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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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余生-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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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窝囊。

    然而这样一来,他却更不想面对余绅了,因此抽出手来,低下头嗯了一声,而后看着他道,“我知道了,都是我的错,你先回去休息吧,我照顾他就行。好不好?”

    余绅就怕他说这句话,因此摇摇头:“我可以帮你…”

    薛覃霈即刻拒绝了:“我想帮他。”

    而后看向床上的靳云鹤。

    余绅便无言以对,他点点头,掰开薛覃霈的手把药放进去,然后走了。

    

    第45章 肆拾伍 坑

    

    薛覃霈这次是非要帮他戒了这个瘾不可,因为目的明确,意愿强烈,便什么手段都使了出来。

    那日过后,余绅就很少留在家里了,他发奋学起了香港话,想在外面找份工作。毕竟虽然没有完成学业,他也曾是个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时间久了以后,薛覃霈知道靳云鹤犯瘾的时候全身上下都像被蚂蚁啃一样难受,身体状况很是不稳定,有时热得像个火炉子,有时则冷得盖几床被子都还会发抖。

    后来他热了,薛覃霈便钻进被子里去,让他贴着自己,他冷了,薛覃霈也让他贴着自己。毕竟他热了自己就凉,他凉了自己就热,两人贴着,总是能好一些。

    靳云鹤也有少数时间是清醒的,瘾头过了以后,他睁开眼,总是薛覃霈陪着。

    时间长了,他虽不敢相信,却也清楚地知道了这陪伴竟都不是梦,因此就只是安静地看着。

    但也有没办法的时候。

    靳云鹤有时会暴躁得像头小牛,四处顶撞,停也停不下来,这时薛覃霈就只能把他绑住,自己则在旁看着他。

    谁知道谁更好受些。

    到最后瘾终于戒了,靳云鹤就像换了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终于已经没瘾的时候,几乎有一种不敢相信的感觉,他颤颤巍巍地掀开袖子,看着手臂上已经淡下去的针孔,看了一会儿就不再说话,兀自坐在地上靠着墙,像睡了。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在床上了,薛覃霈不知道什么叫戒完了瘾,私下里跑了好几趟去找休斯医生,休斯医生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坚持说这得看病人自己。

    因此如今薛覃霈只是习惯性地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还并不知道自己的种种努力已经有了成效。

    时至今日,薛覃霈也瘦了一圈,下巴上胡茬都出来了。

    他见靳云鹤安静地睁了眼,便知道他是清醒的,于是走近了轻声道:“饿了?”

    靳云鹤摇头。

    他就继续问:“渴了?”

    靳云鹤还是摇头。

    他便伸手摸摸靳云鹤的身上,见他不冷也不热,便又问道:“要洗个澡?”

    等到了清醒之后,靳云鹤才觉出一丝不可置信。

    这真的是薛覃霈啊。他伸出手来触到薛覃霈的脸,不动了。

    薛覃霈也伸手覆在上面,过了一会弯下身把他横抱起来,走向浴室:“还是洗个澡吧,你都臭了。”

    靳云鹤就安安静静地看他给自己脱了衣服洗澡。

    这段时间照顾靳云鹤惯了,他便对那身体了如指掌,连上面有几个疤,各自长在哪里都能说的清。

    到了晚上,薛覃霈照例又来问他,这才发现他一整天都没犯过瘾。

    心里头一阵狂喜,他微笑了起来,还不敢笑得很大,也不敢贸然欢喜。

    因此只是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起床了靳云鹤!带你去吃蛋糕。”

    靳云鹤本来是趴着的,此刻也撑起起身来。一抬头看见薛覃霈的笑,他便也笑:“起了起了,我自己能起。”

    薛覃霈便也不避他,自己找了一身衣服换上,那件衣服买的时候还是新的,如今薛覃霈穿上后却嫌过时了,嘟囔道:“该买件新的。”

    于是又要带靳云鹤出去买衣服。

    靳云鹤本来还挺高兴的,一听要出门,却又立时蔫了,停住了动作,小声道:“能不能不出去?”

    薛覃霈知道他的害怕,却故意装作不知道,走过去帮他把纽扣系好,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是最喜欢穿新衣服了么?怎么还不高兴?”

    他不避讳地看着靳云鹤的脸,从上到下地看了一遍那道仍旧骇人的大口子,面不改色道:“行了,一会儿天该晚了。”

    靳云鹤还想说,薛覃霈却转过身来喷了他一身香水,他站在雾蒙蒙的香水雨里,刚一张口就打了个大喷嚏。

    于是揉揉鼻子,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拘谨地拉扯了几下衣角,低头打量着小声道:“确实是旧了,那就出去一趟吧。”

    薛覃霈便推搡着他出去了。

    大厅里二狗一个人坐着自娱自乐,时不时喂喂大黄,然而大黄仍旧不喜欢他,通常都绕得远远的。

    “我们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里别随便开门。”薛覃霈喊了一声,忙不迭地带靳云鹤出门去了。

