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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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 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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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说,天冷,这床狐皮褥子给这小兄弟先盖上吧。”卓铭韬说,声音低哑。
  “啊,这是娘的褥子,是爹当年在深山里打猎猎来的狐狼皮缝制的,伴随爹戎马多年的。怎么舍得给外人?”女人的声音。
  “嘘……”卓铭韬低低的声音。
  楚耀南闭紧眼,生怕他们发现自己假寐,他极力调整呼吸匀促,可是心却跳得极不平静。
  
  “娘,您来啦?”低低的呼唤声。
  “他才睡下。”
  楚耀南感觉到一丝凉意带了风在身边,冰冷粗糙的手划过他的面颊,将他额前的发向上抚弄,停在他额头上,抽噎的声音激动的说:“像,真是像,果然一般的模样。”
  “娘!”怨怪的声音,“莫吓到他,还是待他病愈,想个妥帖的办法点破吧。”卓铭韬提议,却制止住女人询问的声音,三人退出了书房。
  
  果然,果然如此!
  楚耀南心头一阵激动,莫不是这家人明白了他的身世,打算认他?
  他翻个身,心绪不宁,却触动一张报纸,哗啦啦的响着掉去地上。
  他翻身去拾地上的报纸,一定是大哥卓铭韬坐在床边陪伴他时翻看的。
  他将报纸顺手扔去旁边的木杌上,不过才举起手的瞬间,一个醒目的标题吸引他的眼球“奉西金矿日本注资,东亚金矿株式会社挂牌”。
  眼前一阵疑光,如何金矿有日本人注资?分明他此行是来接管金矿,结束这里的生意的,怎么日本人此时又要注资?如此,他只要收回秦氏在金矿的利益即可。阿溶,是不是在酒店还在睡觉,心里便更不踏实,仿佛有了莫名的负罪感。他本是为公事而来,却扔下弟兄和借来的军队跑来沈家认祖归宗,算来也是渎职。
  
  清晨,卓铭韬来到书房时,里面格外清静。
  叠放整齐的被褥,那张狐狼皮褥子就覆在上面。
  箱包衣物尽无,人去不留痕,似从来不曾有过此人来过。
  桌面上一张白色信笺,研好的磨浓黑透出油烟光泽,饱蘸的笔搁置一旁,怕是提笔时心里千言,却未必能落出一字,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去了。
  
  秦溶在新民大饭店等了楚耀南足足五日。
  起初,他派人四处寻找,眼见了阿彪急得如热锅蚂蚁在屋里来回,而他却爱莫能助。
  “是否要给定江家里拍个电报?”秦溶提议,仿佛他是局外人,对秦氏生意无能为力。
  阿彪慌得连连摇头摆手制止:“二少,二少不能呀。且不说不知南少因为什么失踪,就是事出有因,老爷若知道这边出了纰漏,也绝轻饶不了南少的。南少为了秦氏生意操劳,这些年够辛苦了。”
  
  秦溶招来楚耀南身边的亲信,让他们依次说出最后一刻是何时见到楚耀南,楚耀南可有过什么交待?此行来奉天见天煌会谈金矿一事,此外楚耀南可还见过什么人,有过什么仇家和异样。
  众人面面相觑,吞吞吐吐,都是欲言又止,言语含糊。
  秦溶起身,踱步到窗前,望了窗外的景色轻松说:“也好,既然诸位都不知南少的下落,那么我们就不必在此拖延下去。不像是被绑架,又不知去向,借来的‘打手’日日是要张口吃饭的,一群猎狗带在身边看不到猎物,他们就会自己寻猎物,怕是反咬主人都会有的。散了吧,经北平,回定江,回去复命去。到时候老爷子不见了你们南少,一怒之下是剁手剁脚剜眼睛,就要各安天命了。诸位兄弟放心,我会竭力为诸位说情。但诸位也知道,秦溶初来乍到,秦家和青道堂,我说话的分量有限得很。”
  
  再含了丝若无其事的笑转身送客时,楚耀南的手下已经神色惶然,窃窃私语。
  “二少,我们实在不知南少的下落。您是知道南少的,他想要做到的事,谁也拦不住,就像那日初到奉天,他去喝闷酒,喝得大醉在浑河边发疯大喊,还打伤日本浪人,险些被抓了去警察局子。”
  “怎么,那夜,不是去拜山头喝花酒,同那狐狸精一道归来酒店的吗?”秦溶自信记忆力极好。
  
  “艾艾是随后赶来的,南少自己去喝得大醉。”又有人搭话。
  “为什么?”
  “不,不晓得。那天,喔,南少去见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秦溶的目光扫过阿彪时,他有些摩拳擦掌的焦躁,却在秦溶的目光逼视下低声说:“是三口夫人,恰也来奉天访友,约了南少出去。”
  “哪个三口夫人?那个,送‘记住你’的花束去病房的日本女人?”秦溶忽然记起,更觉得奇怪。
 
66、大打出手
 
 
  “该不是南少喜欢上那日本女人,搞大了人家肚子,骑虎难下怕老爷怪罪,就躲起来了吧?”小猴子猜测,被阿彪一巴掌打一边骂,“放屁!”
  秦溶掐指盘算,不住摇头,楚耀南去了哪里,竟然不辞而别,同这位三口夫人难道有什么关系。
  “替我去约这位三口夫人,我想会会她。”秦溶吩咐,事情如此扑朔迷离。
  
