,我半个月前就在联系人了,要知道这麽多的吗啡要弄到真的不容易,”常正辉将一个巨大的金属箱子提给温玉恨,“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你沾染上吗啡了,你让我开车撞死颜家老头子时我都一头雾水的,现在才知道你在打什麽算盘,哈哈哈哈哈。”
  “要笑就去外面笑,”温玉恨打开箱子看了一眼,里面全是一盒一盒的吗啡注射剂,而颜子笙签了字的那张字条老早他就交了出去,常正辉的速度是出奇的快,已经将钱也带来了,温玉恨将丝绸坊抵来的钱的五分之一给了常正辉,“你收好。”
  常正辉将钱迅速的装进了黑色的提包里,依旧是笑眯眯的,“怎麽,事情都已经成定局你还怕不成。”
  “谁说我怕了?”温玉恨重新点了点钱,很好,这些钱够他离开北平找个不被人知道的地方过一辈子了,温玉恨合上了箱子,表情沈重的如同盖上了一个人的棺材,但心是一点都不沈重的,甚至有点解脱的轻松感,“没什麽事你先走吧,我就不送了。”
  “行行行,”常正辉起身还不忘朝温玉恨比了个手势,揶揄的说道,“你好生照顾你的大少爷吧。”
  常正辉走後,温玉恨将那一箱子吗啡放到靠沙发的角落边,现在也无须去管颜子笙死活了,各自好自为之,温玉恨这麽想著提著钱就离开了颜公馆。
  从头至尾都没发现穿著单薄睡衣站在二楼楼梯口的颜子笙,所以他脸上渐渐狰狞的表情温玉恨也不会看见。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温玉恨五岁那年被父母带著上街,说是给他买新衣裳,他乐呵呵的被左右牵著在北平街头逛,接著就被领到了一户不认识的人家里,父母在里屋跟那家人谈著什麽,自己就坐在门槛上看著来来往往的人打发时间。
  过了半个时辰後眼见著父母终於一脸释然的出来,温玉恨迎上去,问什麽时候给他买衣裳,父母的表情顿时就冷漠下来,但嘴上仍是温柔的说著,“玉恨乖,明天就带你去,你今天暂时住这里,等我们明儿来接你。”
  温玉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我不要住不认识的人家里!”
  “别胡说,怎麽会是不认识的人,那是咱们亲戚知道吗?”母亲揉了揉温玉恨的头发,“你听话,啊?”
  温玉恨使劲揪住母亲的衣角,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的父亲,做父亲的只是无奈叹了口气,然後将手覆上温玉恨的小手上,用力的从母亲的衣角拽开来。
  “你们是不是不要我了?”温玉恨哭喊著说著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追不上快步离开的父亲母亲,“我要回去,带我回去……”
  接著屋子里慢悠悠的走出来一个女人,她打量了一下温玉恨,然後就给他狠狠扇了个耳光,“哭丧啊小毛孩吵死了。”
  温玉恨哭得更凶了,傍晚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顿揍。
  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所谓的“恨意”具体是什麽意思,只觉得心中难受又不甘,第二天父母也没有来接他,第三天、第四天,很多天就这麽过去了,温玉恨每天都蹲在天井那里沈默,房子的女主人平时就把温玉恨支使来支使去的,心情不好就当个出气包拧得温玉恨耳朵的软骨都似要断裂掉。
  而时间一长,很多不明白的也就慢慢明白了。
  温玉恨从这户家人偶尔的谈话中知道自己是被卖给了他们,因为女主人一直无法生育,而老爷子又很想要一个孩子,温玉恨始终无法开口对所谓的叔叔叫一声“爹”,而好在对方也并不生气,只是转身之後又会受到女主人的打骂。
  直到一天趁老管家不在时,温玉恨就小心翼翼打开门撒丫子逃了出去。
  温玉恨一个人在街上流浪了一整天,他找不到回家的路,又饿又冻,就这麽走到了喜丰园门口,门口有一个要饭的,他盯著那叫花子的小破碗看了半天,终於鼓起勇气去抢了里头的一小块窝窝头,那叫花子反应不及,刚准备破口大骂时就听到咚的一声,温玉恨一个没看脚下摔了个狗啃泥,那个窝窝头也滚出去好远,温玉恨慢慢爬起来,窝窝头也不要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其实摔一跤的疼痛感并不及寄人篱下时挨打的那麽痛,可就是没来由的想哭,恨不得将之前没流干的眼泪尽数淌完了,那叫花子愣了愣,挪过去一把拽过他,吓唬似的说,“抢了我的东西还哭?!信不信我用这跟棍子打断你的小狗腿儿!”
  温玉恨仍是哭,那叫花子拍了拍他,“不许哭了!”