    门刚一开,靳云鹤就被阳光刺得眯上了眼,他低头眨了眨,还流泪了。薛覃霈也是很久不见阳光,但只是拿手挡着,也没有太大不适。

    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适应,毕竟现在天气已经开始热了,很快就会到夏天。薛覃霈突然想起来余绅的生日就是这两天的事,心里还是有些打算的。

    毕竟再怎么样,他永远是那个先退步的人,因此还是抱了期待,想再博回那个沉默已久人的目光。

    他带着靳云鹤去吃蛋糕,靳云鹤却只觉得路上行人都在盯着他看。薛覃霈目不斜视,双手插在裤兜里,一路带着他直奔店门口。

    走得久了,靳云鹤也不低头了,心道他们看见自己害怕,自己又怕什么?甚至到了后来,他看见路过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人,还会狠狠地瞪回去。

    薛覃霈看见吓得一溜烟跑走的人影在一旁嗤笑了一声,靳云鹤也痛快地哈哈笑起来。他不是不苦涩,甚至说比之前更为苦涩了,可这脸是他自己划毁的,并且毁了以后反而意外得到了曾苦求不得的东西,因此他不后悔,也没法后悔。

    后来两人又捧着两个小蛋糕从店里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吃得开心了,两人便前去做衣服。

    然而买吃的容易,做衣服就没那么容易了,店里人仍旧操着满嘴方言,复杂的交流谁也做不来,薛覃霈和靳云鹤便只能大眼瞪小眼,转身去了成衣店,各自挑了喜欢的,包起来带回家去了。

    到家的时候又是很晚,薛覃霈把自己摔在床上,转头对靳云鹤道:“怎么,还赖在我房间不走了?”

    靳云鹤一直没忘记自己骇人的面孔,然而在薛覃霈面前却强作嬉皮笑脸,因为他知道薛覃霈所做的一切皆因歉疚,而他不想让那人歉疚:“我就赖着不走了,你还能赶我?”

    薛覃霈便轻轻地笑着,躺在床上撑了半个身子看他,而后柔声道:“赶是自然不会了,但我总不能一直让你住在这儿,实在不行了我便抱了你回屋,你来几次我抱几次,你觉得如何?”

    靳云鹤也是笑,他面对着薛覃霈,也前去轻轻跪在床上。

    “我挺喜欢,你不觉得你这么一说反倒惹得我更不想走了?你不会说话啊薛覃霈,我要是你我就说赶紧滚,我听了就滚了。”

    薛覃霈便收敛了笑容,但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口气:“不是我不会说话,是你不会,你要的我给不了,但我把能给的给了你,你一再前进,我一再退让,但总有些地方是不能让的,你得长眼。你别傻乎乎地看见前面是坑还往里跳,摔死了总有人得负责吧?你要想故意往里跳,行,我陪你这一次,但是你总不能天天跳,年年跳,跳一辈子,还想赖着不出来吧。”

    靳云鹤便低了头,认认真真地听他说完这些话,然后又抬头看他,也学着那副口气,也笑着:“你别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直说,我能接受。但你说了这么多,又顶个屁用,你觉得这些话能多有道理?——我要是拿这说辞说服你放弃余绅,你还不一巴掌把我拍墙上。”薛覃霈明白了,便笑着低头,声音仍旧轻柔:“你说得对。那知道了就赶紧滚吧。”

    靳云鹤哎了一声,俯下身来狠狠亲了亲薛覃霈的额头,应声离开:“得,我滚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学了,尽量周更。

    

    第46章 肆拾陆 生日

    

    肆拾陆生日

    日子不咸不淡地过着,余绅的生日要到了。

    靳云鹤的身体虽算不上大好,却也着实好转不少,重创是在心里的,只要不看镜子,他便还能凑合着过下去。并且说实话,他虽然嘴上不愿承认,但心里还是有感激的——毕竟曾真切地感受到戒毒生不如死的过程,也真切地感受到戒毒后的如同重生。

    算是逃过了一劫。

    因此忙活了几天,他也协同薛覃霈一起,准备给余绅过生日。

    余绅近来行踪诡秘,昼伏夜出,很少出现在家里。好容易逮住了机会,靳云鹤急忙千叮咛万嘱咐让他那天一定得早回来,余绅迷迷糊糊地好像是答应了。

    但其实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他现在每天迎着清晨的冷气出门,在一家报社找了个打字的工作,虽说赚的不多,但好歹存起来,还是很够花的。前两天报社里来了一个顾先生,也是留洋回国的读书人,余绅偶然与他聊了几句,心中便涌现出一股惊喜来,有事没事就找他说话。

    顾先生大名顾君盼,也是个大陆人。他曾在日本读过大学,后来又去了德国,最近来到香港,为余绅工作的报社提供运转资金。

    顾君盼是个很喜欢穿西装的人,无论何时在人面前都是非常体面——头发抹得油光滑亮,纽扣也系得一丝不苟,不像薛覃霈,总也不把正装穿出正装的模样。而他之所以得了余绅的青睐,乃是因为他很会说话。他经历丰富,去过全球各地,任何一件小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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