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钱……”
方向语无伦次，表述不了自己真正想要说的意思，额头都微微渗出了汗。
“……车晓离婚了。”高亚说。
方向一下子堵住了，好久不能开口，只是看着高亚。
敲门声突然传来，高亚走过去拉开门，车晓探了个头进来，“高亚，你去看看还有什么我没搜到的？我觉得应该差不多了……”她又看看方向，“对不起啊，没打招呼就来了，高亚准备搬……”
方向抬脚出了厨房，朝他自己房间走去，“你们慢慢收拾，走的时候关好门就是了，我有点累，先去睡个觉，抱歉。”
方向走到床边就这么直直地躺了下去，高亚本来就要搬走的啊，他都和车晓在一起了，早晚会有这一天的，自己有什么好惊讶的啊，方向躺在床上，翻了个身，耳朵边还能听见高亚和车晓商量的声音，方向恼怒地捏了下枕头。
快滚快滚！眼不见心不烦！反正一个人过了这么久再回到一个人生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高亚这种男人上街一抓一大把，有什么好惋惜的！方向说服自己，高亚一搬走，各种消费都可以省一大截，好处多着呢！再说高亚一走，也就没理由拖着欠自己的钱了，五十万要回来，自己和他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
对，是什么关系都没有，上过床算什么，两个人根本就是各取所需，谁也不欠谁。你不爱我，我也不爱你，以后两个人说好听点是朋友同学，说难听点就是路人了。
高亚这样的男人算什么啊，对自己这么恶劣还让自己受气的男人，这样的人有什么好。
方向坐起身来，没想到高亚这个时候推门进来了。
“有事要交待？”方向问道，却不像刚才那般紧张。
高亚拉过一边的凳子坐在方向对面，“关于五十万，我会找时间还给你的。”
“谢了，多亏你还记得，我就怕你这大忙人不记得了，还要我亲自上门催。”
高亚皱着眉头，“方向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这都要走了。”
方向本想反驳，奈何心里又软了下来，“车晓呢？”
“她去车库取车了，我待会儿抱着东西下去等她就行了。”
方向瞥了他一眼，问道，“她离婚……你们很快就要结婚了那么？”
高亚掏出烟来抽，慢慢地空气中夹杂着烟土的味道，想起方向刚才和那个女人有说有笑的，顿时觉得一阵气堵着胸口出不来，“她辞职了，也离婚了。她辞职拜你所赐，公司传遍了，她没办法再上班，我是该感谢你不是？”
方向惊讶，“你觉得你和她的事……你认为是我说出去的？”
高亚看着方向，“你不是还领着你的同事一起来参观吗？我和车晓都辞职了。”
方向怒火中烧，一把把枕头摔了出去，“高亚！我告诉你！这事不是我说出去的！我没说！是你们自己在那里亲热，早就应该想到会被人看见！不关我的事！我只是凑巧看到，我压根儿不知道我同事上来了！”
高亚吐出口烟雾，显得很淡定，“凑巧？凑巧……把来电记录删了？”高亚把那截烟往地上一扔，大步走过来，欺身上来压住方向，居高临下怒视着他，“你知不知道那天车晓在家被她老公打？！她打电话找我求救我却一直陪着你和你女儿在游乐场玩！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打过电话？！嗯？！”
方向被他紧紧地压住，动弹不得，“放开我！高亚！什么都怪到我头上……是啊，我就是见不得你好，我就是把电话删了怎么着？！你和车晓本来就是错！她有老公你们还要缠在一起，恶心！你眼里永远只有你自己！上别人老婆你觉得很刺激吧？！”
啪的一声，高亚顺手给了他一巴掌，揪着方向的衣领，“我和她根本没……算了！跟你也说不清！”
捂住半边脸，方向不敢置信，被高亚煽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疼，嘴里依旧不依不饶，“你就是恶心了！高亚我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人，欠钱不还，死赖在别人家不走！现在你终于滚了，我开心都来不及，滚吧滚远点，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我没做过的事就是没做过！你滚！”
“你……你嘴什么时候这么贱了！别以为和我上过床就可以随便评价我！你算个屁！”高亚恼羞成怒，压下脸来堵住方向的嘴巴，卷住他的舌头狠狠地吸允。
“唔——放——开！”方向一脚踹上高亚下身，狠狠一击果然让高亚痛得不行，翻了个滚躺倒一边去了。
