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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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钞-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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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赫敏慈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天生就是个惹祸的根苗儿,恰好这事又撞到他的枪口上了。一看张孝武问起这件事,赫敏慈当时就忍不住爆出了粗口,冷笑着质问张孝武道:“真不知道你们军统是不是人生父母养的,不会连挨饿的滋味儿都不知道吧?”

张孝武一看赫敏慈好像知道些什么,便干笑着看着赫敏慈说道:“赫师长,守军的粮饷不是已经按时发下去了吗?南京还专门提高了华北剿总的待遇,哪里还会有挨饿的事情?我是在问那些用武器装备换粮食的投机分子,你老兄不会一点儿也没听说过吧?这可是跟通共一样的大罪呀!”

提到了粮饷和武器装备,赫敏慈马上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样子,瞪着张孝武一针见血地说道:“别他妈在这里提南京运来的那些破票子了,这里全是手下带着饿兵的将军,他们听见了会指着你的鼻子骂娘的!”

张孝武虽然知道眼下法币很不值钱了,但还是硬撑着说道:“眼下是不容易买到粮食,但北平之围一旦解了,弟兄们兜里花不出去的那些票子还不是照样买房置地?再不济一日三餐还不至于不够吧?”

赫敏慈已经完全没了笑意,扳着指头对张孝武说道:“行,我给你算笔账。当初南京是按每个士兵一天一斤六两粮食发的钱,可时下这些钱却只能买到二两酒糟,倒是解放区可以按照1∶2500的比例换些粮食,这才有人敢于冒险出城交易。谁要是非得调查这事,就等于想让大家饿死,早晚得在战场上挨黑枪!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老A在北平,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风险吧?”说到这里,赫敏慈又似笑非笑地望着张孝武,一字一顿地问道:“张孝武,你说这个问题该由谁来负责呢?”

张孝武张口结舌地答不上来了,装出一副窝囊样儿,掏出一块白手绢,尴尬地擦起了脸来,想着如何避过这个难堪的话题。凭着经验,张孝武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判断。在眼前的局势下,越是口无遮拦或是牢骚满腹的越没什么价值,再聊下去只是瞎耽误工夫。尽管如此,赫敏慈放肆的言行还是让他感到恼怒,只是多年来的军统生涯让他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习惯,暂时隐忍了下来。

看着被自己气得脸上青一阵儿白一阵儿的张孝武,赫敏慈得意地连喝了两杯酒,摆出了一副更加不着调的样子,挑衅地看着张孝武哼起了一段很不入流的黄色小调来。

就在张孝武急不得、恼不得,也走不得的时候,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子带着一股扑鼻而来的香水味晃到了他的面前。那女子伸出了一条白生生的手臂做了个请的手势,嗲声嗲气地说道:“张站长,能赏光跳一曲吗?”

正在为找不到借口躲开赫敏慈而发愁的张孝武抬头一看,来请他跳舞的是北平电台最近十分走红的歌星隋曼丽,赶紧微笑着站起来轻轻地牵着那只递到面前的手,说道:“当然,这是我张某人的荣幸!”

赫敏慈此时已经转头在跟剿总通讯大队的副指挥官闲扯,他大谈着近来发生在北平的那些诸如踢寡妇门、挖绝户坟等下三滥的趣闻。借着这个台阶,张孝武朝着他点了点头,跟着隋曼丽走向了乐曲已经奏响的舞池。

身材高挑、长着一双火辣辣的大眼睛的隋曼丽,最近一直活跃在北平的上层,是一个芳名远播的交际花。当许多想邀请她共舞一曲的军官们看见她已经有了舞伴,不免在失望之余向张孝武投去了羡慕外带嫉妒的眼光。这倒使刚刚被赫敏慈这个丘八将军耍了一通的张孝武找到了平衡点,把刚才的不快丢在了脑后。

出于职业习惯,张孝武伴着乐曲轻快地旋转时,一双眼睛仍在不停地踅摸着周围的动静,想要捕捉到足以引起他重视的蛛丝马迹来。当舞曲终止的那一瞬间,他无意中瞥见邹立敬正跟夫人向来自南京国防部的作战厅长蔡文治告辞,而一向高傲的蔡文治居然屈尊把戴二小姐送到了门口,还跟邹立敬亲热地握了握手。

1949年1月19凌晨1∶30

被历史赋予了特殊使命的山村西柏坡,虽然大多数农家按照祖辈留下的习惯,早就进入了梦乡,但村里仍有许多地方还亮着灯,那是中共中央的领导和一些要害部门正在孜孜不倦地工作。由于这个原因,西柏坡村的警卫工作也特别严密。每一条路口都有持枪的哨兵在站岗放哨,警惕地搜寻着黑暗中可能出现的危险。西柏坡这个普通的山村那宁静的夜空中到处散发着警惕的味道。

就在这时,一辆马车带着一阵车轱辘碾过地面的吱嘎声出现在村里,打破了这个北方冬夜特有的宁静,直奔西柏坡的村口而去。

当马车来到看上去空无一人的村口时,两名潜伏在暗处的岗哨一下子走到了大路的中间,拦住了马车的去路。两名哨兵警惕地端起了手里的抢,用乌黑的枪口指着越来越近的马车低声喝问道:“站住!干什么的?”

