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君尧还想往屋里去,陶霖波一把拉住了他,说:“别进去,万一有东西砸下来怎麽办?”
沈君尧像是没听到他的话,还是推开了房门。
屋内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难怪门上不见有锁。
左边厨房里除了一个黑黔黔的灶台和一口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锅外,沈君尧见不到其他东西。
右边是睡觉的房间。炕头木箱子上也挂著蜘蛛网,炕中间有个小桌,面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
沈君尧在坐到炕床上,轻轻抚摸著床沿,想象著当初李放在这个家里出出入入的情景。
陶霖波在院子里等了足足一小时也不见沈君尧出来,正打算进去瞧瞧,倒是差点在门口撞上往外走的沈君尧。
“没事吧?”陶霖波看著沈君尧,发现他和方才进去时没什麽两样,可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沈君尧皱著摇摇头,说:“我想去看看他父母的坟。”
再次询问完老大娘,两人往山里走了半里路,来到一片山明水秀的空地上。
这里埋葬著不少往生的人,大小不同的墓碑错落有致,占了整片儿空地。
陶霖波看著有些咋舌,他们忘记问李放父母的名字,这可怎麽找?
沈君尧弯下腰,认真查看著墓碑上刻的字,过了半小时,他在两块紧挨著的墓碑前停下。
没等陶霖波来得及开口问,沈君尧慢慢跪在了碑前。
☆、贴身保镖 57
57异动
沈君尧跪在地上,用著最温柔的声音说道:“伯父伯母,我叫沈君尧。我非常爱李放,这一生也只会爱他一人。虽然不确定他心里的想法,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保护他、照顾他,就算到最後他不会选择和我度过此生,我也会信守这个承诺。希望你们在天之灵能够保佑他,别再受那麽多的苦,拜托了!”
说完话,沈君尧重重地磕了三个头,这才站起来走到陶霖波面前问:“你身上带了多少钱?”
“可能就六、七千,干什麽?”
“先借给我。”
从老大娘家的院子出来,沈君尧提出直接回家,陶霖波求之不得。
可他却不敢让沈君尧开车。
沈君尧表现得越是正常,陶霖波就觉得他越不正常。
第六感告诉他,现在的沈君尧的情绪像是个被压制的弹簧,一旦松点劲就会有剧烈的反弹,但如果压制的力气一直不放,弹簧也会有被压坏的那一天。
所以陶霖波很著急,因为他知道压著弹簧的人正是沈君尧自己。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S市,陶霖波没敢送沈君尧回家,觉得还是自己亲眼看著他比较放心。
而沈君尧也不反对,跟著陶霖波来到了尚未开门营业的天王阁。
走进办公室,陶霖波从酒柜里拿出瓶度数极高的伏特加,倒出满满一杯来放到沈君尧的面前。
“喝了它。”陶霖波皱眉瞪著沈君尧。
沈君尧看了看,说:“我不需要借酒浇愁!”
“别废话,喝了他。”
“不喝!”
“你快给我喝!”陶霖波怒色上面,恶狠狠说,“只要你喝了,不管花什麽代价,花多少时间,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帮你找到那个男人。”
被他一激,沈君尧真的端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陶霖波大松一口气,他太了解沈君尧,有了这一杯就会有第二杯、第三杯,喝多了就能喝醉。
喝醉了好,喝醉了才会把心里想说的都说出来,才会把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才会把压抑的感情释放出来,喝醉了至少不会觉得心如刀绞,痛彻肺腑。
沈君尧果然醉了,而且醉得很快,他已经三天没怎麽好好吃东西好好睡一觉,这样的人怎可能不醉?
只是出乎陶霖波的意料,醉了之後,他的眼泪就一直没有停过。
陶霖波从没见过一个男人会哭得那麽伤心,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下雨,阴霾将所有的阳光都掩盖了起来,再也看不到希望和光明。
从沈君尧无意识的呢喃中,陶霖波才知道原来他之前竟对李放有过那麽深的误会。
结合从老大娘那里听到的往事,要不是他和沈君尧有著深厚的友谊,他还真想替李放好好揍这人一顿。
正因如此,陶霖波也明白过来为何沈君尧会号啕痛哭,他哭的不光是李放的不辞而别,更是无法得到释怀的自责和歉疚。
陶霖波明白,只要李放不出现,今生今世这个人将永远背负著这样的情绪活下去。
将那个烂醉如泥的人放平在沙发上,陶霖波再次拨通了杜新泽的电话。
这一次,电话那头终於有人接听了。
陶霖波的心情非常糟糕,所以口气也不怎麽好,“这几天你去哪儿了,为什麽不接手机?知不知道这里出大事了?”
可能是被陶霖波喷火的语气噎到,那一头沈默了好一会儿,才听杜新泽解释说:“有点事在忙,怎麽了?”
原本就有心火的陶霖波被对方不紧不慢地语气挑拨得更为暴躁,他几乎是对著电话吼叫著说:“半小时之内来天王阁,不然就绝交!”
