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足无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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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足无错- 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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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想爹能帮你,这擦屁股的活儿,不能给你干一辈子。”父亲板个脸,拿捏的样子。
  
  他心里满腔的恨意强压着,这一切如此的巧合,是眼前人为了给他颜色看看,痛下狠手,令他一无所有,想让他跪下脚下舔他鞋尖来求他收留搭救。他扮出毫不畏惧的笑容说:“生死有命,爹就当白白养了耀南一场。各不相欠。”
  “啪”的一记清脆的耳光抽在他右颊上,回声响在空荡荡的牢房里,秦老大的目光喷火般瞪视他骂:“没有到最后一步,你就如此的志气?”
  他苦笑了侧头,不再答话,他想看到眼前人失算落寞的神情,瞪视他一眼扬长而去。那点报复的快意不能消除心中的血海深仇,想到养父常挂在嘴边的话:“逆我秦阿朗者,死!”
  就觉一阵的冰寒刺骨。
  
  蓝帮的人再不露面,似有意给他颜色看。
  几日来鼠虫般的狱警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折磨他,看他狂躁时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样子,在一旁哈哈大笑。
  “嘿,这小子生得还真细皮嫩肉呢。比那鸿禧堂的小戏子都有味道。”
  “没几天就要上法场了,一副好皮囊管什么用。”
  “你说你,没钱花杀什么人呀?你那大哥也是穷光蛋一个,把你自己卖去粉子巷当兔子不就有钱啦?这回脑袋都要没了。”
  
  他忍了几日,终于有一日狱警端来上好的酒菜,摆在他面前说:“吃吧,最后一顿了。”
  “最后一顿?”楚耀南心头一沉,他想,为什么不审问就定罪杀他了吗?
  “吃颗枪子儿,就一了百了了,去天上和你那死鬼大哥去解释吧。”
  
  牢门咣当关上,楚耀南腿发软,难以起身,自信自己英勇,却要死于非命。他仰望窗外一弯冷月,想着自己那从未谋面的亲娘,该是如何的美丽动人,倾国倾城;想自己那从未聆听过教诲的爹爹,该是如何的英俊神武,震动天下。
  吃饭吧,可有什么不敢的,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他端起饭碗,却发现一个字条压在下面,一看就三个字:“想好了?”
  惠子,原来惠子还在等他的答复,生死关头,他若迈一步过去,就是去日本人的帮会里做事,若是退一步,只有一死。
  
  他将那字条捏紧,揉做一团,缓缓的,用尽气力,吞进肚子里。
  “酒菜是一位小姐送来的,让你答一句,是好吃还是不好吃。”门外问。
  他牙关里挤出几个字:“好吃,我要见她。”
  

93、真凶 
  
  他一夜未眠,望着窗边那弯残月,直到天亮时,那惨白的月牙渐渐消失。楚耀南想,他只是要活着,他如何能让凶手得逞,难道大哥一家白死了?若他选择去死,再没有复仇的机会。
  咣当当铁门响,他想是惠子来了,或者是行刑的人到了,他不回头看,就这么呆坐着。
  “楚耀南,你无罪释放了!”典狱长说/
  楚耀南猛回头,有些意外,看那几名黑衣白帽圈的狱警,严肃的脸色不似玩笑,反令他诧异。这大赦如入狱一般来得突然,都不及令他多思量。
  
  他不动,上来几个人为他打开手铐脚镣说:“嘿,你还坐牢上瘾了,快走吧!”
  楚耀南皱眉头,听了一人无意说一句:“真正的凶手抓到了,是你们家邻居,因为口舌纠纷,为了两棵大白菜一篮子煤饼子,杀人了。”
  楚耀南难以置信,这简直是无稽之谈,邻居,邻居家是唱戏的。不入流,跑龙套搭班挣几个辛苦钱,那李大哥白净文弱,李大婶和大嫂都是爽利的好人。
  
  “不可能!”他大叫着。
  “你小子头被门缝掩了!不是他们还是你不成?”一脚踢他出牢门,推推搡搡赶走了他。
  甬道很长,刺眼的光线令他不敢再向前一步,这囫囵的官司,囫囵的结果,到底是谁在作弄。可是,总不能连累李嫂子一家,不会,怎么会如此。
  
  晨曦金光万丈下,有几个人影,他看不清,走去时,逐渐看清前面人的轮廓。
  是父亲,披着皮袄立在雪地里,身后是阿力叔、费师爷和老宋。
  大铁门咣当一声关他在监狱外,老宋迎上去笑呵呵说:“南少受苦了,南少这边请上车,回去再叙。”
  父亲就坐在他身边,也不看他,目视前方,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冤孽!”
  车驶过时,他发现牢门口另外一辆车,那熟悉的面孔,惠子。反让他糊涂,难道救他的人不是惠子,反是秦阿朗了?
  