那辆被拦住的马车上,赶车的汉子急忙跳下来告诉值勤的战士说:“同志,俺老婆得了急病,要赶紧到县城去找大夫……”

两个值班的战士打开了手电,走到了马车前。当为首的战士看到马车上的确躺着一个面色焦黄、不住呻吟的妇人时,便赶紧挥手让马车出了村,还好心地提醒道:“老乡,要不我给你叫部队上的军医来看看吧?可别把大嫂的病耽误了!”

那个赶车的汉子麻利地跳上了马车,一边挥着鞭子一边感激地答道:“谢谢你了,同志!俺老婆得的是女人家的病,你们的大夫看不了……”说着话,马车已经带着骨碌碌的轮子声走远了……

在平山县城的一家中医诊所前,一路疾驶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赶车的汉子跳下了马车,扶着生病的妇人下了车,然后敲起了诊所的门。工夫不大,诊所的门板开了一条缝儿,一个长着长胡子的人露出了一双眼睛问道:“谁呀?三更半夜的……”

那汉子不耐烦地回答说:“啥三更不三更的?没看见启明星都出来了?”随着这句话,诊所里的长胡子迅速卸下了一块门板,叹了口气回答道:“医者父母心,进来吧!”

诊所里,那个妇人这时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完全没了刚才那副要死要活的病容。她从棉袄的大襟里拿出了一张小纸条儿,递给了留着长胡须的医生,急促地说:“启明星送来的情报,十万火急,赶快传出去!”

长胡子医生接过纸条,连连地点着头,迅速地转身走进了里屋。

在诊所的里屋,那个长胡子医生使劲地晃醒了一个正在熟睡的年轻人,嘴里连声地催促道:“快起,有紧急任务!”被从梦中惊醒的年轻人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坐了起来,一边飞快地穿着衣服,一边把脸上不快的表情收了起来。

年轻人穿好了衣服,又戴上了一顶解放军的帽子,还背起了一支步枪,俨然成了民兵的模样。他默默地从长胡子手里接过了写着情报的小纸条,搓成一卷儿,塞进了棉袄腋下的一个补丁里,便急匆匆地向后院走去。

在后院,他牵过一匹连鞍子都没卸的马,纵身跃上马背。长胡子医生也没闲着,拉开了后院的大门。那个年轻人打马蹿出了院外,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第三章 特使遇袭

1949年1月19凌晨2∶40

化装成民兵的特务一路上纵马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县城外靠近大路的一座村镇前。镇外执勤的民兵看到他那身装束,不仅没有阻拦,还友好地向他挥了挥手。马上的特务向执勤的民兵道了声辛苦,便抖动马缰,催马进到了村里。

在一家杂货铺前,那个特务悄悄地下了马,一屁股坐在了杂货铺的门前,假装磕打着自己的鞋,轻轻地敲起了身后紧闭的门板来。

轻轻的敲门声很快便有了反应,一个暗哑的声音在黑暗中突然开口问道:“你来买什么?”

特务一边从腋下的补丁里掏出那张小纸条,一边压低了声音回答道:“美丽牌香烟,要整条的!”

听到这句话后,里边的人便不言语了,悄悄地从窗户里伸出了一只手来。特务把小纸条往那只手里一塞,便翻身骑到了马背上,猛一夹马肚子,骑着马飞奔而去。那只手接过了特务递过来的情报,马上缩了回去,重新关上了黑暗中的暗门儿。

杂货铺里,拿到了情报的老板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厢房里,伸手揭开了墙上的画儿,在光秃秃的墙壁上拍了三下。随着他的拍墙声,原本空无一物的墙上突然间出现了一个暗门。一个睡眼惺忪的家伙露出了脸来,表情木然地接过了老板手里的纸条,马上又关上了暗门。原来,这堵墙后另有玄机,看似平常的土墙上巧妙地隐藏着夹壁墙形成的暗室。

在夹壁墙里,特务已经不再困倦,他熟练地打开电台,按照手里的纸条开始紧张地发报。

1949年1月19凌晨3∶10

又一支舞曲奏响了,张孝武一边跟隋曼丽跳舞,一边装作漫无目的地问道:“曼丽小姐,听说你最近跟警备司令部的关系非同一般,是不是那里有什么生财之道啊?”

隋曼丽嫣然一笑,嗲声嗲气地回答道:“我的张站长,你怎么光拿我们这些小人物开心啊?警备司令部里的吴长官没事就喜欢听我唱歌,哪儿像你张站长这么清高啊?”

张孝武淡淡一笑随口应道:“那新三十五军的刘总军需是不是也喜欢听你唱歌呀?”

隋曼丽抛了个媚眼浪笑道:“除了听歌,他对跟我干点儿别的事也很有兴趣呢,张站长要不要听?”

张孝武当然知道隋曼丽要说的是什么事了,便赶紧岔开了话题装作很随意的样子说:“听说这小子最近跟城外的鼓捣了一些小买卖,不知道他告诉隋小姐没有?这里边油水可是不小啊……”

正巧这时,隋曼丽随着舞曲的节奏轻盈地转了两圈儿,回过一张俏脸望着张孝武媚笑着反问道:“要是换做张站长你,这些事会告诉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吗?”

张孝武本想借着谈论几位和这个交际花相熟的将领来套一些有用的情报,因为有些男人总愿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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