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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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分柔情-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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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张小文说他想戒烟,姜海心里面就很不爽,不是他戒烟不对,是他那个戒烟的理由太欠踹。“你教给我的东西,我都要戒掉。”
  “那你好好戒,你最有能耐,你可有出息了。”
  那根烟,姜海却始终没掐灭。“我还是走吧,我这烟瘾一犯,不抽不行,年头多了,我戒不掉。”
  出了单元门,姜海从兜里摸出手机,单纯地只想看看时间,却觉手指微微发颤。张小文那丫的,这回该是认真了。
  一个月过后,美美和癞皮头坐着他爹的拉风大吉普,风风火火地回来,说是治好了病,非要请吃饭。姜海领着张文宇去赴宴,进门就见癞皮头坐在最里面,攥着美美的小手笑开了花。姜海没事儿人一样落座,拉了身旁石化的张文宇一把,“恭喜恭喜,有情人终成眷属。”
  美美脸色发白,看向自己的眼睛充满幽怨,闪着盈盈的水光,“谢谢。”
  整张桌子最开心就属癞皮头,啤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姜海,我干了你随意!”
  “姜海,你是我哥们儿,你是我一辈子的哥们儿。啥也不说了,全在酒里了。”
  张文宇彻底懵圈,抬手上去拽姜海的胳膊,“哎,那你以后岂不是再也不需要电灯泡了?那我以后是不是就不能跟你们玩儿了?”
  癞皮头抻脖子看了看姜海身后的张文宇,“不用,你以后随时来,我挺喜欢你这个臭小子的,不像你哥,死倔,不活泛。”
  姜海喝的也不少,回身望望他,“对,不像你哥,死倔,不活泛,没劲!”
  张文宇不知哪里来的火气,抡起桌子上的酒瓶子猛灌了一大口,擦擦嘴巴又把瓶子一摔,“姜海你个二逼!
  你装什么大爷呀?你要真他妈有能耐你就去找我姑父呀?你跟我哥较个狗屁劲?!他是你杀父仇人吗?这么多年他欠你的吗?你整不了我姑父你就折磨我哥,我哥大好的前程,我哥咬碎了牙才能静下心来学习,我哥有出息你算说对了,全世界最没出息的就他妈是你!”
  姜海面无表情看着张文宇冲出房间,带起呼呼的风声聒噪了整个耳膜,他欠□,捡起地上乱滚的酒瓶子,白色的啤酒沫还在汩汩地往外冒,回身道,“癞皮头,你告诉他的?”
  癞皮头点点脑袋,迎面便挨上姜海重重的一拳,“你瞎了哪只狗眼,他怎么就不像他哥了?”
  一次仅仅是癞皮头用来臭显摆的小聚会,中场就不欢而散,搞得他很没有面子。踹了凳子想要追出去撒酒疯,被美美拦住,“死癞子,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美美狠呔呔地看着癞皮头,让他酒劲儿立马去了大半,“不打架,再也不打架,即便挨了揍也不打架,特别是挨了姜海的揍。”
  姜海出了饭店的大门,就看见了立在电线杆子那儿的张文宇,小鹿一样的眼睛瞅自己一下,埋下脸,然后再瞅自己一下。
  等到自己走近,那人壮着胆子终于开口道,“姜海哥,你别生气,我刚才有点儿冲动,可我并不后悔。”
  姜海撇撇嘴,哇擦,丫的小眼儿吧唧的死样儿,视死如归跟要去扔炸弹似的,不后悔?不被炸开了瓢我看你是不会后悔的!
  “我没生气,你在我这儿”,姜海指指自己的胸口,“还没到那份儿,别太把自己当盘菜。”
  无足轻重,毫无介怀,张文宇捏捏刺痛的手指尖,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深秋的夜晚风凉气硬,一阵风吹过落叶呼啦啦地打着旋儿往地上落,他抬眼盯着光秃秃的树干,被远处的路灯晕成枯黄,心里面想,再有几个月,就要下雪了,自己来到这个地方,也将近两个年头。
  再有两年,自己会升高中,再有两年,张小文马上就要考大学,再有两年,姜海会干什么?
  姜海当晚回到大院,已经是后半夜。外屋的门没有上锁,姜海轻轻拉开,转身又小心翼翼地上好栓。
  “姜海?”奶奶的声音从里屋传过来,姜海吓了一跳,平日这个时候,奶奶早应该睡了的。
  边往里屋走,边褪去带着凉气的外套,“奶奶,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奶奶盘腿坐在炕沿儿,戴着老花镜,迎着头顶的灯光将线头儿往针别儿里送,“这么晚了,你怎么才回来?”
  姜海贴身坐到奶奶旁边,揪过线头儿和针捅了几下,然后一脸得意的再塞回奶奶手里,“跟同学吃饭去了,我没喝酒,不信你闻。”
  “滚一边儿去,”奶奶往一旁侧了侧身,“跟谁?小文?”