  温玉恨盯著那根棍子看,害怕真被人打成瘸子,他想看叫花子此刻是什麽表情,这时才发现对方竟是个瞎子。
  “别拿手到我面前晃,没大没小的东西。”那叫花子说。
  “你不是瞎子……吗?”温玉恨疑惑了,终是止住了哭。
  “我看不见,但是我感觉的到咧。”叫花子说,“还有我的耳朵也很灵,你坐过来,听到里面唱著什麽吗?”
  “什麽里面唱著什麽……”温玉恨压根听不到除了他俩之外的声响。
  而叫花子则得意地哼起曲儿来,“可怜你留青冢独向黄昏──”
  温玉恨竖起耳朵,仔细分辨倒真能听见些调子传出来,“这里面在唱啥?”
  “唱戏呀!”叫花子道,“这喜丰园门口的一小块地方可是我独占的!我在这乞讨了好多年,每天都能听个一时半会儿的戏,好不惬意喽。”
  温玉恨讶异一个双目失明的要饭的能不带任何悲伤情绪的说出这一番话来,“你觉得好听吗?”对方又问道。
  “好听。”温玉恨答。
  “改明儿你瞧见了园子的老板,你就死皮赖脸缠著去拜师,学个几手也能给我唱唱。”叫花子哈哈大笑起来。
  “我为什麽要学这个啊。”
  “那你就是想饿死?那就赶紧起开别蹭著我。”
  他挨著叫花子身边坐下,这也是他第一次听说“喜丰园”这个名字,而许多年之後,不管是北平的或者是外地的都知道了喜丰园,因为这园子里出了一个名角儿叫做温玉恨。
  “问苍天何使我两人共命,
  听琵琶马上曲悲切笳声,
  看狼山闻陇水梦魂犹警,
  可怜你留青冢独向黄昏……”
  温玉恨唱罢最後一句戏词後躬身谢幕,台下的师弟师妹就围了上来,“玉恨哥你为什麽要离开喜丰园啊?”
  此番是温玉恨最後一次在台上唱戏,他想著要走也得跟相处了十几年的兄弟姐妹和师父打个招呼,这出《文姬归汉》不是唱给看客的,权当作是告别。
  不舍是真的,但有些话也只能说一半藏一半,温玉恨只说自己有些厌倦了,他对不起师父这些年栽培,又跟几个兄弟敬了酒,就走到後台卸妆去了。
  温玉恨想,这次卸了妆,换下了这身衣服,以後就再也与这些粉妆花腔无瓜葛了,他对著镜子小声的说了句再见,也不知道是跟这些年的风花雪月还是跟过往的自己,但总归是,再也不见了。
  当然前一刻他是这麽想的,温玉恨刚踏出喜丰园,迎面就撞见了堂岛三郎。
  “这是收拾好了东西准备去哪儿呢,温老板?”
  颜子笙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将针头从手臂上拔出来,这会儿楼上的电话铃响了,颜子笙不情愿的上楼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宋之河的声音。
  “原来你在家?萱儿也在你那里吧?”
  “她……她来过一趟,早走了。”
  “没见著她人,那回头再联系。”宋之河像是很急的样子。
  “啊对了,”颜子笙想起什麽似的,“我能到你那拿回十万块钱麽,之前……”
  宋之河一直记得当初开办绮梦舞厅就是找颜子笙借的钱,便一口答应,“行,你要现金还是?”
  “现金,现金。”颜子笙道。
  颜子笙去到宋之河的住处时,他看到宋之河正低著头坐在沙发上沈默不语,颜子笙敲了敲墙壁想提醒一下对方,而宋之河全然没有反应。
  走近了时,宋之河这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布满了血丝,“子笙,我找到萱儿了。”
  “找到就好,”颜子笙不明白为什麽宋之河是这样的表情,但他也不想多问,“那钱……”
  “你他妈是不是永远都只关心自己的事?!”宋之河突然间怒吼起来,用力挥起一拳朝颜子笙揍过去。
  颜子笙来不及躲,挨了重重一拳,但见宋之河这般模样强忍著没还手,“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我吃错药了?我看是你吃错药了现在跟变了个人似的吧,”宋之河道,“萱儿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
  “因为我?”颜子笙冷笑,“我怎麽她了,就因为我拒绝她?就算我拒绝她,那又跟你有什麽关系?”
  “拒绝,你说的好听,你是辜负了她!”宋之河情绪激动的揪住颜子笙的衣领,“我一直都喜欢萱儿,要不是因为她喜欢的是你,我……”
  “你……”颜子笙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麽一天,可他现在终於知道宋之河是因为这个事情生气了,“萱儿人呢?”
  “正睡著,”宋之河面如死灰,指了指紧闭的客房门,接下来说的话就好似恶咒一般在颜子笙的脑子里萦绕不去,“萱儿那天晚上从你家出来後……被日本人侮辱了。”
  颜子笙不知道该用什麽词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他的胸口莫名的刺痛起来,宋之河的那番话像是一把散钉,一颗颗全摁进了肉长的心脏里。
  “让我见见她。”
  “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