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闵学长。”他收拾了下心情，接起了电话。
“小蒋鸣。”电话那头是许久没有联系的石刑闵，通过手机都能感觉到他更男人了，声音也低沉了不少。“明天的飞机别忘了，你准备好了吗？”
“我……”蒋鸣的心又开始天人交战了，“要不然……我再晚一个星期过来行吗？”
面对蒋鸣的临时反悔，石刑闵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告诉他：“我们的项目下周二就要正式开始了，作为新加入的成员，你最好是能早到一点，提前和大家接触下。如果晚了一个星期的话……”
蒋鸣咬住下唇，犹豫了一会儿道：“我知道了。明天我会准时上飞机的。”
“嗯，登机前给我发条短信，我去接你。”石刑闵沉稳地回道，轻笑了声后随即后挂了电话。
蒋鸣收好手机，开始再给自己做一次心理建设。
要怎么和席澜说呢……？唉……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可以告诉他……但是直接一走了之又太奇怪了……
闵学长是大概半个月前联系自己的。他现在开的公司现在要拓展化妆品市场，需要他的文字功底过去帮忙设计和探讨。除此之外，还会组织他和开发组一起去法国进修，他明白这对一个毫无经验的人来说是多么难得的一件事，所以他也不想错过。
他也想过，是不是闵学长还想要努力一把，让自己爱上他。但是在他把疑惑问出口之前，他已经开诚布公的说了，的确是有他过去喜欢自己的原因，但是也是因为认可他的能力，加上信任熟人总比陌生人可靠，所以才给他来了电话。
之前零零散散近两年的相处，他也相信闵学长不是那种会因为爱情就丧失理智的人，而这次的机会实在是很优秀，他又没有实习合同在身，最好不过了。
其实还有一个他没有说出来，但是也许石刑闵也已经知道的理由。
那天毕业典礼上他的“献唱”经由同学们的热情传播，甚至已经在网上都能搜索得到。大家纷纷都在猜测他的“心仪对象”到底是谁，能让一直“单身”的“学生会主席”“倾心”。这一个个耸动人心的标签，极大地煽动了人们八卦的热情。
可惜的是，另一位当事人——呆头鹅席澜，对此是一无所知。
在这种几乎已经是公开表白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不在状况中，真是超乎了蒋鸣的预期，让他只能无言以对。
不得不说，他其实是有点小生气的。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踏出这一步，这一点不用说也能猜得出来吧？而且谁会正正经经地给老师唱这种歌啊！又不是小学生！
但对席澜要是知道了一定会说，要怪只能怪蒋鸣在他的心里“好孩子”的印象太深了。唉。
总之这种情况下继续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反而变成了一种折磨。
所以思前想后，他决定答应闵学长的请求。一来，他觉得他需要时间和距离来暂时缓一缓；二来和他暂时分开一段时间，也好让他想想清楚。
这近半年多的“同居”，不止是他从一开始的动不动就“热血沸腾”转为了习惯自如地和席澜相处，“家”里的氛围也越来越温馨和谐。说得明白点，谁要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傻子都能看出他们是一对！席澜也开始无意识地有点男主人的存在感，两人生活化的过程中感情也是在不断地摩擦升华。这里蒋鸣都看在眼里。
但是这个过程实在是太漫长了！难道要等到他三十岁的时候，席澜才能说出那句话吗？没准那个时候他的娃都能下地打酱油了！
不管怎么样，反正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哼。
看来最终还是只剩下给他一剂猛药了。
就趁这个机会，好好“帮”他认清楚，自己和他到底是“室友”、“好朋友”、“好兄弟”，还是别的什么！
为了将来，一定要踏出这一步！蒋鸣默默下定了决心。
***
蒋鸣和席澜大吵了一架。
席澜不能理解地大叫道：“你不能继续在我的公司帮我的忙吗？为什么要千里迢迢去什么X市！我可是你的兄弟，那个石什么的算哪根葱！”
蒋鸣试图平息他的怒火，安抚道：“我的专业领域和你的公司又不和，整天打打文件什么的对我也不适合，而且我等这个工程告一段落，也许就会回来……”
“我不准！不许去！”席澜暴怒道，“我连旅游都安排好了，下周就能出发了，东西都买了！你得和我去旅游！”
“我真不能去，我已经答应闵学长了……”
蒋鸣的话未完，又被席澜打断了。
“要我说几次都行，总之我说了，我、不、准！！！”席澜拍着桌子道，“你要是去，我们就再也不是朋友了！”
蒋鸣额上也有青筋在跳动，威胁着想要跳出来遛一遛，他失去耐心地回吼道：“你以为我想要做你的朋友啊？你这个傻子！给我好好想想清楚！我根本不想做你的朋友！我告诉你，我明天去定了！不管你同意不同意！”