因为对方的吼叫来得既突然又凶猛,直到陶霖波挂断电话,杜新泽仍觉得依稀感受到对方的声音在耳膜中震荡。
放下电话,杜新泽悄然打开隔壁卧室的门,望向床上还在梦境中的人。
出院後,李放就搬到了杜新泽为他准备的新住处里养伤。
现在看,他的脸色倒比在医院时更加苍白。
这也难怪,过去的几天里,他东奔西跑忙著切断所有能让沈君尧找到他的线索。
经受著精神和体力上的双重考验,就算是个健康的人也会觉得疲惫,更何况伤重未愈的李放。
最让杜新泽在意的倒不是这些,而是李放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坚持要一个人去。
杜新泽知道,那是他在用特殊的方式向沈君尧道别,向那段感情道别。
只是,杜新泽没有料到他们两人之间的羁绊要比自己想象中的深,以至於李放不愿意让自己插手。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离著陶霖波给出的时间限制只剩下10分锺。
就凭10分锺肯定是赶不到天王阁的,不过杜新泽也清楚陶霖波不会真因此和他绝交。
但如果不去,倒是有可能逼著对方动真火。
杜新泽叹了口气,决定还是走一趟。看来注定要遭遇的无论怎麽回避,都是躲不开。
来到天王阁,一进办公室的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杜新泽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
陶霖波的模样看著很奇怪,疲惫中夹杂著颓废,这令杜新泽不安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这肯定是受了沈君尧的影响,但他没预计到这件事竟会连陶霖波都受到如此深的波及,看来沈君尧的反应要比他想象中的激烈得多。
听见他进来的动静,陶霖波只是抬起眼皮看了下,然後指著沙发上烂醉如泥的沈君尧说:“这人交给你,我快顶不住了。”
心中有著种怪异的抵触情绪,杜新泽不敢去看已经人事不醒的沈君尧,而是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酒,喝干後才问:“怎麽回事?”
陶霖波把这几天的遭遇告诉了杜新泽,令他有些讶异的是,杜新泽反应并没有多少激动。
陶霖波暗自皱眉,他知道杜新泽非常关心这个表弟,也对李放青眼有加,但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对方只是皱著眉沈默不语,未必太过淡定。
虽然在来的路上杜新泽不断嘱咐自己要镇定,可他不是演员,当真正感受到从沈君尧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来的悲凉和痛苦时,杜新泽再也没有余力去假装什麽。
所有的精力都用来压抑心头深深的自责和愧疚,所以杜新泽忘记了此时此刻他最该表现的是惊骇而不是其他。
☆、贴身保镖 58
58被发现的秘密
两人在房间内缄默地坐了一会儿,杜新泽并没有发现陶霖波正在仔细观察自己。
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眼角,说:“我最近可能会很忙,麻烦你多照顾下君尧。借我两个人,今天我送他回去。”
人天王阁里有的是,找来两个酒保帮著杜新泽把沈君尧抬下楼,陶霖波开始对著空无旁人的房间沈思。
过了一会儿,他拿起电话,给雇佣的私家侦探下了道令他自己莫名难受的命令。
沈君尧在家里睡了整整两天,才从酩酊大醉中苏醒。
李放走了,能找到该找的地方他已经全部搜遍,但却一无所获。
可生活不会因为这个人的离去而停住。
唐和外加一个还处於起步阶段的新公司逼著沈君尧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内接受这个事实,并且重新振作起来。
毕竟他还要堤防著不能让美国的家人起疑,否则就算他真能找回李放,也会处於被动挨打的状态。
带著伤痕累累的内心,沈君尧再次回到了办公室,处理起拖延了将近一星期的事务。
李放失踪一个月,杜新泽去了趟美国,回国时还没等他走出机场,就接到了陶霖波的电话,说是在天王阁等他,有重要的事情需要面谈。
杜新泽回去看过李放後,立刻驱车来到天王阁。
还没等杜新泽的屁股碰到沙发,一大摞照片就从陶霖波的手里飞出,如天女散花般落到了杜新泽的面前。
杜新泽没来得及计较陶霖波的恶劣态度,瞬间心头一紧,全身的肌肉都绷了起来。
照片上赫然就是他替李放租下的那套房子,还有不少他出入那栋楼和李放与他同时出现在窗口的画面。
一瞬间杜新泽就明白了陶霖波此时的用意,他无力的闭了闭眼,明白他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能不能解释一下,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房间内安静极了,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控制著自己的呼吸,沈寂是此刻唯一的风景。
虽然照片已经说明了一切,但陶霖波仍是抱著丝可笑的期望,希望杜新泽能给出个解释,哪怕是荒谬到路人都会发笑的程度,他都愿意去相信。
但杜新泽的三缄其口把他最後的期望砸得粉碎。渐渐地,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从内心最深处冒了出来。
陶霖波从靠椅上站起来,飞快来到杜新泽的面前,一把抓住对方的衣服,把他从沙发上提了起来。
“为什麽?这就究竟是为什麽?你难道不知道君尧有多爱这个人吗?你为什麽要横插一脚?”
看著因暴怒而面容扭曲的陶霖波,杜新泽突然觉得很累。
为什麽他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