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刚刚不是……等等……”陌生男子的声音随着冬夜的冷风飘散在身后。
当房间的门打开的时候，蕾拉笑着将一沓纸币递到了真一的面前。
“十万元。先付费后服务。我知道。”蕾拉的声音相当的好听，在空旷宽敞的房间中回旋荡漾。
真一的面上依旧是让人心痛的笑，没落的笑，微微的笑。他伸手接过钱然后径直走进了卧房。一边把那些纸币放在床头的柜子上，一边道：“我先洗澡，你稍等。”
当热水从水管中缓缓流出，逐渐将浴缸填满的时候，浴室中已经是烟雾缭绕热气腾腾了。真一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挂在旁边……
服务完毕的时候，天色还是漆黑一片。蕾拉靠坐在床上，旁边是昏昏沉沉快要入睡的真一。她的手轻轻拂过他白嫩的脸颊，轻轻唤着：“真一。”
“嗯？”
“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很早，不记得了。”
蕾拉一笑。虽然真一的声音慵慵懒懒，但她知道他绝对不是在敷衍他。他是真的不记得了，或者说他刻意的忘记了。
“但我记得第一次和男人的时间。”真一翻了个身，将脑袋枕在了蕾拉的大腿上。
“什么！？”蕾拉吃了一惊，额头上黑线林立，高声道：“男人也能买你？！”虽然蕾拉知道，真一如此漂亮的男孩子，卖给男人收入一定更高。可怎么也没想到
他真的为了钱……
“我对对象很挑剔，价钱又高，只卖给女人当然不够……”
“什么时间？”
“一年前，一年前的今天。”
“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很正经，死脑筋。但是是个好人……”真一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就几乎听不到了。
＇有些东西太过真实反而变得不真实了。若是忘记的话，对自己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真一！我去你家找你，伯父说……”
“我搬出来了。”
“为什么！？”哲一把拉住真一，严肃而焦急地问道。他知道真一的爸爸一向不喜欢真一：“他赶你出来的么？”
“差不多吧。”
真一的表情有点异样，哲看在眼里，但他知道只要是这个人不想说的，就绝对不会说。
“来我家住吧。你还小，一个人生活很困难的。”
哲的家里面很有钱，多养一个人算不上什么。
“你要养我么？”真一轻轻地笑着，很妩媚的那种。
“要我怎么报答？”
哲的脸刷的一下子红了。他转头看向别处，道：“别这样，真一。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
真一静静地重复着他的话。“对，朋友。”
当哲再次看向真一的时候，映入眼中的是从没有见过的笑容。再也没有平常的冷漠，在没有伪装的面具。毕竟还是一个孩子，真正笑起来的样子总是阳光灿烂的。
只是他没有发现，笑容背后还带着的一点点的伤感。
酒店房间的门被大力撞开，橐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真一听在耳朵里，却没听进心里面。直到一只有力的手将自己从床上拉起来。扯得他手臂生疼，微微皱了眉头
。
“啊——！你是谁！？”如梦初醒般的美丽女子一边尖叫一边手忙脚乱地用床单遮掩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
“哲。你来啦”
真一找到平衡站直了身体，将搭在床边的衣服拿起来一件件地穿上。二月份，气温还是很低很低的。他可不想感冒。
哲看到真一一付毫不在意的样子，原本已经遏制不住的怒火更加倍地燃烧起来。他拉起真一的手臂，将对方从春意荡漾的卧房拉到了客厅里面，用力地甩在了沙发
上。
“裕子他们和我说在这种地方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真一，你太让我失望了……”
“是你自己误会了。”真一在沙发上做好，道：“我本来就不是什么乖宝宝。”
“那你就卖春！？”
“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真一说的是实话。
哲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他扯着嗓子吼道：“你不觉得！？”
“我从家里出来了，又没有其他的本领，难道你要我去要饭？”真一的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的感情波澜，似乎谈论的是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诡异亮光。“你要钱是么？只要给你钱，让你干什么都可以是么！？”
他边说边从上衣的口袋里面掏出一个空白支票薄，道：“我买你！上面的数额你随便写！”
真一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抬头看向哲的眼睛中带着从来没有过的震动和受伤。所有心底的一切已经再也没有掩饰了。因为无法掩饰。
支票薄砸了真一的脸颊，然后改变方向跌落在沙发旁边的地毯上。真一转头看向那被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的夜风肆意翻动的纸张，听得那沙沙的响声。终于嗤嗤
地笑了。
＇我们是朋友啊！＇
＇对。朋友。＇
哲啊哲。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么？
那一夜过得好长好长……是的，他从来没有过那么长的夜。然而当真一再度醒来的时候，哲已经离开了。那个带走了自己的第一次的男人已经离开了。
“醒了么？”
“你还没走啊。”真一对着站在卧房门口看向自己的年轻女子，然后嫣然一笑。他强忍着疼痛的感觉站起身来，走向对方，道：“也对，我收了你的钱好像还没有
完成服务呢！”
女子没有回应真一的话，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颊。
“在担心我么？”真一继续说道：“你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人。”
女子听了，手指从他的脸颊一路轻轻滑下，来到了真一赤裸的胸口出。在心脏的位置上绕着圈子。半晌，道：“你喜欢那个人吧？”
真一先是一愣，然后立即回应：“他给了我那么多钱，我当然喜欢他。”
“不是这样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喜欢。你满意了么？”
“啧啧~~真是不诚实的小孩子。”
“我的工作不需要诚实。只要身体好就行了。”
女子微微一笑，道：“还要漂亮。”
“对，还要漂亮。”
真一动了动身体，一个姿势躺得太久就不舒服了。
“醒了？”蕾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真一眨眨眼睛，然后刷地坐起身来，道：“啊~！我睡了多久？”
没有了真一的压制，蕾拉从床上起来，走到紧闭的窗帘前面，轻轻一拉。“不久，十几分钟。”
刺眼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射进来，真一不适应地将双眼眯成一道缝，道：“从黑夜到白天的十几分钟。”
“对。虽然是冬天。天亮得也很快啊。”
“那个男人为什么买你？”蕾拉忽然问道。
真一再一次躺倒在床上，右臂举过头顶搭在枕头上，道：“不记得了，总之是无聊的原因
。”
“哦。”
“真一，你看。这是猎户座是冬季星空中最好认得星座。他集中了这么多亮星，而且排列得又是如此规则、壮丽，难怪古往今来，在世界各个国家，它都是力量、
坚强、成功的象征，人们总是把它比作神、勇士、超人和英雄。”
“嗯，真的很漂亮。”
“当然。真一？”
“怎么了？”
“我们也做那样的人吧！？”
“哲一定可以的！我就算了吧……”真一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哲皱着眉头，正色道：“答应我，你也要做一个坚强成功的人！”
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真一从蕾拉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一个劲地摇着头。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前一天晚上看到了猎户座又被蕾拉提起第一个男人的事情，怎么也甩不开哲的样子。
一年没有见面，没有联络，没有消息。该记得的仍然记得，该忘记的还没忘记。
“罢了。”真一自嘲地一笑，心想：“他应该已经做到了吧？”
“我果然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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