“你！”蒋鸣还从来没有对他这么生气过，席澜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蒋鸣生气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吼道：“你要是想不明白，就再也别来找我了！旅游你要么退了，要么一个人去，总之我明天就走！”说完门就随着“啪！”地一声巨响合上了。
席澜愣住地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生气地砸了几下墙。真想现在那个石什么的就在他面前，好让他狠狠地揍上一顿！不、三顿才够！
就像当年席澜走时那样，没有什么能阻止蒋鸣的步伐。
第二天，席澜板着脸把同样阴着脸不说话的蒋鸣送到了机场。
蒋鸣反感地道：“我自己能坐出租车去，不用你送。”他被这个榆木脑袋气得一晚上没睡着，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还敢给他板着脸，真是胆肥了！
席澜一声不吭地开车。直到蒋鸣要登机了，他才闷声道：“……到了那儿，给我个电话。”
“看我心情吧。”蒋鸣看了看机场的大时钟，不屑地一撇嘴道：“我要进去候机了，你去上班吧。”
席澜的脸更黑了。他一动不动地站着，瞪着蒋鸣的拉杆箱不肯动。
蒋鸣在心里叹了口气，勉强道：“我……你一个人住以后自己当心点，虽然平时也都是你在弄。”啊啊啊啊，他的心情才糟呢！为什么还要安慰他啊！！！
席澜不甘心地问道：“你真的要走啊……我可以把机票钱给他汇过去，再说Q市又不是没有别的工作能做……”他心里只是本能地不想蒋鸣离开他，更不喜欢他马上要到姓石的身边的这个想法，但是他又说不出为什么。
“问题不在这儿。”蒋鸣把拉杆箱的杆子拉起来，捏紧了道：“我不知道我该怎么说你才明白，但是……”
被惆怅感击倒的蒋鸣失落地道：“唉……不过也许你真的会一辈子都不明白吧……”
席澜着急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不明白你告诉我啊！”因为这个他不明白的事，所以蒋鸣才要走吗？到底是什么事情！他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蒋鸣自嘲地笑了下，“你自己想不明白的话，我告诉你也没用。我要走了。再见。”
席澜只能呆呆地看着他走到安检处，慢慢消失在不认识的人群中。
他到底不明白什么？他真的不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Section 2
出乎蒋鸣意料的，他很快就习惯了X市的生活。
他住在公司的公寓里，和同部门的另一名男生同住。他叫周奕翰，为人比较沉默，两人的关系比点头之交好一点，但也不到会互相聊天的地步。这很大程度上给了蒋鸣自由的空间，因为他也不知道怎么再去和另一个人“熟稔”的相处。
公司还提供食堂，伙食比一般的小店还好，菜色也时常更新。偶尔吃腻了或者想吃点好的，可以出去自己觅食，餐券也能往后继续沿用。
相比较之下，可能工作问题显得比较明显。
一开始的时候工作不是很上手。一来他已经习惯了负责出谋划策和做决定，而现在什么都要和别人一起讨论，再根据上级的指示做出修改，这种态度的转变花了他一些功夫；二来加上化妆品这个行业他可以说是完全没有接触过，所以花了不少时间在了解这个全然陌生的领域上。
好在石刑闵的这家公司规章很清楚，最基本的步骤、产品介绍等都很详尽，前辈们也都很亲切，对他不明白的地方都会好好解释。这些都给了他很大的帮助。可以说除了研究讨论的时候外，工作气氛也很轻松，几乎没有什么勾心斗角的事发生。
唯一不习惯的地方，大概就是身边总是少了席澜吧。
现在一个人的时间多了，他也有想过，是不是自己对他要求太高了、逼得他太紧了？
总感觉好像席澜从来都没有往“爱情”这个方向上想过，不管对象是男生或女生都是一样。
想想就有些气馁：怎么会有人这么呆呢？都二十好几了，还有谁会整天和同性朋友呆在一起啊？有时候甚至觉得接受石刑闵也许会更好。
但是下一秒理智就会提醒他，不能只是因为“容易”就和石刑闵在一起，这样对他不公平，也对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花的精力不公平——他蒋鸣才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都说先爱先输，只要不说出口的话，就应该没关系吧？
***
石刑闵忍不住对数次看向手机的蒋鸣道：“在等电话吗？”
离蒋鸣入职的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时间了，虽然他想时不时和他吃顿晚餐再逛逛夜市之类的，但是两人的工作时间不一样，又各自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所以这才算是第一次出来。只不过在落座到上菜的这段时间里，他每隔一两分钟就会瞄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或者摸摸手机的按键，频繁得他想无视都不行。
“啊……”蒋鸣尴尬地收回又一次伸向手机的左手，“没有……我只是想看下时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