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上仙山- 第3部分

观镜道长一把年纪，平时用惯了“回明镜”看虚景，眼力劲儿自然不比男孩儿，一时便没觉察到小女孩的气息。

“说来说去还是收徒那点事儿……”

传话的男孩垂下头不说话，杵在那里听候吩咐。

观镜仔细端倪着面前这个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的瘦徒弟，眸色渐渐黯淡下来，他两颊微动，沉声说道，“元浩，你入门多久了？”

那叫元浩的道童面上一红，怯怯回道：“三……三年。”

元浩这么一答，观镜道长更是百般不爽。

凭什么人家收的徒弟，两年就升到了仙家小班，而自己花了三年栽培的徒弟，至今连仙家小小中班的考核都还通不过？论勤奋，元浩从未懈怠功课，素日法决练习皆能一一完成，偏生考运不行。

观镜愁眉一皱，目光不再看元浩，转而用双手分别向地上的两人左右一张，他们的身边随即被金黄色的光芒笼罩着。

“你在干什么？不准打扰我爹爹娘娘休息！”

一阵奶声骤然响起。

观镜一转头，便看见一个身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碎步跑来……

第03章　老少顽童

小女孩实在年纪太小，软软的脚踩在地上，奔跑的时候身型摇晃。她在观镜面前停下的时候，圆滚滚的身子竟然没站稳，一时歪了过去……

“诶诶诶……”观镜道长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胳膊，心想，小丫头应该刚会走路不久。

小女孩跺着小脚，示意自己已经站稳，她厌恶地甩开观镜那只干瘪的手掌，撅起嘴轻哼了一声。

观镜长眉一抖，不与小孩儿一般见识。他见小女孩扑向地上的两个大人，便和蔼问道：“这是你爹娘么？”

小女孩仔细抚摸着女子的脸颊，抬头，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说：“不是我爹爹娘娘，还是你的爹爹娘娘嘛？好笨哟～”

观镜道长脸上挂不住，急道：“胡说！你……你叫什么名字？”

“你猜？”小女孩一脸天真地看着老头，在她眼里，还从未见过眉毛这么长、脸长这么丑的人。

观镜看小女孩压根就不打算告诉自己名字，就转问别的，继续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来这里做什么？”虽然他早就从铜镜里知道了三人来意，但是他还是想小女孩能开口说点别的。

涅槃山上的闷葫芦太多，观镜早盼着有张新面孔逗乐。虽然小女孩儿不懂事，却仍然让他觉得枯涩的修仙生涯终于有了别的滋味。

“我不知道……”小丫头咬着嘴唇，半天不吭身，双手搅在一起，脑袋低下，一副为难的样子。不过两个大人的确从来没有告诉过小女孩她是哪里人。

观镜退后一步，上上下下打量着小女孩的圆脸圆手圆脑袋，又举步绕到她的身侧，指了指地上的两个大人，问她：“他们竟然带着你来涅槃山，难道不知青云之路难于登天么？”

“……”小女孩乌溜溜的双眼闪烁着光芒，她一阵沉默，显然还不理解“难于登天”四个字的含义。

一旁闷声不吭的元浩走近几步，拽了拽观镜道长的广袖。

“知道了，知道了，一会儿就去擎天殿！”观镜不耐烦道。

小女孩应声抬起头，气呼呼地说：“嘘——小点声啦！我爹爹娘娘在休息啦，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啊！”像是大人教训小孩儿的口吻。

观镜道长气急，抬手抚须。

一阵钟鼎轰鸣的怪音从天顶直压下来，观镜在路边扯了两片树叶厌恶地堵上耳朵，元浩则浑身清颤了一下。

“你堵耳朵干嘛？”小女孩以为老头故意不理会自己，嚷嚷着蹦跳起来要拿掉那两张叶子。她是凡人之身，哪里可能听出涅槃山顶凤凰书院召集八门议事的钟鼎声。

元浩箭步向前，作势要点小女孩的睡穴，被观镜道长一把拦住。

“师父，时辰不早了……”

“我知道，我知道。”观镜无奈的扬了扬手，他将元浩挡在身后，试探性地问小女孩一句，“你想跟我走吗？”

还没等小女孩做出任何回答，观镜竟自作主张，拦腰一下抱起了她，怪笑一声：“走走走，咱们上天看热闹去！”

小女孩受了惊吓，慌得拳打脚踢，奈何挣脱不出观镜的臂膀，最后挤出两行金豆豆，对地上两位大人告别：“爹爹，娘娘……”

观镜可不愿多费口舌，左手向地上两人抬起，握拳朝下的五指自掌心向外一张，那两人瞬间被一团金光笼罩。

小女孩看的眼睛发直。

观镜得意地轻呵一声，手掌向上一托，念了声“收”，地上立即没了人影。

小女孩愈发紧张起来，不服气地用小手一个劲儿的砸老头的背部，：“你放我下来啊”虽然她以为自己用尽全力，可是再如何卖力，她也只是一个小孩子。

观镜倒十分享受背上的力度，像是有人特意为他捶背似的。

不过，小孩子终归有小孩子自己的绝招——尖叫。吸气，收腹，发力，张嘴，四步瞬间完成。

“啊——啊——啊——”

