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袋完全混乱了,曾文书怎么会到这里?他还在怀疑蒋梅绣的死因吗?
曾文书痛苦地咳嗽起来,黏稠的唾液顺着嘴角淌下来,我看到他脖子上深深的勒痕,心中顿生悔意。
我弯腰试图把他扶起来,他警惕地将我推开,我只好打开写字台上的灯,让他彻底看清我。
台灯亮了,曾文书那双深邃的眼睛有了明显的变化,他肯定猜不出我怎么会出现在柜子里。
是呀,连我都不曾想到会有如此之大的变化,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酒吧里毫无顾忌地聊天,几个小时后我俩竟然在衣柜里殊死搏斗。
曾文书慢慢地站起来,晃晃悠悠地走到面前,眼神中充满了质疑,他就这样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我是杀害蒋梅绣的凶手。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身体紧绷得像是一条准备进攻的响尾蛇。我知道如果不能把事情解释清楚的话,下一秒他就会扑过来。
我告诉他我到这里的原因,只是想找寻一些可能存在的线索。曾文书仍然盯着我,看样子他并不相信我的话。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我递给他一支烟,让他抽完烟再说。他接过香烟,坐在床上发呆,眼睛里一片迷茫。
“该你说说了。”我坐到他的对面,说,“你怎么会来这?”
“我只想看看我姐住过的地方。”
“哦?”我完全不相信他说的理由,“午夜时分你举着手电筒在屋里乱转,然后鬼鬼祟祟地躲进衣柜里?”
曾文书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略显尴尬地说:“或许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蒋梅绣留给你的绝笔信不是已经说明一切了吗?”
“我需要到这里亲眼看看。”
曾文书无力地眨眨眼,脸上浮现出一种古怪的表情。我肯定他隐瞒了一些事情。
“那个人是谁?”我问。
“我不知道。”曾文书说。
“他好像对抽屉里的东西感兴趣。”我逐一拉开抽屉,里面空无一物,“最下面的抽屉是锁着的,你有钥匙吗?”
“我怎么会有钥匙?”曾文书探过头,说,“把它撬开。”
“不用撬,蒋梅绣给我留下一串备用钥匙。”
“那还啰嗦什么,快打开它。”
“那串钥匙在我家。”
其实钥匙就在我的手包里,我不想当着他的面打开抽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或许是出于我对曾文书的戒备之心吧。
“现在去你家取。”
“明天吧,我累了。”我转开话题说,“你脖子没事吧?”
“你还好意思说。”曾文书眼睛里露出凶光,“知道吗,你刚才差点掐死我。”
“改天我请你吃饭。”我向他表示歉意,然后从衣柜里拿出手包,说,“我们走吧。”
曾文书不情愿地站起来,我们关上灯,掩上门,离开了302房间。隔壁的房间里亮着灯,我估计刚才的打斗声把整个三楼的住户都吵醒了。
我们到了市里,他执意要送我回家,被我谢绝了,深夜的不期而遇使我对他产生了一种不信任感。
“明天什么时候去宿舍楼?”他不放心地问。
“还是晚上吧,我提前给你打电话。”我跳下车,朝他挥手告别。
我走到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家,倒在床上睡了起来。我并没有独自返回宿舍用备用钥匙打开抽屉。
曾文书的性情似乎有些古怪,我想不通为什么,或许是由于亲人突然离世,或许是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人。
第三个进入302房间的人是谁?显然这个人也在寻找蒋梅绣的遗物,不过他只翻了翻抽屉便匆匆离开了,他为何如此匆忙呢?这不符合常理,我想只有一个原因,他当时发现了柜子里的人。
我猛然从床上坐起来,这个人肯定与蒋梅绣的死有关系,只要抓住他就能找到真相。他可能还会去宿舍楼,在那里守株待兔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我跳下床,从柜里取出旅行包,把洗漱用品和平时换洗的衣服统统放进包中。我要立刻返回302房,等那个人再度出现。
夜空雾蒙蒙的,冷得出奇,路面上没有一个行人。我独自在街边行走,脚步声比平时大了几倍。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总觉得有人跟在后面。
我停下来,站在路中央,一团迷离的雾气将我紧紧围住,我点上一支烟,趁机观察周边的动静。
四周一片寂静,静得能听到我的心跳声。我感到一丝不安,蒋梅绣的死或许只是个引子,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
远处传来了汽车声,我依稀看到了两盏黄|色的雾灯,像是一双恶魔的眼睛。我扔掉香烟,走到路边,眼睛死死地盯住那辆车。
车子缓缓地驶到我面前,是一辆出租车,车头亮着空驶的牌子。我拦住车,告诉司机我要去的地方,司机的表情有些为难,看样子想要拒载。当我告诉他我可以付两倍的车费时,司机才勉强让我上车。
出租车掉头向北开,我透过车窗看到一个黑影在雾气中一闪而过。我让司机停下车,随后我迅速跳下车朝那个方向跑去,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毫无疑问,我被跟踪了,尽管我完全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车子在浓雾中缓缓行进,足足用了一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我和司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我的眼睛始终盯着反光镜,唯恐漏过某些细节。
