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人与他愉快的伙伴们- 第6部分

　　良仁有些害怕，心想这狭小的寝室目前只有他和沈誉两人，其他人都去社团了，要是沈誉有个三长两短，这密室谋杀案，他肯定脱不了干系。

　　想着想着，良仁不免有些紧张，于是他伸出了沾满手汗的湿黏大手，探了一下沈誉的鼻息。

　　「干嘛？」沈誉拧起眉，怒道。

　　「没有，担心你啊。」良仁悻悻然地回答。

　　沈誉翻了个白眼，一切举措就跟日常生活时的反应别无二致，看样子应该是身体无恙，良仁稍微松了口气。「我想说，看你一动也不动，汤放凉了也不喝，电影都在放片尾曲了，你也不动，不知道是怎样，所以看看你还有没有活着。」

　　「废话！」沈誉啐了一声。

　　「所以你是怎样？是大家都生病了？」

　　「谁？谁生病了？」沈誉还是拧着眉，但态度有些软化了。

　　「禹敬啊。」

　　「喔是喔。」沈誉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瞄了一眼良仁的电脑萤幕，发觉他又在跟随方士勋的动向后，瞬间感到十分不屑。

　　「我问你，你对于方先生有什么计划吗？」

　　「嗯……可能接下来要跟禹敬讨论一下吧！我哪知道啊！又不是我认识方先生，是禹敬认识方先生啊！」

　　沈誉「喔」了一声，沉默不语地把头转回去，心思又飘到了很远的地方，良久才回过头，这时双眼已布满了细细的血丝。「你们这些垃圾。」

　　「谁？」良仁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又我？关我什么事？你跟那个江嘉媛出事了喔？」

　　沈誉暗下心里一惊，不知这良仁什么都蠢，就是对这些事情有着格外敏锐的直觉，对于自己被看穿这件事，有些莫名的恼怒。

　　「什么我出事！你才出事咧！」沈誉横眉竖眼，看来大概是濒临发作边缘。

　　「不是，你好歹也告诉我我是怎么死的啊！」

　　沈誉评估般的瞪视良仁好半天，才勉强点头答允。「就之前我不是一直都在讲Skype和聊MSN？你还问过我为什么那么高兴啊！对不对？」

　　「嗯啊。」

　　「就其实我们是国中同学，那个时候她有喜欢过我，但是她也喜欢过我的同学，还跟我聊其中哪几个很棒，」沈誉眼神放空，好似在眺望远方，只差手上没夹着一只烟而是一只笔而已。

　　「后来上了大学，他就会写一些奇怪的网志，像是什么，希望你在我身边，而且还锁码叫我去看，之后还打了一个状态，什么……」沈誉皱眉，苦思半晌才道：「Just　want　you　to　stay　in　my　side，　without　saying　any　word。　我是不知道他文法对不对啦。」

　　「他到底是什么科系的啊？」

　　「英文系。……别打断我啦！」

　　「好啦好啦。然后？」

　　「然后她就约我去台北跨年，我是没有去，但是我们圣诞节时有见面，后来看到有人留言，别辜负人家之类的，我去她相簿一看，发现她其实跨年也约了另一个男的，是怎样？要让我们打起来就是了？」沈誉越讲越生气，一边用笔敲打着桌面，「要是我真的去了，难道还要在那陪笑到结束吗？」

　　沈誉越讲越激动，「我之后有打网志问她，她就在那边说什么她伤了最重要的人之类的屁话，反正就没勇气面对现实，还在状态打了什么心痛之类的词，要不要去死？」

　　「这个女人真是太淫荡了！」良仁听着听着火气也跟着上来，「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啊……」沈誉斜睨了良仁一眼，突然觉得很挫败，自己没事跟他说这么多做什么。「你就是吃碗里看碗外，懂不懂？」

　　「什么？」良仁很是茫然，「我又怎么了？」

　　「就是有你们这种人才会造成社会的乱相啦！」沈誉把笔一摔，「听不懂就算了，你好自为之。」

　　良仁愣了一下，突然觉得有些不悦。「怪我罗？」

　　第九章

　　「我昨天被沈誉骂了。」良仁哭丧着脸，头靠着禹敬的身体转来转去。

　　「为什么？」

　　「他说我吃碗里看碗外，就是有我们这种人才会造成社会的乱相！」

　　禹敬毫不掩饰地笑了出来，心想沈誉还真是一语中地。然而看着良仁有些伤心的模样，禹敬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想来沈誉也是遇到了些什么事情才是。回神看到良仁颇有埋怨，还是无法遮掩脸上的笑意。「嗯，然后呢？」

　　「然后？哪有什么然后，就这样啊！」良仁猛地把头抬起来，凑近禹敬的脸，直盯着禹敬的眼睛。「你说，为什么我会造成社会的乱相？」

　　禹敬不由自主地身体往后仰，心里哭笑不得地想着，你现在靠这么近，不就是正在制造社会的乱相吗？不过他嘴上还是安抚道：「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啊！