  第二日,秦溶换上一身西装去见三口夫人,他想,若今日再没有线索,怕他就要带大家行动了。事情总不能耽误,夜长梦多。
  出了酒店,迎面车水马龙,穿梭的黄包车从眼前闪过,小贩吆喝声不断。
  一辆汽车奔来溅起泥坑里的污水,恰脏了他光亮的皮鞋。秦溶无奈,左右望望,就走去一个擦鞋的鞋童,让他擦理。小猴子左右望着,拦住一个沿街叫喊卖报的报童拿了份报纸。随手递给秦溶说:“二少,刚那报童在吆喝,什么头条新闻,和咱们那矿山……”
  秦溶接过报纸,头版一醒目的标题赫然入眼,竟然是日本一商会投巨资开采秦奉金矿,要拿天煌会手中股权。如此一来,就成了秦氏和日本人角逐,这金矿想关怕也难了不说,还要同日本人纠缠。再者,不是奉天当局下令不许日本人有金矿开采权。
  
  心里暗叫不妙,不想耽搁几日,情势突变。若依旧等楚耀南归来,怕是木已成舟。
  秦溶低声吩咐阿彪:“阿彪呀,帮我给三口夫人电话,抱歉我不去了。另外,喊大家到我的房间来议事。”
  阿彪望了秦溶一眼,为难道:“爽约总是不好吧?或许如您所说,三口夫人知道我们南少的线索呢?”
  秦溶摇头说:“有比楚耀南更重要的事。”
  
  酒店里列了十多位楚耀南的亲信和头目,有人低头不语,有人横眉立目,多是不服。
  秦溶说:“说说吧。南少失踪,我们的行动不能拖延了。此事如何安排的?”
  秦溶的目光望向阿彪。
  “南少自会安排,还是等寻到南少回来再议吧。”阿彪说。
  “现在南少寻不到,我说了算!”秦溶含了冷笑望他,待他答复。
  阿彪陪了笑说:“二少,您看,我们都是,跑腿的,狗腿子一个,我知道什么南少怎么安排的?又不是南少肚子里的蛔虫。”
  有人窃笑,有人附和:“是呀,南少怎么想,也从不对我们说。” 
  
  秦溶调动分舵及各路人马四处寻找楚耀南,同时也下定决心孤注一掷的一拼。
  这天他回到新民大饭店,才进房间,就惊喜地发现楚耀南立在窗边抽烟,房间里弥漫着浓厚的烟雾。
  “你回来啦?”秦溶几步向前,解开风衣脱了扔去一旁,有些气恼责备地问:“你跑去了哪里?”
  楚耀南手中的烟蒂在水晶烟灰缸里一下下碾碎,猛转身,手中的烟灰缸就向秦溶迎面掷去,大骂一句:“谁让你擅作主张的!”
  秦溶一侧头,烟灰缸打在墙壁上,砰的一声闷响,坠落地上。闻声涌入的随从们都惊得目瞪口呆。
  
  秦溶气向上撞,想这人无理取闹,临上阵逃得杳如黄鹤,回来说便宜话反咬一口。
  他一把拉开挡在眼前的阿彪,挥拳一拳狠狠揍在楚耀南面颊上,看着楚耀南倒退几步,鼻血流出,才狠狠地骂:“临上战场主帅失踪,南少好心情!”
  楚耀南如一头红了眼的狮子恶狠狠地扑向他,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卡住他脖子咆哮:“你说!你是想害死我不是?谁让你调动人马擅自行动的?谁借你的狗胆!”
  “南少,南少,二少也是找不到您心急,怕误了大事才……”阿彪上前拉劝,却被楚耀南横飞一脚踢开骂:“滚,都滚出去!有你们什么事?”
  手下惶然退下,秦溶怒不可遏,心头的气再也无法抑制:“你去哪里了?话不留一句,人就不见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知道日本人就要进金沙滩,你去了哪里!”
  “那也不用你操心,我是疑兵之计,故意要李老疙瘩和天煌会认为我失踪生死不明,以为我们蓝帮阵脚大乱,他们才会掉以轻心。我们才好出手!”
  “鬼话!你去了哪里?你不要骗我!”
  楚耀南迅猛的一拳狠狠揍在秦溶面门,秦溶只觉眼前金星乱冒,半边面颊麻木,满口腥粘。
  猛回头,狠狠瞪向楚耀南,咬牙挥拳反击,兄弟二人便扭打去一处,脚下如龙蛇缠绕互不相让,双臂奋力也不相上下。直打到地毯上滚来滚去,你压我,我骑你的一番争斗,打得彼此鼻青脸肿,衣衫不整,伤痕累累,嘴里却大呼小叫着不停的斗骂。
  
  终于打到精疲力竭,这次偃旗息鼓,各自仰躺在地毯上望天喘气。
  楚耀南闭眼费力道:“你,你吓死我了,你急得什么?金子重要,还是,你的命,更重要。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老爷子,活活剁烂了我。”气喘吁吁地揪扯开衬衫,深深吸几口气。
  秦溶抿抿腥涩的唇,痛楚一阵阵牵动颧骨,他艰难道:“你,你不辞而别,让兄弟们怎么办?群龙无首,那些东北兵痞四处生事,日本人又要进金矿,错过时机,后悔莫及。若是办不成差事,老爷子能轻饶你吗?”
  听楚耀南无声无息,哑口无言,秦溶费力地笑道:“亏得我还让他们骗老爷子说这不过是我们定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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