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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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春树-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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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哑然失语。
  黎然嘴边露出失意,我一度以为那个人,是云思,可是……不是她。
  我知道,你永远不会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阿树远远的望着她,说,我的人生,早在去维也纳之前,就已经完了。
  选择去那个地方,只是天真的想要逃避一些人和事,回来之前,我以为我已经全部忘记了。
  可是……
  那刻,满脑子都是云暮的笑容,或是蹙眉的样子。
  就像是少年时,逃不开的迷恋。
  回到S市,家中寂静。
  后来,阿树才知道,爷爷在知道云思离家时,一气之下生病住进了医院。
  他不知道是该伤悲还是庆幸。
  爷爷是会为思思离家而难过的吗?还是,只是因为她的叛逆偏离了他的预期,摧毁了他的一切计划?
  所有,都不得而知。
  盛老的心思,全部都是埋在心底,云暮也许正是遗传了这点。
  阿树不知道爷爷有没有真心疼爱过云思,或者,即便是对自己的亲孙子,他看到的也一直都是孤注一掷的苛刻,即便是片刻的亲情也很难所见。
  云暮站在院子里,淡灰色的大衣,平静的看着他,说,“去医院吗?”
  阿树意识突然有些混乱,他说,
  “现在……不想去。”
  云暮没有逼他,上前,抚了抚他的额头,“看你的样子,好像又在发烧。”
  “可是我
  感觉全身都是凉的,”阿树的眼神满是无助,奔波了这些日子,云暮永远都是唯一的依靠,他说,“我真的怕,怕这个地方,越来越荒芜,最后,所有人都会离开。”
  云暮拥住他,“不会的,相信我阿树,这个地方还有这所房子,永远是我们的家,爸妈,爷爷,还有妹妹,他们永远都在这里。”
  阿树呢喃,“那我,还应该去找她吗?”
  云暮说,“你知道,在你离开的几年,我是怎么告诉自己的吗?我怕总是会想到你,所以拼命的学习,拼命的做事,结果……错误百出,后来,我就告诉自己,离别,只是为了最好的重聚……后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你终于回来了,那句话也终于得到了印证。”
  他仔细看着阿树的双眼,“让思思自己安静的想一想,终究有一日,她会回来。”
  阿树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动作有些迟缓。
  过了早春的严寒,四月份时,正是阳光最好的时候。
  黎然打电话给阿树,她声线平静,似乎早已放开一切,
  “阿树,我请你听一场音乐会可好?”
  他坐在小阁楼上,“什么?”
  她笑了,“世界上最美的音乐,也许,你应该好好对待一下你的耳朵。”
  他问,“是小提琴演奏么?”
  “不是,”她回答,“是钢琴。”
  那天傍晚,两人早早的演奏厅外见面,黎然将票给他,阿树接过看了看,颇是意外,
  “VIP?你哪来的前几排的票?”
  黎然得意,“你忘了我是谁了?这样的票还不简单,再说了,这是我一个朋友的音乐会,向他拿这个一点都不难。”
  阿树了然,目光瞥向海报,深蓝色的背景,是大海的颜色,亦或是星空。
  演奏者的脸上,是极绅士的微笑,黑色的发丝,蓝色的眼睛,双手放在琴键上,修长的指上带着一枚银白色的钻戒。
  她在一旁解释道,“海报上的这位呢,就是世界级的钢琴大师韦斯特,他少年时就已经成名,曾夺得过两次国际钢琴大赛的冠军呢,这次他的中国之行是由TD娱乐承办的,当初我第一年去维也纳的时候,他恰好在那呆过一年,所以我们算是老朋友了……”
  国际钢琴大赛?
  阿树想起那年夏日,云暮去了伦敦。
  他说,阿树,我只拿到了第二名,输给了韦斯特,却心服口服。
  “走吧!”
  黎然扶了扶墨镜,拉了他一把,跟随人群一起进去。
  舒服的椅背,阿树总是觉得很累,坐下就有要睡着的趋势,黎然连忙捅他,
  “别总是萎靡不振的,听音乐是一种享受。”
  阿树勉强点点头。
  不过最终他还是误了黎然的一片好意,最终在散场时被黎然弄醒。
  她满脸怒意,挖苦道,“这一觉舒
  不舒服?”
  他刚从梦里醒来,老实的点点头,舒服。
  她没办法,心中知道他为云思的事已经很累,也许,今天的休息也可以稍做弥补。
  起身,拉了拉他的衣袖,“走,我带你去见我的朋友。”
  “你朋友?哪个朋友。”
  他有点摸不着头脑,硬是被她拽了起来。
  走过通亮的长廊,灯光将大理石地面下的倒影照的一清二楚。
  远远的,两人都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阿树笑,“你真要带我去见韦斯特?”
  “没错啊,”黎然承认,“要不是当年你去维也纳晚了一年,说不定你们老早就认识了。”
  阿树不以为然,有的时候,某些人注定是某个时间认识,改变不了。
  “你是小提琴高手,他呢又是钢琴大师,都是玩音乐的,相互认识也好!”