　　我觉得你这样才好，如果不这样就不像你了。」

　　「是吗？」良仁狐疑地看着禹敬。这家伙心里盘算些什么总是很难看透，也难怪良仁会感到怀疑了。禹敬毫不克制地一直笑，又露出无辜地眼神猛点头，直说：「对啊对啊，你只要维持现在这样就好了。」

　　对付小动物，就是要顺着毛摸，然后打死不松口，这样就对了。

　　良仁又直视着禹敬的眼睛二十秒左右，才又把身体摔回椅子上。「其实我也觉得我这样很好啊！他不懂啦。」

　　「对啊对啊，他不懂啦。」禹敬随口敷衍道。

　　「不过啊，」良仁踢着地板，仰头看着天花板。「最近朱先生的生日快到了，你觉得我应该要送个什么东西给他，还有用什么样的藉口，才会表现十分自然，又不会让他起疑？」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的秘密，良仁一贯通称方士勋为朱先生，因为他坚持认为方士勋长得很像朱志勋，因此就这么定名了。

　　禹敬是何等人物，都认识良仁这么久了，良仁跳跃性的思考也早该习惯了，但听到他问了这样的问题，还是觉得有些不痛快。

　　你这吃碗里看碗外的家伙！

　　禹敬突然觉得头有些疼。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压抑着怒气回道：「我怎么知道送他什么东西才会表现自然啊！」

　　不过这件事很快就获得了解决。

　　在问完这件事后几天，良仁的打工就被开除了，原因是他在批改小朋友的作文时措词太过激烈，屡劝不听，在数度重创小孩们脆弱的心灵后，不堪其扰的补习班只好请他走路。

　　老实说，对于人生一路走来一直都一帆风顺的良仁而言，这件事的打击其实有些大，不过他始终不能明白烂就是烂，为什么还需要去注意什么措辞？

　　总而言之，拿到遣散费的良仁在一气之下，在路上经过蛋糕店的时，便决定要来庆祝自己第一次被开除，他义无反顾地冲进蛋糕店里，买了店里剩下的最后一个十二寸起司蛋糕，随即走回了宿舍。

　　「你白痴啊？没有冰箱你是想放哪里？」尉齐提出了问题，翻了个白眼。

　　「给我吃下去。」明辉大ㄟ立刻就提出了解答。

　　「……你们很无情耶。」看着立刻掉头继续用电脑的两人，良仁一阵哀怨，「好歹也帮我吃一点嘛。」

　　「个人造业个人担啦！」

　　良仁可怜兮兮的转头看向沈誉。

　　「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吃甜食。」沈誉如是说。

　　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之下，良仁立刻就去找了禹敬。

　　「……切给同学吃呢？」

　　「是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拿遣散费去买蛋糕吗？」

　　禹敬看了看蛋糕，又看了看良仁，忽然觉得自己的头痛似乎加剧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禹敬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他甚至无法理解良人的思考运作模式，失业到底跟蛋糕有甚么关系？他猜想，大概是纯粹想把手头的钱花掉吧。

　　禹敬猜得没错，事情的确就是如他所想的那样，良仁的确只是想把钱花掉而已，不过禹敬其实心里有一丝丝怀疑，怀疑良仁根本就是有所预谋，要逼他为他想办法送蛋糕给他亲爱的「朱先生」。

　　总之，现在的问题就是，该如何把蛋糕处理掉。

　　他想，良仁大概是在挑战他的极限。

　　禹敬握紧了拳头，随即又松开。深呼吸几次之后又抬头看向良仁。

　　不行，不可以跟他生气，认真的人就输了！

　　「那就……拿去敦亲睦邻吧。」

　　「什么？」良仁可怜兮兮地瞅着禹敬。

　　「就说祝他生日快乐就好了，我想他应该不会问太多吧！」禹敬淡淡地说。

　　「我叫他到交谊厅来。」

　　语毕，禹敬就开始打电话，过没几分钟方士勋就出现了。

　　「哪，给你蛋糕。」

　　「啊？为什么？」受宠若惊的方士勋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禹敬。

　　「因为你生日啊！」禹敬笑盈盈地看着方先生，用下巴指了良仁的方向示意，说：「他说想挑战一个人吃掉十二寸的蛋糕，可是后来又放弃了，听说有人生日，就说要送你。」

　　这段台词听起来颇为吊诡，但方士勋并不是个会追问的人，他对知道太多别人的事情并没有兴趣，知道太多才是麻烦的开始。既然有人要给他礼物，那就收下，何乐而不为？

　　「可是这样也太多了……我也吃不完，不然我们一起吃吧！好不好？」方士勋有些为难。

　　「好啊。」良仁倒是答应的挺干脆的。

　　于是禹敬拿起了刀子，一切将蛋糕切成三分，让方士勋拿了一块走。

　　「哈哈……谢谢，我会送你回礼的，你的生日是在四月，对吧？」方士勋笑着跟禹敬说，又看着良仁问道，「你呢？」

　　「我？」良仁吓了一跳，怎样都没想到朱先生会问。「我、我生日在七月。」

　　「啊？是喔，七月生日的人好可怜喔，这样很难帮你庆祝耶。」

　　「对啊，所以你要记得帮我庆祝啊！」良仁打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