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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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男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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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爱东扑楞爬起身来,恨得牙根发痒,紧紧攥了两只拳头,很想跟改云决斗一场。刚才被推倒的时候,两只手垫了地,现在麻生生的。然而,爱东终于还是没有采取行动。
  那年,改云18岁,身体已经完全发育成熟,胳膊粗、腿粗、力气很大。爱东16岁,也已经开始了发育,但是依旧细胳膊细腿,眼睛又有点儿近视,没戴眼镜,却总得眯缝着眼睛看人,总之,打起架来,不是改云的对手。
  “张改云,你等着!”
  爱东恶狠狠地说一句,撒腿就跑了。
  改云从小到大欺负爱东,也感觉甚是没有新意,但她还是照例撂下一句话:“死爱东,娘娘腔,呸!”
  罗保国终究还是没有去上课。
  上午四节课,终于没有出现,到了中午,爱东他们是不回家的,吃的是从家里带来的干粮,到了下午,罗保国还是没有出现。爱东从原来那满满的期盼,变成了一种由衷的愤怒:“为什么,要骗俺?”
  罗保国作为一个“坏学生”,历来喜欢迟到早退、打架斗殴,在学校里又经常顶撞老师、欺凌同学,像他这种人,说的话,可信吗?
  当然不可信!
  然而爱东终究还是忍不住,一放学,他就急匆匆地往回奔,闫老师在后面喊了他一声,他也权当没听见,他一心里想的,就是要找罗保国问个明白:为什么没去上学?
  到了罗保国家的西瓜地,正巧罗保国的大哥推了满满一车西瓜要出去卖。在阳河大桥东边,有一条公路沿着阳河向南北方向延伸,向南就到凤凰山下的凤凰水库,向北能到七里铺乡。在东阳河村与七里铺之间,坐落着几家工厂,有佛光制衣厂、火柴厂、五金厂、棉纺厂等,其中,佛光制衣厂规模最大,因此,那边的丁字路口就称作“佛光路口”,爱东的母亲、保国的大哥,都是把自家的农产品运到那边去卖的。
  保国的父亲认出了爱东,就对他说:“老师又让你找保国吧?那小子去县里栽树苗了,说是不上学了,咋说也不听呢。”
  “哦……”
  爱东答应一声,心中感觉甚是懊恼,当着保国父亲和大哥的面,又不敢表现出来,垂了头往家走。走着走着,离河边越来越近,低头捡了一块鹅卵石,狠狠地丢进了水里,“咚”,溅起老高一个水花。
  “你骗俺!”
  爱东用力捡起更大的一块鹅卵石,激起更大的一个水花,呵,心里好受了一点儿。于是他捡了一大堆的鹅卵石,一路走,一路往河里扔,到了阳河桥上的时候,扔得更是过瘾,因为距离高,会激起来更大的水花呢。
  习惯性地再次走进了改云家,爱东忽地想起来早上刚被改云给欺负了。是这个该死的改云让自己一天不痛快呢!
  “若是她敢再碰俺一小手指头,俺就跟她拼了!”
  爱东这样想着,死死地盯着改云,随时准备寻衅滋事。
  那改云正在坐在一张小矮桌前糊火柴盒,这是火柴厂派出来的手工活,附近几个村子有很多人都做这些活路的。
  改云显然不喜欢干这个,只见她悄悄地拿出一个亮晶晶的发夹,摆弄一番,又小心地扣自己稀落落的辫子上比划一下,很想找个镜子照一照,四下把眼睛一瞄,注意到爱东正在盯着她看,赶紧把发夹藏了起来,低头专心地糊火柴盒了。
  “咦,我看这个发夹很像大婶子的嘛。”
  爱东说的“大婶子”就是刘海的媳妇。按照惯例,刘海的母亲宣布她家进了小偷,乡亲们肯定要拥去她家里去安慰一番,像改云这么喜欢凑热闹的,当然会冲在前面,至于有没有顺手牵羊,当然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胡说!俺在供销社买的呢。”
  “哼,供销社就在俺们学校旁边,俺都去过好几千遍了,也没见有这样的发夹卖,上次还听大婶子说,这是刘海叔在油田那边给她买的呢!”
  改云乜他一眼,也不再继续分辩,反倒岔开话题,故意说:“刘老三那老婆,就一张嘴瞎咧咧,昨晚倒是进了小偷不假,就是把刘海叔屋里翻了一通,钱和东西都没少呢。”
  “你进去一趟,东西就少了!”
  爱东怒气冲冲,不断地进行挑衅,他现在很想找人干一架,比如,改云就是很好的一个对手。然而,他不喜欢主动出击,更希望能够进行正当防卫。可是改云死活不接他的茬,还是继续地分析案情:“大家都说呢,说不定,偷刘海叔的那个贼,就是在阳河边杀人的犯人,哦哟哟,家里进了贼,又没丢东西,又没伤人,得知足了吧。”
  “肯定是那个杀人犯!”
  爱东非常地肯定,因为他亲眼见到有个男人跟踪刘海来着,不过,像这么重要的线索,他才不会跟改云分享呢,他现在想找改云打一架。改云却安心地糊着火柴盒,又说:“嗯,俺也这么觉得。”
  改云难得如此温柔,弄得爱东无计,只得悻悻离开。才要走,忽然改云叫住他,问道:“下沙村那个罗保国,是你同学,对吧?”