☆、chapter 93

  门虚掩着,黎然敲了敲,然后推开,里面的人转身,蓝色的眸子露出笑意,身旁的另一个身影亦为之一动。
  黎然笑道,“原来你早约了朋友!”
  韦斯特点头,目光移到阿树脸上,饶有兴趣的问,“然,这是……”,他又看了看旁边的人,说,“暮,他长的和你好像!”
  手指的方向,是阿树。
  身体莫名的一阵紧张,阿树抬眼望去,看到了同样是意外却故作镇静的云暮。
  黎然叫出声来,“这不是你哥哥么!”
  云暮解释之后,韦斯特才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是兄弟。
  黎然坐在一旁小声惊叹,“我早说希雅是你们哥俩的私家练琴房,想不到你哥竟是学钢琴的,有韦斯特这样等级的朋友,琴技肯定一流!”
  阿树习以为常,“木头以前参加过国际赛。”
  “怪不得!”
  韦斯特笑说,“然,我本来还想帮你帮你和暮两人好好认识一下呢,想不到有意外之喜。”
  黎然笑,心里却想起阿树先前的话,什么时候遇到什么人,真的都是天注定。
  韦斯特让了琴位,“暮,聊到现在都没见你弹琴。”
  云暮合了手指,说,“我已经很久不弹了。”
  阿树别开了眼光,望向虚掩的门。
  “为什么?”韦斯特显然很是惊异,对黎然道,“然你知道吗,暮可是一流的钢琴家,他的琴技不亚于我!”
  黎然也甚为意外,笑道,“阿树的哥哥,我也很好奇想听听你的钢琴呢。”
  云暮听着这称谓不太舒服,说直接叫我的名字吧,不必这么麻烦。
  她笑着点头。
  阿树一直沉默,那一瞬间,他是害怕的,害怕听到久违的琴音,害怕自己的记忆又飘回到过去。
  钢琴小提琴同在的日子,总是带些疼痛的。
  韦斯特坚持要云暮弹一首,最终,他没有推脱。
  长方形的黑色琴凳,角度和距离都是那样的亲切,云暮表情一阵木然,想起了自己房间的那架钢琴。
  抬起双手,凭着记忆,按了下去。
  阿树忍不住抬头望去,看到的云暮专注的眼神,手心一握,下一刻便是时光迁移。
  ……
  “这曲子怎么从没听你弹过呢,琴谱上有吗?”小少年放下肩上的小提琴,上前翻开钢琴少年的书。
  另一个少年却笑道,“别找了阿树,书上没有,我自己胡乱弹的,觉得好听就记下了。”
  ……
  他永远记得他噩梦惊醒的样子,茫茫的黑夜中什么都没有,只有哭红的双眼和凝结的空气。
  坐在椅子上,睁着大眼睛,近乎哀求地说,哥哥,你弹琴给我听吧……
  ……
  他知道,听到温柔的琴音,最想保护的人便不会再害怕和哭泣。
  阿树呆呆的看着他的样子,那样熟悉的音乐,不留丝毫余地的摄入他的灵魂。
  一直以来,在心里最是挂念和难以忘怀的,是他弹琴的样子,只为自己一个人弹奏的音乐。
  黎然猛然觉得这曲子很是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想了片刻才终于记起来,是自己的歌《夏至前夕》的最初母调。
  阿树说,写这个曲子的人不是我。
  这最初,也不是小提琴演奏。
  她愣了片刻,心里像是明白些什么。
  音乐终了,韦斯特拍了拍手掌,脸上满是遗憾,
  “暮,当年你要是拿这首作为决赛的曲目,那届的冠军就是你了!”
  云暮望着洁白的琴键,低语,“当时,只是顾忌的太多,想的太多。”
  黎然偏头,看到阿树湿润的眼眶,眼睛呆呆的注视前方,
  她轻声说,阿树,你怎么好像哭了。
  几个星期以后,阿树终于找到了云思。
  接到赵年的电话时,阿树是止不住的意外。
  他冷笑,“你打给我做什么?现在的结果满意了是不是?”
  赵年不急不躁,“盛云树,不用对我这么不客气,其实……我还是很想和你做朋友的。”
  话刚说完,连他自己都禁不住抿了抿嘴唇,这话怎么就这么说出来了。
  阿树讥讽,“还是别,和你做朋友就是思思这样的结果!”
  他想挂了电话。
  “先别忙着挂我电话……”赵年用略有深意的语气说,“有时间,去南郊兜兜风吧,那边的空气……也许比市区好的多。”
  阿树想也没想便按下了通话终止键。
  依着赵年的心机,不知又是挖了什么陷阱。
  那个下午他都被这个电话搅得不很安稳,自己是不是太过胆小,一个赵年就让自己怕成这样,真没出息!
  郊外难不成还有什么虎狼野兽吃了自己?又不是没去过。
  车在马路上急速奔驰,阿树握着方向盘,脑海中反复想着赵年说的话,
  去南郊兜兜风吧,那边的空气,也许比市区好的多。
  那边的空气……
  也许比市区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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