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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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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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宝儿,你个没良心的,扔下娘你狠心地跑了,娘都要哭瞎眼睛了。若你爹打你,休想要娘替你求情了。呜呜,呜呜呜。”三姨太尖声的哭骂,如今听来都是那么令人心酸,秦老大眼眶一热,深吸口气,拔开众人走向前。
  
  “爹,爹爹!”话音才落,砰砰砰几声闷响,磕头声,秦老大寻声看去,那灰色呢子大衣,修理得齐整光亮的分头,抬头时满脸是泪的,那消瘦的面颊,眸光幽亮的大眼,南儿,他日日思念的儿子。秦老大凝视他不说话,只是楚耀南跪行几步来到父亲跟前。
  秦老大颤抖着手伸去揩掉楚耀南腮边的泪,颤声问:“你,你肯回来啦?”
  “爹,不肖儿耀南,回来给爹请罪了。”楚耀南仰头眼巴巴地望着父亲。
  “啪!”秦老大迅猛地挥手狠狠抽在楚耀南面颊上,楚耀南应声倒地,再跪起身子时,看秦老大一脸的气恼神色,指了他吩咐身后的骷髅管家说:“去,请家法来!不,拿绳子皮鞭来,把这孽障给我吊起来,看我轻饶了他。”
  
  “朗儿,你闹得什么?大年夜,不许打孩子。若是教训耀南,也是应该的,缓他几日,出了正月十五再打,权且记下,我替你记着呢。”老太太开口说。
  秦老大抽动嘴唇,怒气未消,狠狠瞪着楚耀南。
  眼前的耀南更显稳重,皮肤被晒得微黑,浅栗色的光芒,额头上还有几粒明显的红色疖子,透出年龄掩饰不住的秘密。那副乖乖的模样,依旧同昔日一样的令人不忍责怪他。
  
  “爹,儿子不敢向爹讨饶,只是实在有不得已的苦衷,历尽千辛万苦才逃回来看爹,求爹暂且饶过南儿一遭。”
  听说楚耀南有不得已的苦衷,秦老大的怒气就四面涌来,心想就是忙,写封信发个电报的机会都没有吗?敷衍,看来这孩子不打是不行了。
  “阿力!”秦老大一声喝,阿力麻利地跑来,手中拿着绳索和家法鞭子,令楚耀南打个寒战。
  “爹,求爹别再打南儿的‘吊鸭子’,南儿当初离家逃去打鬼子不对,可是南儿为此付出五年的代价追悔莫及呀。”楚耀南慌忙说,“儿子被人绑去当猪仔卖去南洋了,在庄园里与世隔绝割了一年多橡胶,根本无法逃出去。”
  
  一句话众人惊愕不语,那雪片纷纷飘落,逐渐将秦溶和众人笼成冰雕玉琢般的冰人。
  秦溶才劝了说:“爹,就是定罪总也要先审呀,就是审问,也先回楼里去吧。”
  秦老大这才勉强同意,不等楚耀南进楼就威慑道:“你小子若敢撒谎,看不打烂你。你楚大少被卖做猪仔,猪才会相信!”
  楚耀南哭笑不得,抖落周身积雪随父亲和众人前呼后拥来到客厅,就噗通跪倒。
  小春宝儿有趣,贴了楚耀南跪着死活不肯起身,哭求道:“爷爷若是打小叔叔,就连春宝儿一道打吧。春宝儿情愿为小叔叔分担罪责。”
  楚耀南几把脱下外衣,扯开衬衫,转身,众人惊声尖叫,果然后背生烙了一个‘仔’字,还带个圆圈,如市集上卖的生猪肉肉片上的标记。
  “宝儿,宝儿,这是怎么回事儿?”三姨太搂住楚耀南,失声痛哭起来。
  
  “爹,容儿细禀。五年前腊月里,儿子那夜本是想去寻二叔上前线杀敌的,儿子不该任性胡来,追悔莫及。那几夜听到炮声,很多人都自发组织人去前线送给养,去参加到打日本的热潮中去。当时有些给养运不去前线,我的车就被一群人截下,请我帮忙将他们准备下的衣物食物运送给养给十九路军将士们,我正要上前线,就答应了,只可惜,可惜,造化弄人,流弹飞来,我就一无所知,再醒来时,竟然在黑洞洞的仓库里。地下地板在摇动,儿子就知道是船里。再一打听,是英国人运猪猡的船,可耀南根本不知道是如何被绑上船的,还在定江蓝帮的眼皮下绑我楚耀南。”
  
  秦老大手中的鞭子掉落在地,将信将疑地问:“你肯定?不会呀,怎么有人敢在定江不经过我手就贩猪仔?”
  