方向蹭的一声，站起身来，伸出手狠狠地抹了下嘴唇，“你当我是什么了？！你也别以为和我上过床就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高亚被方向这么一脚弄得痛得不行，还没缓过神就推到床下摔了一跤，“别睡老子的床！”
高亚刚想站起来再给他一巴掌，狠狠地教训下他，却发现方向早就是红着眼眶，坐在他自己的衣橱旁边，眼泪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流下来。
高亚有些慌了，忍着痛站起来，“喂！你哭个屁啊，明明是老子痛得比较厉害，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是不是男人啊，遇到事就哭……”
方向伸手抹了下脸，“还不滚，要我赶你吗？”
“你要是真的没告诉别人就说明白，我高亚是不讲理的人吗？像个疯狗似的蹦上来骂人，我真没见过你这样的！”
“滚。”自己什么错都没有，还在这里掉泪，简直太没天理了。
“我现在是在这里跟你讲道理，你就不能静下来好好地给我说会儿话？”
“我没什么话给你说。”
高亚自我安慰了下，坐到方向对面，眼睛看着窗帘，闷声闷气，“你不是让我早点搬出去嘛，现在我听你的话，搬走了，你在这里发哪门子的疯。”
方向觉得自己真是奇葩，本来心情就像一把火，恨不得烧掉这个房子，见高亚态度软和下来，自己居然也就松了口气，似乎没那么生气了，为什么每次面对高亚总会变成这样？！
“说话啊，你闷葫芦啊？”高亚伸手戳戳方向的手臂，方向一把打脱了他的手，他又赶紧缩回来。
“我逼着你搬走了吗？！”方向火大地冲他吼道，“我刚才明明已经说过了，现在你要搬走我也没意见。”
高亚又开始拿出烟来，玩着打火机，“我们这算什么？”他突然开口，手在火苗上晃来晃去，看的方向都心慌。
“五十万债务关系？上过两次床的炮友关系？方向，你说算什么？”
方向捡起枕头，扔到床上，“我不知道，你最好收拾东西赶紧走，车晓在下面等你。”
“闭嘴，早就讲过了，你能不能说点让不那么让我生气的话？”
“等你不欺负我时，我再考虑这个事情。”
“哟呵，你胆子大了不少嘛，我记得以前你都不敢和我这么说话的。”高亚调笑道。
“滚开，你要是有话就快说，我没空陪你在这儿耗着。”
高亚蹭起上半身飞快打了下方向的头，在方向反应过来时，又赶紧收回去，让方向扑了个空。
“混蛋！”方向咬牙切齿。
“好了，别在意，逗你玩一下。”高亚又换上正经的表情，“我有时在想，要是当年我没遇到车晓，没和你借钱，我的生活会变成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就那样，我也后悔遇见你。”
“哦？”高亚略有惊讶，最后点燃烟开始抽起来，“我还我以为我挺受欢迎的，看来我错了，给你带来不少麻烦啊。”
方向抽抽鼻子，“……也没什么麻烦。”
“你这是自相矛盾。”高亚笑笑，“我说……方向……”
见高亚欲言又止，方向不耐烦地看着他，“说什么，赶紧说。”
“我的意思是，每天二十四小时，有二十小时，不，十二小时，不对！也许只有八个小时……算了，应该是两个小时，你都在我脑海中晃荡，这是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高亚怨恨地开口，“我问是什么原因，你要一天到晚在我脑海里晃！”
“……”方向呆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把脸靠着衣橱，“有可能是恨我到不行也一定。”
高亚倒是显得很冷静，狠狠抽了口烟，“恨你？你有什么值得我恨的？”
方向小声说道，“我不在你眼里，我知道，你看不起我。”
“我什么时候看不起你了，你脑袋里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高亚站起身，把烟头扔到窗外，背靠着窗户，头低着，挡住大部分光，方向都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了。
高亚咳了两声，脸竟然泛红了，最后开口道，“……方向，我想了很多天，我想如果那是一种情感的话，你觉得是什么？”
“你怎么还不走？车晓该等急了。”方向站起身来，慌张地开门，“我忘了衣服还在阳台，今天要下雨的。”
高亚大步走过来，从背后搂住他，“方向，你对我有没有那种感情？如果有的话，我可以努力……”
方向挣开他，打开门跑去阳台，站在那里慌乱地收拾衣服，仿佛没听到高亚的话。
“方向！”高亚追到客厅来，叫住他，“……我的意思是，我等你一句话，你知道我想听什么。”
隔着十米的距离，仿佛却隔着千山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