8、8。野地里的爱情(3)

  满心里恨的,怨的,恰好是这个罗保国,冷不丁被改云提到这个名字,爱东禁不住身子震了一下——现在的罗保国,似乎已经变成了他心里的秘密,不准别人随便提起的。
  “干嘛?”
  爱东盯着改云,恶狠狠地问。现在,他不是想跟改云打一架那么简单了,他想把改云的小矮桌一脚踢翻,再把改云像块石头似的,远远地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
  改云可不管爱东在想些什么,她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事情,更何况,爱东作为她的手下败将,惟有乖乖听话的份,反抗么?似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那罗保国,现在领着人在凤凰水库那边栽树苗子呢,上次俺听巧莲说,工钱派得还真不少,俺也想去,你下次见了他,帮俺问问……”
  爱东没等她说完就,就一路小跑回家去了,气得改云在后面嗷嗷地骂他。
  “凤凰水库那边……”应该不是太远,要不,下次去找找他?
  爱东暗自盘算着,进了家门。平时,母亲这个时候应该是出去卖黄瓜了,今天却在厨房里忙活着,大屋里也满是人声,像是父亲请了什么人来喝酒。爱东悄悄躲进厨房,先问母亲:“谁来了?”
  “你怎么才回来?”母亲见了他,立即帮他卸下书包,又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说:“你爹今天请了你的老师和校长来咱家呢。他们都来好久了,你咋才回来呢。”说完,就推着爱东进了大屋。
  果然父亲请了校长、闫老师及其他的几位老师,又有村里的支书和村长,还有爱东的叔叔作陪,在那里喝酒呢。
  “快快,爱东,来给你的老师敬酒。”
  村长就是当年生产队的队长,是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子,平常最喜热闹,永远是逢酒必到。
  爱东瞅了父亲一眼,见他并不反对,就按照村长的意思,一一给校长、老师,以及支书、村长敬了酒,才拿着书包回到自己房间里,开始写作业。
  有了这么的老师、长辈在隔壁,爱东再也不敢去想罗保国了,他努力集中精神来完成自己的作业,同时,也竖着耳朵来听听长辈们在谈些什么。
  “咱七里铺中学,若是只有一个能考上县一中的,那也肯定是谭爱东——错不了的。”
  大声说话的,是闫老师。
  爱东在房内微微一笑,心想,这个闫老师的立场永远是善于变化,设若爱东考不上的话,到时候他肯定要说:“谭爱东学习成绩不稳定,俺早就知道他一到大考就要紧张的。”
  一会儿写完了作业,外面的酒局还没有结束,谈论的话题却从爱东的学业转移到了阳河边的凶杀案上了。
  岁数大一些的支书说:“……法延寺当年就建在二龙山上,有位高僧来看过,说是那里面的一座山谷最是清静,是适合建寺庙的……当年的香火也很兴盛……日本鬼子来的时候把那些值钱的都抢干净了……那和尚捡了一个儿子,今年大概得三十七八岁吧,见了恐怕也不认得,二十多年前就离开咱们七里铺了。”
  “这么说,那被人杀的,是那和尚捡的孩子么?”
  “不知道,不过早年间一直有人说双龙山藏有宝贝呢——如今不是已经封山了么,估计之前的确有人捡到好东西了吧。”
  听到外面断断续续的议论,爱东也理不出什么头绪,不过他以前也听人说过,从东阳河村向南,有一座最高的山,就是二龙山,山里有过一个寺庙,不过已经破败很久了,他曾经去过那里,除了几座已经严重风化的石塔,再就是一些破败的砖瓦,看不出原来所谓“香火鼎盛”的模样。至于说寻宝么,今年的春天他还跟几个小伙伴一起去过,破瓦片之类的东西没人希罕,反倒是那边有几株很漂亮的迎春花,爱东费力地挖了一株回来,栽到了他家院子前面,经过日日灌溉,如今已经长出了新枝,令爱东感觉颇有成就感。
  爱东有点儿饿了,外面的酒席没有散,他也不好意思出去,就翻身躺到了自己的床上,拿一把纸折扇“呼呼”摇着,读了一会儿书,觉得无聊了,就把自己的日记翻出来,读了两段,忽然发现以前觉得好重要、好深刻的思想居然都浮浅得要命。有心再写点儿什么,先看到了那个被素笺好生包裹的“小石佛”,立即拿出来,捧在手心,认真欣赏了一番。
  “小石佛”的材质看上去跟鹅卵石差不多,但是要光滑一些,而且,颜色也非常奇怪,斑驳杂乱得很,至于说那雕刻的手工,倒是非常细致,不像是一般人随手乱弄的,想必是手艺极高的人,费了心思才做出来。
  难道这居然是个宝贝?
  爱东有点儿异想天开了,双手捧着“小石佛”,嘿嘿傻笑了几声。保国说,“小石佛”保佑你的平安呢,嗯,是佛就有灵气,管它是不是宝贝呢,反正既不是金银、又不是珠玉,不知道保国在哪儿捡的呢。
  “爱东,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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