  楚耀南无奈道:“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们到了南洋,像奴隶一样被鞭打了做工,割橡胶。耀南无一日不思念家中父母亲人,只是身不由己,苦不堪言。几次试图写信托人带出,被擒到后一顿毒打,可是比爹爹平日打鞭子狠毒多了,几日都无法起身。
  
  众人听得时而惊呼害怕,时而泪流满面,时而壮起胆子问:“那后来呢?”
  楚耀南抿抿唇道:“那家主人发现耀南会外语也受过高等教育,就破格让儿子去做些誊写的活计,一来二去,也让耀南参与些生意,逐渐有些机会。可是那个地方没有信使,荒凉的很,就无法捎回书信,儿子试图逃跑,几次都失败。后来是那老板有个痴傻的女儿,就相中了耀南,强行纳耀南为婿。”
  “啊?”众人惊叫,不想楚耀南的经历如此曲折离奇。
  


121、序曲 
  
  楚耀南一双俊眼噙泪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耀南总是领略到了。昔日在秦府风光无限,衣食无忧,在外受尽屈辱。还好,那位老板膝下无儿,只个痴傻的女儿,认我做半子,见我将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又不再逃跑,就放松了警惕。儿曾经冒险托人捎家书回国,可是石沉大海。一直盼望着逃出庄园,总是最近等到了机会,那位老板死了,他是南洋知名的富亨,名下的产业都归了他那个傻女儿继承,也就算归了耀南了。”
  秦老大手中把弄筷子沉吟不语,打量楚耀南似在寻味他的话。楚耀南哽咽道:“不想当时头脑一热,反是害人害己。”
  
  众人听了楚耀南讲述的苦难遭遇,不无落泪。六妹心蕊抱怨道:“哥哥看看你呀,还不如我二哥呢,虽然爹不许他上前线,可是打鬼子运给养他没少出力呢。后来十九路军的药物和纱布都是二哥设法送上去的呢。”
  楚耀南望着秦溶羞惭地说:“二弟,这些年多亏了你替我在父母和婆婆膝前尽孝。”
  秦溶只是笑笑,说一句:“回来就好。”
  
  大年夜爆竹声震天动地,天上烟花绚烂,一家人把酒言欢,不说苦痛只说笑话,热热闹闹过了除夕夜。只秦溶看楚耀南神色中掩饰不住的伤悲,就同他并肩立在窗前说:“过去的事就当是风吹云散,不必再提;回家来,总是喜事,从头来过吧。”
  楚耀南点点头说:“噩梦,总觉得是场噩梦。在南洋时常记起小时候同爹耍心计被识破时的情景,爹爹的恩威并施,娘和婆婆的偏宠,都成了奢侈。我楚耀南自信是人中翘楚,想不到遭此磨难。”
  
  “日后呢?可有什么打算,还是听爹安排?”秦溶问。
  楚耀南紧张地望着秦溶宽慰说:“阿溶,我无心回来同你争抢什么。秦家的少主日后定然是你,我昔日投军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才想自己出去闯出番天地,不要在秦府同你争什么。”
  “南哥见外了,秦溶无心秦家的家业,你是心知肚明的,这五年来也从未改变。不过父亲他年迈,我又走不得。”秦溶为难道,“你回来,可真是太好了,可以搭把手。其实,我心里一直痒痒着想去前线。你在国外或许不知国内的形势。上面答应抗日了,只是你崇敬的胡少帅为达成抗日的目的兵谏那位总座,如今下落不明。我初见他还是个大烟鬼,自这个事后真是佩服他呢。我当初就想,若你知道胡少帅牺牲自己成就了抗日,你是最伤心不过的。”
  
  楚耀南点头惨然道:“听说了,我在国外看到这个消息了,很震惊,却是意料之中。当年九一八之后,我们离开北平前,他同我聊过一次,他说舍生取义一刀痛快了容易,卧薪尝胆背负骂名雪耻最难。我那时就想,他不会出国一走了之地……”
  忽然掉转话题忍了泪说:“说些高兴的事儿,你如何了?可是成亲了,父亲盼望着抱孙子呢。”
  秦溶笑了摇头。
  “还在等?那,蒋雪玉后来如何了?”楚耀南问。
  秦溶又是摇头。
  望着雪霁后白茫茫的一片,楚耀南抱歉道:“阿溶,有件事,我很愧疚。当年是我为了报复你,害我被爹打,才派人去设计让董家催雪玉速速嫁过门。”
  秦溶看着他,苦笑道:“都过去了。”但是目光中满是惆怅。
  
  “阿沛呢?他和包惜惜如何了?”
  “包惜惜嫁人了,但不是阿沛。为此阿沛大哭大闹过一场,服从爹的安排,娶了个媳妇很是厉害,阿沛对她言听计从的,真是一物降一物。”秦溶感叹着,“爹本来是安排阿沛一家出国避避战火,说这战争迟早要打起来,迫在眉睫了,可是阿沛媳妇不同意,她喜欢定江的生活。”
  
  第二日,拜年来的客人络绎不绝,蓝帮上下得知楚耀南归来更是高兴,请楚耀南吃酒洗尘的人排成了队,十分热闹。
  秦老大将楚耀南叫到书房,仔细端详他说:“是长大了些,性子也该磨去了不少,不再那么任性顽劣了吧?”
  楚耀南就一一讲述南洋的遭遇,更是说了许多眼前的商机,秦老大同他把酒攀谈,渐渐日头高照又西沉,父子间无所不说,还同往日一样的亲近。
  
  “爹,耀南在南洋认识一个朋友,安南人,叫阮成,他想在定江黑道上做生意,盘下几处货舱和码头,主要倒一些远东运来的货物。钱多少他都肯出,就是求爹帮个忙,看看可有合适的卖家,帮忙他惦记着。”秦老大点头说,“这个不难,上面对日的态度一出来,战火要烧过来,许多商家都撤离定江去海外寻出路去了,爹为你留意着。”想想又问,“可是,你如今回来了,就哪里也不要去了,乖乖在家里帮阿溶打理蓝帮的生意买卖。爹老了,不能不服老。”
  秦老大微闭了眼养神,也不想听楚耀南回答辩解,同昔日一样的霸道,只下命令要儿子服从。
  楚耀南陪笑道:“爹,儿子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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