  姜海脱鞋上炕,跪在奶奶身后,一下一下地捏奶奶的脖子,“不是,是跟他弟,他不是去铁中念书了么?年底才回来呢。”
  奶奶左歪歪脖子,右耸耸肩膀,应该被自己按的很是舒服,“那你让他年底上咱家来,臭小子,去了那么远的地方上学,也不给奶奶打个电话。”
  姜海控制着手上的力道,缓缓叹了口气,对着年迈的奶奶,他才有最温柔的一面。奶奶不喜欢美美,提着扫帚真的哄出去那一次,姜海差点儿笑岔气,“姜海,我跟你说,那个丫头片子一脸狐媚像,你就是打一辈子光棍儿也不能找她那样的。”
  后来文宇也来过家里几次,奶奶捏着他的脸说这孩子长得真是水灵,却总是记不准他的名字,只说小文他弟,臭小子他弟,死孩崽子他弟。“姜海,别看我是个老太婆子,可我看人啊,就是准。臭小子他弟那孩子心眼儿太多,遇人不淑容易花花肠子,容易弯弯绕。你别总跟他一起玩儿。”
  姜海哈哈的笑开,“你孙子花花肠子最多了,不怕他。”
  “滚蛋!”
  那之后姜海便知道,对于张文宇,奶奶也并不是喜欢的。
  “姜海,你爸的事儿有信儿了么?”奶奶锁好最后一个结,用牙将线头咬断。
  姜海微微一愣,手上的动作没有停,“没有,癞皮头他爸打听着呢,这眼瞅快一年了,也没有音儿,你不提我都快忘了。”
  “姜海,你别把心思放在这上面,人各有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知道了,奶奶。”
  姜海当晚失眠,一会儿瞪起眼睛看黑不隆冬的天花板,一会儿竖起耳朵听外屋奶奶此起彼伏的鼾声。实在躺累了就干脆翻身下床,洗头不敢哼小曲儿,看碟片要捂着嘴巴戴耳机。
  床头上的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会儿,姜海单手拿过来,是文宇那个臭小子的短信,凌晨三点发过来的:姜海哥,真的对不起。国庆节那几天我一直在我哥那儿,他是真的不开心,气压低得我都怕他。癞皮头你也别怪他,是我逼着他说的,我跟他说要是不告诉我,我就撺掇你把美美大姨再给追回来。
  姜海将手机往床上一甩,皱着眉头继续看碟,过了十多分钟却半个场景都没看进去。他胡乱揉揉脑袋上半干的头发,拿起手机回了条短信:赶紧睡觉吧,一会儿公鸡都打鸣儿了,我真没怪你,明天早上你在家门口等我,咱俩一起上学。
  按了发送键,姜海盯着屏幕又等了十多分钟没有动静,一栽歪脑袋自己也睡了。丫的,这个二逼,本来还想从他嘴里头再套点儿话出来的。
  第二日一早,姜海果然是被大院里的公鸡喊醒的,火红的鸡冠子,蓝绿的大尾巴毛,单爪抓着栏杆,扯脖子就叫个没完。
  “奶,公鸡不都是早上四五点钟打鸣么?这都七点了,它也赖床呀?”姜海接过奶奶手里递过来的大米粥,眯眯着小眼儿强撑眼皮。
  “早上的时候阴天,它们不跟时间,就看太阳。”
  姜海想骑车去上学,出家门口犹豫不决的小空档,奶奶已经从屋里追出来,一把扯住车后座,“小海,今儿降温,你要是骑车得把这外套穿上。”
  姜海拧了眉毛不情愿,突然想起来昨晚在短信里跟张文宇的约定,便说,“那我不骑车了,今儿早,走路也赶趟儿。”
  奶奶见他把自行车又推回去锁好,这才作罢,交代几句注意安全,就转身回了屋。
  今儿是挺早的,失眠了大半宿也没影响精神头,就算眼圈有点儿发黑,料想张文宇也好不到哪里去。
  “姜海哥!”
  姜海刚出大院门口就被张文宇堵了个正着,瓜皮小帽儿戴头上,鼻子尖微微泛红。
  “你来多长时间了?”
  “你家那大公鸡打鸣的时候我就在。”
  “那你怎么不进屋?”
  张文宇不好意思笑笑,走在姜海的一旁,“我每次来奶奶就要拽着我喝粥,我今早吃撑了不想喝,奶奶该不高兴了。再说,奶奶总是记不住我名字,可能不太喜欢我吧。”
  最后这句,他说的声音很小。
  姜海装作没听见,分神去嘲笑张文宇的大黑熊猫眼。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熊猫眼?”张文宇鼓着腮帮子不服气。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打打闹闹,日子又回到了昨晚之前。张文宇肯定是个聪明的人,跟这样的人打交道,默契的形成便可以全靠一个眼神,或是一句不着边际的话。
  “文宇,你哥平时都在家么?”
  张文宇一直走在姜海前面,隔着两三步的距离,蹦蹦跳跳完全像个孩子。听见姜海这样一句话,他猛的停了步子,埋下头,然后一脸没事儿人的回头说,“他平时都在学校宿舍住,周末才回家,他最近瘦了一大圈,我大姑要过去给他做饭。
  他成绩非常好,年级第一,市里的孩子都比不过他。可是他并不是很开心,每次见了成绩单也只是撇撇嘴,然后团成一个团扔进垃圾桶。他现在很沉默,不爱跟同学打交道,有一次他们班一个女同学给我哥打电话问题,我哥回了她一句猪脑子就挂断,那个女生再打来他就让我接,或者直接气得把电话线也拔掉。
  他瘦了很多,我看在眼里,他却不让跟任何人说。大姑打电话来问我哥吃的什么饭,我看着他捧着泡面的塑料碗胡吹一些山珍海味,我听见我大姑呵呵的笑声,我都想上去打我哥两拳!”
  姜海面露不悦,“张文宇,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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