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出来未免就有点诛心了,这些个世家里,哪个不是把什么生日宴寿宴年宴当成联络交情发展下家的好地方,有哪个家主能毫无二心顺顺当当的把个生日宴会一点功利性质不带的办下来,这样说起来,闻家大公子对幼弟未免也太偏爱了些。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些年闻夕玦对闻夕珀毫不避讳的宠纵,才在家族交际圈里奠定了闻夕珀的地位,否则以他庶出的身份,一场生日宴会断然不会有如此多人自发来捧场。
下午七点钟的时候纪阡带着小儿子进了酒店,乘电梯一路上了六十五层,纪阡这个人其实长的非常英挺,笑的时候五官会带出浅浅笑纹,穿起衬衣和深色牛仔裤的时候甚至显得格外年轻,这样一个英俊且流露出强烈倨傲气息的男人一出现在会场,不消多时就吸引了为数众多的贵妇的目光,闻夕玦正带着自己千纵万宠的弟弟接受宾客的敬酒,听管家覆在耳边通传了一句,方匆匆取了香槟走过去。
“纪老板。”闻夕玦一面递过高脚杯,一面把身边的人介绍给纪阡,“多谢您赏脸参加家弟的生日宴会,这就是幼弟夕珀,这是他的爱人,星城先生,夕珀,星城,这两位是纪阡纪老板和他的同伴纪沫先生。”
闻夕珀率先对纪沫笑了一下,星城堇却接下了话尾:“纪阡先生?是JamesGabrielse?恕我直言,您在欧洲很出名,他们称呼您为东方的教父,我以前在那里待过一段时间。”
这个年轻而五官清隽的男人眼神随和,但是勾起唇角的时候有种肃杀的,笑不见血的味道,这让纪阡有种找到同类的愉悦感,“日本的地下帝王,是吗?”
“很荣幸。”
“在我的生日宴会上最好不要讨论这种话题,我的先生们。”闻夕珀的日文说的很快也很流利,语气上挑,虽然纪阡对日文并不精通,但是纪沫却听懂了,他的眼神望过去的时候,少年对着他极轻的笑了一下。
“你很漂亮。”闻夕珀先一步笑道。
纪阡那天晚上给继子钦点的衣服是定做的银灰色西装外套,同色系西裤和一条尾部镶钻的领带——纪阡一直坚信灰色系的衣服配着纪沫灰蓝色眼睛所产生的视觉效果十分惹眼,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纪沫本就长相极为俊秀,穿着中规中矩正装的时候,就觉得格外清隽倨傲,身形挺拔,漂亮的惊人的五官有种清秀逼人的美感,在瓷白的脸上,简直像用笔一笔一笔细细勾勒出来的一般。
相较之下闻夕珀的穿着就随便了很多,他只穿了件白色长袖衬衣搭配深色牛仔裤,裤子后方的口袋鼓鼓囊囊,也不知装了什么东西,少女一般姣好清丽的五官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种魅惑的勾人感,透出一半专注一半薄凉,雾似的慵懒清秀。
这样一个勾人的妖一笑起来,不单纪阡,连离那几个人稍微近点的宾客都有一瞬变了脸色,人人都知道纪阡最近收了个漂亮男孩做房里人,走到哪儿带到哪儿,宠的几乎上了天,今天闻小公子偏偏去触纪总的逆鳞,这不是当着面把绿帽子往纪阡头上扣吗?
别人怎么想闻夕珀可不管,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扮猪吃老虎,故作柔顺把人耍的团团转是常有的事,在日本尚且猖獗至此,回到北京就更变本加厉了,星城堇刚想提醒他注意分寸,便听纪沫回了一句:“你也一样。”
这下星城堇的脸色也开始变得诡异。
“你和以前——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
“哎多,你认识我?”闻夕珀奇道。
“一年前我在雾非雾戏院打工。”纪沫停顿了一下,方才继续道:“看过你的舞。”
那一舞的惊艳,那一舞的绝伦,直到最后艳红的血浸透了纱幔,那才是真正的肝胆俱裂,惊为天人。
“孽缘罢了,”闻夕珀轻描淡写的回他,显然不以为意,“再者说了,那不是都过去了吗,现在还是要把握住将来才是真的。”
“只怕没有将来了…”
纪沫勉强笑了,然后阖了下眼,沉默着不再说话,但是闻夕珀看在心里,当下便明了几分,心里也不是滋味,只权威了一句:“这世间个人有个人的缘法,求之不得的,也只能称一声有缘无分罢了,莫要计较。
他的声音很轻,但是纪沫却听清了。
纪阡和星城堇都没有预料到纪沫和闻夕珀两个人会这么合拍,大概两个当事人也没有想到,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他们已经相处的十分融洽了,这两个半大孩子解决了一大块冰激凌蛋糕,喝掉了闻夕玦珍藏的一瓶格林古堡和樱桃白兰地,并且就很多彼此都很感兴趣的事情交换了意见,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闻夕珀发言,纪沫在听,不过这并不妨碍两个人之间产生的阶级友谊。
“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投缘。”最后还是闻夕玦出面,笑吟吟的拍了幼弟的肩,“你平时可没有这么健谈呢。”
“英雄相惜吧。”闻夕珀闻言,颇为回味的眯起眼睛,随手从裤子后方口袋拽了把M纪沫6A4出来:“他擅长冷兵器,我又对热兵器有研究,有共同语言是自然的。”
先不提星城堇听了这话脸色如何,单纪阡一个人头顶就只差冒出青烟来了,偏偏吃味的中年老男人还得顶着身份装出一副慈爱长辈的模样,险些憋成了内伤,正欲发作,只听闻夕珀又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再来玩,我带你去酒吧转转,那里的服务生资质很不错。”
“好。”纪沫正正经经的点了点头,老男人这才品出不对味儿来,追问小儿子:“什么服务员,什么资质?”
