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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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君一生-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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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温,就好像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能让他满意的温度。
  他的这些习惯,我都能忍受。我不能忍受的,其实是这个人而已。
  我坐在沙发上,被抓回来的怒气正在渐渐消失,转换为无可奈何。这是他惯用的招数,我每次和他争吵,都是仗一时之气。等气愤的时候过去,就只会在心里自
  我厌恶。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在哪张若无其事的脸上揍上一拳。
  可事实是,我揍不到他。
  晚上我睡在客房,失眠到十二点,他穿着衬衫西装裤走进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解领带,洗了澡出来,泰然自若地躺到床上。
  我忍无可忍,挥起手肘砸他肚子,被他抓住手腕往我背后一拗,我整个人翻了个个,被他按得俯趴柔软的床垫上,他得意洋洋地压在我背上,翘起嘴角笑我:“老师的精神很不错嘛……”
  我把自己装成一个死人。
  他自得其乐地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睡裤的裤头被他一拉就拉开了,眼看着那只手还在锲而不舍地往下摸,我气得胸口都快炸开了,大叫:“滚开滚开滚开!”
  他被我的失常反应下了一跳,伸手开了灯,捞起我的脸细看,啧啧笑着:“老师不会当真了吧,眼睛都红了。”
  我用膝盖顶着床,想要爬起来,他轻松地按住我的背:“老师别生气嘛,我又没做什么。”
  他语气这样轻描淡写,像是在玩弄什么新奇玩具,我满脑子都是疯狂念头,连呼吸都是滚烫的。
  他大概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松开手,故作轻松地说:“老师别生气,我……”
  他一放手我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摔了一跤,爬起来冲到门口,门是反锁的,我拧了几下都拧不开,脑子里像是有一根弦忽然断了,我抬起脚来,恶狠狠地踹门。发泄怒火的感觉很奇怪,那一瞬间,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是要打开门,我只记得一脚一脚揣着那扇硬木门,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都发泄在门上。
  我想他是被吓到了。
  在我踹门的时候,他一直站在旁边,没有阻止我,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袁海都被引了过来,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事。
  “没事。”他这样告诉袁海:“我惹老师生气了而已。”
  直到门外的人都散去了,直到我精疲力尽地坐在地上,抱住自己的头。他才走过来,蹲下来抱住我,把我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我整个身体都在控制不住地发着抖。
  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把我抱回床上,把我蜷缩的四肢扳直,然后伸展开手臂,把我裹起来。他脸颊蹭着我额头,我听见他关灯,“啪”的一声,整个世界都暗了下来。
  “晚安,老师。”
  …
  四月十五,天气晴朗。
  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个晚上的时间,足够我们两个人都恢复正常。
  第二天早上我被他叫起来,彼时他已经穿了一身休闲服,菱形格子的针织衫,黑色外套。他从高中开始,一直喜欢这个叫“Cavi”的意大利品牌。
  他皮肤白,头发漆黑,眼睛深邃狭长,简直像个中世纪的吸血鬼。
  自从在C城再遇到他之后,我一直在他身上找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这项工程太过艰难。他像是在一夕之间面目全非,变得冷酷安静,深不可测。
  我很清楚我在他那里的分量,只是,这点分量已经不起作用了。
  我压根,一点都不想去打什么高尔夫球。用佑栖的话说,高尔夫,就是一群暴发户,挺着个啤酒肚,装X地玩着一个几百年前由一个放羊倌发明的拿石头砸羊的游戏,还觉得自己档次陡然提升,脱贫致富,从此就步入了贵族社会。
  我虽然没有他那么愤世嫉俗,但是,对于花一上午的时间在草坪上跑来跑去,就为了拿棍子把球搞进洞里的运动一点兴趣也没有。有这个时间,我宁愿躺在草坪上睡一上午。
  昨晚发了脾气,怒气值已经不足,没什么战斗力。我反抗无果,被李祝融带上车,开到高尔夫俱乐部,场地里早就有个人在等着了。
  我对于郑野狐这个人印象不太好。他是从小就被家里人溺爱过度的,他家里三代单传,只有他一根独苗。小名郑九,因为他小时候多病,想用这个名字骗骗阎王爷——前面已经死了八个了,好歹留下这一个。
  他从小到大,掉一根头发都是大事。和他一起玩的人都是战战兢兢的。李祝融和我说过,说他长到七八岁都没打过架。后来和李祝融打了一架,从此变成冤家对头,什么事都要先抢个输赢再说。
  我从来没看到郑野狐穿过西装,他的衣服经常是随心随遇乱搭的,反正也没人敢说他。但是他人长得异常漂亮,就是穿得像个乞丐也好看。
  今天他穿了件低腰裤,两条细长腿,上面罩了件蝙蝠一样的黑毛衣,整个人都是一贯地乱七八糟的。看到我还破天荒地打起了招呼,朝我挥手:“许老师好啊!”