我付了双倍的车费,司机说了几句空洞的感谢词后,匆忙离开了。
冷风刮过黑压压的杂草丛,光秃秃的树枝噼啪乱响,我转身看到雾气中阴森森的宿舍楼,感到一阵恐慌,我甚至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进入了单元门,楼道里像墓地一样安静,我一口气跑到三楼,302号的房门依旧是虚掩着,隔壁的房间还亮着灯。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先打开衣柜的门,里面只有淡淡的香水味。我关掉手电,摸着黑走到窗前,向下探望,我只能模糊地看到院门的孤灯。
雾越来越浓,如果有人一路跟过来,我也不会知道。
我从旅行包里取出备用钥匙,走到写字台前,看着那个藏着秘密的抽屉,我的手不由得哆嗦起来。
抽屉里的东西可能会告诉我蒋梅绣的真实死因。
钥匙插进锁芯,轻轻一拧,锁开了。
我的心悄悄地爬到了嗓子眼,我取下锁,拉开抽屉。
手电筒的光柱射进抽屉,我惊呆了,眼前的情景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抽屉的中央居然被挖了一个洞,有人抢先取走了里面的东西。
究竟是谁挖开了抽屉?是不是曾文书偷偷回来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混乱,我开始怀疑自己能否找到死亡的真相。我轻轻地把抽屉推回,扣上铁锁,随后站起来,走到另一扇门前。套间内几乎没有家具,我对里面十分忌惮,因为那是蒋梅绣离开人世的地方。
我缓缓推开门,首先看到的是一层尘土,这间套房长期闲置,我闻到一股仓库里特有的味道。房间里没有变化,只是墙角多了几张蜘蛛网。
我想象着她当时悬挂在半空的情景,那场面一定非常骇人。
房间中央有一把椅子,椅子上方好像有个黑糊糊的东西,我抬高手电往上照,看到一双悬空的腿!
手电筒从手中滑落,即刻熄灭。我觉得天旋地转,体内的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头顶。
有一个人竟然吊在半空,就像蒋梅绣那样。
第七章 活死人
我摔上门,踉踉跄跄地跑到外屋,跌坐在床上。我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幕,一个陌生人会吊死在那里。
他是谁?死了多久?
我不能回答这些问题,我的头脑里一片混乱,现在我能做的恐怕只有报警了。
北风透过木窗的缝隙将白色的窗帘刮起,像有个人从外墙不动声色地爬进来似的。我心惊胆战地朝外面看一眼,然后迅速取出手机。
谁也不会相信,我按了几次号码居然全部拨错了。我用力摇了摇头,试图彻底甩开恐惧心理,让自己镇定下来。
就在这时,一件毛骨悚然的事情发生了:
套间里有了动静,是双脚接触地面的声音,仿佛一个小孩从高处跳下来。
可是,房间里面没有小孩,只有一个死人!
也就是说,那个死人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死尸怎么会动呢?
我马上想到一种可能,是绳子断了,尸体坠到地上。想到这里,我便放松下来,继续拨打报警电话。
事实上我并没有真正放松,我的神经反而绷得更紧了,我从未与一具尸体相距如此之近,尤其是在这栋鬼气森森的宿舍楼里。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尸体坠落怎么会发出双脚触地的声音?
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应该不会。眼下只有一种可能:尸体动起来了!
我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过于荒诞,因为我清晰地听到套间里的脚步声。
在一片黑暗中我听到沉重而缓慢的脚步声,这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一具硬邦邦的死尸正在朝我走来,我不敢设想一分钟后会发生什么事。
我举着手机尽量保持冷静,死人动起来,这绝不可能。吊在半空的大概是个活人吧,可活人怎么可能一声不吭地悬在房梁上?
就在我胡乱猜疑之际,脚步声中止了,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那扇门。
门被推开了。
一个鬼影走了出来,一直走到我的面前。我彻底绝望了,我们在黑暗中面对面,时间仿佛停滞了。
突然,一道亮光打在我脸上,我闭上眼并用手遮住光源。房间里响起了笑声,笑声中似乎有嘲讽的意味。
死尸能发出声音?绝无可能。
我顿时明白了,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我认识他。
“你怎么会在这儿?”我问他。
“我正想问你呢。”对方阴阳怪气地回答。
我拧开台灯,看到曾文书那张苍白的脸,他的手脏兮兮的,落满了尘土。他的目光中流露出凶险的神情,身体紧绷绷的,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
“我刚进屋你就知道了?”我问他。
“我知道你今夜会返回。”他冷冷地说,“请你把灯关上。”
我只把灯罩压低了,继续问:“所以你在这里等我?”
“是这样。”曾文书干笑了两声,那声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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