“就是MB啊。”事实证明纪小沫同学虽然中途辍学,但是这不表示他是文盲。“全称Money Boy的那个。”
如果说刚才纪阡脸色还只是不好看,那现在看着闻夕珀的脸色简直称得上铁青了,连话都像是从口里一个字一个字硬挤出来的,“闻二少,你都教了我们家这孩子什么,Money Boy?”
闻夕珀作无辜状。
“那个…”纪沫被纪阡挡在身后,他又比继父矮上一个头,就弯起手指关节在男人宽厚的背上叩了一下,“我们回去吧,我想回家了。”
“叫爸爸,谁教你‘那个’来‘那个’去的!”纪阡勃然大怒,拎着小儿子一边耳朵教训道,“这倒霉孩子,想挨揍了是不是?”
反而是闻夕玦最冷静,“现在都这么晚了,返航安全吗,不如再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不用了。”纪沫摇摇头,试图尽力的表现出一点歉意,“刚才喝多了酒有点头晕,想回家休息。”
作者有话要说:换了一下格式,这样看比较方便,不过这个字数是肿么了?
☆、第二十九章
纪阡觉得自己一定是被纪沫这小臭孩子搅浑头了,不然怎么会放弃闻家舒适奢丽的客房,大半夜陪他回来在甲板上吹冷风,午夜十一点左右光景,海面上一片漆黑,只有远处的灯塔闪着微弱亮光,汽笛声不时划破静谧的长夜,冷冽的夜风卷起海浪,也席起空气里的寒意,纪阡正值壮年,倒也不觉得冷,便清了清嗓子,问:“你不是喝醉了吗,还不去休息?”
但是纪沫精神超乎他想象的好,除了脸色和唇色比起平日里要艳上一些,其余都和往常没有什么二致,眼神还是一样清漠,神情还是一样冷淡,笔挺的立在甲板上,月光清辉影影绰绰投射下来,映的肌肤有种清润的朦胧的素白,简直如一尊立在月光下的象牙美人一般。
“不用,吹吹风就好了。”
“乖,听爸爸的话,小孩子——”
“小孩子不应该超过十点睡觉?”纪沫猜测道,然后又确定了自己的猜想,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说辞,“我已经成年了。”
“啧,二十二岁结婚成家之前在爸爸眼里你都是孩子哟宝贝儿。”纪阡高深莫测且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话,有自己在旁边,这小东西还想成家,老老实实打上一辈子光棍吧。
纪沫看了纪阡几眼,从西裤口袋里掏出一小本便利贴,纪阡好奇道,“你身上也带这种东西?”
“闻夕珀送的。”纪沫实话实说,翻开一页给纪阡看,扉页给勾了一个俏皮的Q版头像,下面还用花式英语签了一个ProfessorJamesMoriarty,纪阡凑过去看了几眼,“和爸爸同名啊,我以前用过一个名字叫JamesGabrielse。”
“JamesMoriarty那个James?”纪沫追问。
“是。”对小儿子带着崇敬的眼神很受用,老男人故意放慢了速度,“在国外处理事情方便一点,犯罪界的拿破仑波拿巴么,沫沫你喜欢这些故事是不是?”
“呃,”纪沫应声,“还可以。”
这就对了,纪阡颇为得意的想,哪个孩子在这个年纪没有一两样心心念念的爱好和佩服的传记类人物呢,纪阡知道他这个养子赏鉴古玩古器的眼睛毒辣,还使得一手必杀的刀法,但是那显然只是他的技艺而不是爱好,那么纪沫喜欢什么呢,他喜欢游戏,喜欢悬疑类的书刊,这点发现让纪阡惊讶而欢欣,他颇为诚恳的叹道:“这就好,沫沫你终于表现出和同龄人一样的地方了,爸爸很宽心啊——还有你新交的那个朋友,你这个年纪就该走出去多交朋友嘛,这是好事,你今天和闻小公子都聊了些什么?”
这话是昧着良心说的,天知道纪阡多想把养子囚在自己身边一个人不给见,什么走出去多结识朋友,结识结识就给教坏了,简直做梦!
“没什么,聊了亚森罗宾,闻夕珀还给我讲了星城带他去旅行的事,”纪沫翻着那一小本给画了夏洛克,华特生和Jack the RipperQ版画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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