一个响亮透彻的叫唤声登时震动山谷，激起连续的回音。紧接着，一阵“啪啦啦”的声音急速的响起，山林之中飞起无数惊鸟，混乱中，羽翼相互碰撞，落下缤纷夺目的各色羽毛。

观镜道长一下子放开了小女孩，换下树叶，用双手直接堵住耳朵，他也怕耳聋。

小女孩好不容易站稳，叫喊声不停，脸上有些愤怒的神色。

“嗯？”元浩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居然从小女孩儿身上看到一个巨兽的虚影，那形状像极了凤凰。

观镜道长仿佛也在瞬间看到了别的东西，他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小女孩。本来要用静音咒的，可就在他要施咒的时候，忽然发现这个小女孩身上有股奇怪的气息……

那一股神秘的气息不是一般的色彩，而是呈现浅红的颜色。

观镜则是第一次在凡人身上看到这样的气息，他皱了皱眉，十分不解的样子。

“没办法了。”观镜狠了狠心，他用手指向那依旧放肆的小女孩。然后“咻”的一声，从他宽大的袖子里冒出了一条绳子，绳子好似有神力控制一般，直朝着小女孩飞去。

小女孩看见那绳子飞过来，吓的慌忙闭上嘴，双腿瑟瑟发抖。

绳子飞到小女孩的面前，然后一圈一圈的围绕，最终把她捆了起来！

小女孩一看自己被困，使不上力气，她刚想再用大叫这个绝招的时候，老道冷不丁的提醒，说：“你在叫，我就让绳子把你的嘴巴也捆起来。”

“嗷……”小女孩闭嘴了，泪水在眼眶里慢慢打转。

以前她可是爹爹娘娘的宝贝啊，倾尽天下也换不来的珍贵，哪里曾受过这等罪。她简单挣了挣，许久之后才安静下来。

观镜道长看小女孩听话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右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弯曲放在嘴里，吹出一记响亮的口哨声。

“咻——”

口哨声后，小女孩一头柔密的黑发跟着缓缓飘了起来，衣裳裙摆随之开始摇摆。

原来有风。

可是那风却怪的很，不在地面横着吹，却从上往下狠狠地刮着。小女孩好奇地抬起头向天空望去……

这匆匆一眼，居然见到了一只巨大的飞鸟。细看，原来此刻她头顶盘旋的，是一只大凤凰！

第04章　御凤飞

小女孩无比雀跃着，一手揪着观镜的广口道袍，一手指着天上的凤凰，高兴地说：“哇，大鸟，大鸟诶！我要骑大鸟！”

“不是大鸟，是凤凰！冰凤凰。”观镜淡定地立在那里，十分享受这份来自凡人的崇拜。

元浩难得嘴角一动，忍着没笑出声。他眼中的观镜师父，平常可不会这般老顽童秉性。

那天空中优雅盘旋着的，的确是凤凰，不过它并不是传统意义的红黑彩色，而是一身冰蓝色！它头顶凤冠佩戴，上嵌珍宝珠翠，阳光下熠熠生辉，说不出的高贵。凤凰双翼之下，扇出一股疾风，带有一种凉爽的气息。

这是小女孩见过最美的飞，她撅着小嘴问：“什么是冰凤凰？”

元浩刚要作答，只听观镜道长又是一记响亮的口哨声。天空中的冰凤凰似乎收到主人召唤的命令，低低的长鸣一声，慢慢划动羽翼，慢慢地盘旋而下。

“凤凰就是凤凰……”观镜边说边抱起被捆住的小女孩，一跺脚，腾身飞上冰凤凰的脊背。

小女孩惊呼着不敢睁眼看，愣愣地由着老头抱着，最后在凤凰的背上坐了下来。

“走走走……要迟到了。”观镜道长绕绕头，拍了拍屁股底下的羽毛，示意小女孩可以躺下。

这里覆盖着冰蓝色的羽毛，伴随着凤凰的呼吸，底下十分规律的起伏着，触手一片温热。小女孩环顾四周，一时惊讶的合不拢嘴：这里足够五个大人坐，可见凤凰是大到了什么程度！

“怎么样？”观镜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随时跟这个小丫头炫耀。他要说冰凤凰，那是三天三夜，唾沫横飞都讲不完。

小女孩的脑袋小心翼翼地探到外边，皱着眉看向地面。

观镜这才想起忘掉了她的父母，他五指一张，又用金光把地面的两个大人罩住，等小女孩再次惊讶到目瞪口呆时，忽一抬手。

“哇！”

两人竟然凌空被抬起！

观镜老头的两挂长眉接连颤抖，他忍着笑，手腕一收，把小女孩的父母也接到了凤凰背上。

只是小女孩的眼睛还在盯着地面看。

“起！”一声轻呵，少年腾身飞上来，在小女孩身后落了脚。冰凤凰受力，微微沉了一下。

两个大人横躺着，原本宽敞的空间登时显得拥挤不堪。小女孩被老头抱着，不觉得太难受；倒是苦了元浩，已经没地方容纳他的屁股，只能站着。

“你比他厉害。”小女孩扭头笑盈盈地奉承观镜道长。

从元浩飞上来，落在凤凰背上，使得凤凰一阵摇晃，她就判断少年的功力比老头差了许多。

观镜一抿嘴，摆出一副“你才知道”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冰凤凰的长颈。

冰凤凰一双巨大的凤爪在地上刨出几道沟痕，它转过精致漂亮的脑袋，凤眼一张一合，轻点着头，低低的发出两声“唧唧”，腮帮微微鼓起。

“元浩，你下去。”

在小女孩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