  错车而过时他同惠子四目相对,各自失望,他想,他该同秦阿朗回去,他一定查清此事,他要报仇雪恨。
  蓝帮老宋帮他安置妥大哥的后事,将大哥一家葬去西山的墓地里。那里有父亲的衣冠冢,有着父亲昔日走过的地方。
  楚耀南大哭一场指天发誓,要为大哥报仇雪恨。
  
  老宋在一旁不住劝他:“南少呀,人死不能复生,南少还有老爷这个爹,比亲爹还亲呢。”
  
  楚耀南并未将大哥一家的噩耗告诉春宝儿,春宝儿病愈只拉着他问:“小叔,春宝儿要回家,爹爹还生春宝儿的气吗?”
  楚耀南望着孩子乞求的眼神,咬牙说:“爹爹已经不生春宝儿的气了。”
  “那为什么不回家去?奶奶的病好些了吗?爹爹若还生春宝儿的气,还是打春宝儿一顿吧,春宝儿不怕疼,春宝儿再也不躲了,也不哭。”
  楚耀南一把抱住他,无奈地说:“春宝儿,奶奶的病要去国外才能医治,你爹娘忙不过来,就在你发烧昏迷的那晚,先出国去了。留下小叔叔照顾春宝儿。可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了,小叔叔要真的去挣钱养你,再去攒钱买出国大洋轮的船票,要好多好多钱。所以,春宝儿要乖,要听话,不要离开小叔叔。我们早些去找你爹娘和奶奶去。”
  
  春宝儿失望的哭,哭过一阵又懂事的点头说:“春宝儿乖,奶奶治病要紧,春宝儿不去给娘添烦,春宝儿自己玩。爹爹在国外也要教书挣钱的。”
  楚耀南抱紧孩子,泪水长流,转身时,看到父亲立在门口,望着他叔侄,又咳嗽一声转身而去。
  
  “呦,南少这箱子怎么贴个封条呀,还民国二十年孟冬……”
  “放下!”楚耀南一声厉喝,震得老宋一个战栗,惊得怀里的春宝儿一个激灵,诧异地望着他,目光惶恐。
  提着箱子的老宋不想南少如此不留情面,正欲撕开封条的手忙放下,嬉笑着说:“南少,老宋哪里敢呀,不过是看了奇怪,给南少擦擦箱子。”
  说罢吩咐人提了箱子和秦老大的行李送上车。
  
  “这是,去哪里?”楚耀南慌得奔出,老宋说:“老爷说,今晚就离京回定江,怎么,南少不知道吗?”
  楚耀南长吸着冷气,如此之快,就要回定江去了。他对父亲的安排从来无从抗拒的,这些年来,爹爹指东他就不敢打西,爹爹说向南,他绝对不敢向北,但是眼前,大哥的尸骨未寒,沉冤待雪,他如何能轻易的走掉。
  
  “卓先生的案子。…。。”老宋才张嘴,楚耀南狠狠一眼瞪回他,他忙挠头陪笑说,“老爷已经吩咐去查办,南少不必担心。就是您和小春宝儿少爷回去定江,就是亲人去了海外,老宋还是不会闲着的,这辈子任南少驱使了。”
  若是往常,楚耀南定会啐他或敲他一下笑骂:“就你生个巧嘴儿。”
  但如今,他如被风霜打过,难以抬头。
  “南少,请吧,车备好了。速速回定江,此地不宜久留。”阿力来说,伸手要帮他抱春宝儿,楚耀南却一侧身,紧紧抱住春宝儿上车。
  
  “南少!”阿力喊住他。
  他徐徐回身,手下上前一步,手里捧着印花油亮的彩纸包裹恭敬地说:“南少,老爷吩咐为南少和小少爷备下的新衣服,南少换上吧。”
  他打开那包裹,印花的包装纸是东洋人包和服用的,很是别致,如今北平各大洋行都在效仿。里外三新的一身西装、衬衫、呢子外衣。另一包是孩子的衣服,那小西服,仿佛找到幼时的感觉。他笑笑,看看自己身上的棉袍,还是大哥的衣服改就的。
  他抿抿唇说:“收起来吧。”
  费先生打量他说:“南少呀,关云长重情义的性子,佩服!只是这棉袍如此珍贵,在身上迟早有穿破的那日,真待破了,就无处寻了,还是妥善珍存起来为好。”
  
  他换上新衣衫,再出来时,俨然换了一人。他大步出门,呢子大衣敞开,襟摆微摆,脖颈上丝绸围巾,众人惊讶地望着他。
  老宋捧了他换下的旧袍子,指指那贴了封条的箱子问:“南少,是放这个箱子里,还是再为您准备一只箱子去?”
  他挑眼扫视老宋,老宋忙笑了说:“那,还是另外为南少备一只箱子吧。”
  他回身,望一眼蓝帮的分舵,深吸口气,转身拉过春宝儿上了车。
  

94、千里寻子 
  
  半月前,秦公馆。
  秦老大近来入冬腿寒,行走不便,一直窝在房里不肯出来。
  秦溶回家,牛氏就催他去父亲房里问安。他举手欲叩父亲书房的红木门,立在门边的骷髅管家递他个眼色摇摇头。
  少顷,屋内摔盘砸碗般的一阵巨响,咆哮声传来:“他娘的,一个个都要造反吗?就是养一条狗二十年,到头来也知道摇尾巴感恩看家护院呢,这个白眼狼,抓回他来看不打断腿抽筋扒皮挂去庭院里的大树上示众!”
  
  秦溶苦笑,这话他这些天听过无数遍,自楚耀南离家出走后,父亲总是如此咆哮。起初他还颇被这雷霆之势震慑,心有余悸不敢多言,听得多了,反觉得老家伙色厉内荏,倒是颇为可怜了。
  自楚耀南走后,蓝帮有两位元老金盆洗手去养老,有几位中流砥柱的少壮派的人物也纷纷离去。按说蓝帮的威望犹如山岳中泰山,仙岛中的蓬莱,这大旗和招牌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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