  李祝融冷冷瞥他一眼,鄙夷地说:“你提一提裤子吧,毛都看到了
  。”
  郑野狐得意洋洋:“你这种小老头懂算什么,我家亲爱的就喜欢我这样穿。”
  林尉无辜中枪。
  所以说,我每次看到郑野狐,都会替林尉觉得惋惜。不是每个人都能忍受郑野狐这种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尤其是他作起来的时候,简直像个发癫的外星生物。
  他和李祝融两个一碰面就要互相抬杠,我懒得去听,干脆躲在遮阳棚下发呆,李祝融却一定要我看他打球,要我跟在他旁边看。结果打到一半袁海送了个电话过来,李祝融去接电话,留我一个人面对这个脑子不正常的郑野狐。
  郑野狐和我商量:“许煦,我把这个球摆到那个地方去,你等会不要告诉李祝融行不行?”
  我知道,要想和他相安无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装聋作哑。我以前被他捉弄过无数次,十年过去,他的病情应该又上了一层楼。
  我不理他,他也自得其乐,在一旁絮絮叨叨:
  “许老师啊,听说你回R大做实验去了啊?其实我觉得你还是适合当老师,不过小哲应该不会肯。”
  “许老师啊,不是我说,小哲这个人的脾气你也清楚,他什么话都是埋在心里的,想要他说真心话,要么是你快死了,要么是他快死了。你一向是对他最好的人,就别和他怄气了。再说你们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两情相悦,早生贵子……”
  “不过小貅那件事他确实有点不厚道,要不你也去找个女人生个儿子,哈哈,到时候他一定气得发疯……”
  他说了半天,看李祝融的电话像是要打完了,忽然沉声道:“许老师,我知道你和罗秦碰过面了。那家伙就是个疯子,忘恩负义。你别理他,他对你没安好心。你就当是为了小哲,离他远点。”
  他话落音不久,李祝融就走了过来,警觉地看着他:“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郑野狐说完,若无其事地把那只移动过位置的球碰进了洞里。

    20、第 20 章

  李祝融最近开始忙了。
  我的手机不知道被弄到哪里去了,研究所里的那些人的电话我都想不起来,我记得沈宛宜的电话,用别墅里的电话打给她,她正在忙几个案子,用她自己的话说:“我现在忙得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不想打给小幺,因为他会着急。
  林佑栖倒是清闲,接电话的时候,旁边很安静。我问他“C城天气怎么样?”
  “好得很哪~”他拖着长音,惬意地回答。说完了,咕咚咕咚喝水。他为了减少吸烟对身体的损害,常年喝一种可以补充维生素的小麦汁。
  想也知道,春天的C城会是怎么样的。
  呆在C城的时候,我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我也会这么想念我那间并不宽敞的办公室,想念在院子里的桂花树,和窗台上跳动的阳光。
  “怎么?那混蛋对你不好?”佑栖大概是坐着把脚翘在了办公桌上,惬意地叹息了一声:“不爽你就揍他嘛,你刚刚动过大手术,他难道还能还手?”
  我无奈:“揍不到。”
  “早让你去体育部学跆拳道了,”佑栖恨铁不成钢地数落我:“你看我班里那几个学了跆拳道的男生,一个个牛高马大又耐操,多好!”
  学校里的医学班,男生大多弱得跟鸡仔一样,每次上解剖课,搬尸体都是个重活,林佑栖于是选了几个高大的男生,送去体育部学了半学期的跆拳道,回来之后,就成了他御用的“搬尸小分队”,他还把那支小分队借给别的班去用,两百一次,没钱免谈。
  “不说这个了。你最近去看过小幺没……”
  “要不怎么说你天生的保姆命呢?那货活得比你好多了,你操什么闲心?”佑栖淡淡地说:“倒是沈宛宜最近有点事,俞铮的母亲查出了胆结石,住在附一医院,沈宛宜每天都是两头跑,我已经半个月没看到她回自己家了……”
  和林佑栖随便聊了一会儿,就到了半上午,我不想吃东西,就没动早餐,喝了杯酸奶,发了一个小时的呆。
  快吃午饭的时候,袁海来了。
  李祝融让袁海做的事,大部分还没有涉及到企业核心,都是让他处理一些私事,小到给李貅买玩具,大到操办李老爷子的八十大寿。这私事其中就包括监督我。
  算算又是阴历三月十一了,李老爷子是十三的生日
  。我之所以记这个日子记这么清楚,是因为当年我从R大退学的时候正好是阴历三月十四,李老爷子刚做完七十大寿。我和李祝融的事被他爷爷发现的时候,正好是三月十一,他让李祝融带我回李家大宅,然后摊牌。
  袁海提了些红彤彤的东西过来,直接交给了保姆,我问他是什么,他说是郑野狐他妈送来的马来西亚血燕窝,李祝融送一半去李家大宅给李老爷子,剩下的都提到了这里,让保姆每天给我炖一盅。
  我对这些寡淡无味的补品向来没什么好感,在C城,刚出院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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