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铺着长毛的地毯，应该保养得很好，几乎没有打结。不过今天被各种皮靴踩过，有点惨不忍睹。林熠一阵唏嘘，突然视线里出现一个褐色的点，然后又出现一些。几乎在看到的那一瞬间他就已经断定那是血迹，他见过太多血迹了。
俄罗斯警方的一个大失误！
他俯下身，脸几乎贴着地面仔细看滴在驼色羊毛地毯上血迹，电光火石之间，一切都明了了。人的血离开人体之后会经过鲜红——暗红——褐色——黑色的转变过程。由于圣彼得堡的冬季很冷，且因为积雪湿度加大，会减缓上面所说的过程。
这滴血迹的颜色是深褐色，而两个房间里的血迹也都没有完全变成黑色。事实上这三处血迹形成的时间不会相差超过两个小时。这个客厅里出现的血迹有几种可能：一是两个死者中的一个。他没看到尸体不确定他们身上是否有外伤，不过……
林熠去一楼的洗手间，在镜子后面找到了急救箱。可是血迹的方向是向二楼房间的，也就是说没有来那包扎用的物品。显然不是死者中的某人之前有外伤。血只有几滴，从离地面很近的地方滴落。还有一种可能，屋子里有第三个人。想到这里，林熠莫名的升起一股毛骨悚然的快感。俄罗斯军队系统的丑闻，神秘的官员被杀人灭口，还有比这个更有趣的吗？
answers总部回复，确认女性死者的上臂上有伤口，男性死者没有。上臂的伤痕血应该顺着手臂最后从指尖流下，除非她跪着，否则血滴的高度不符。林熠掏出随身带着的军刀，割了几根地毯的毛。正要再看看是否还有其他遗漏的线索是，耳边传来声音。
“你那位国际刑警的朋友大概刚才在机场给门卫打了个电话，他们发现你的假身份了，三个人正在向你的方向过去。”虽然说的是这么紧急的事态，可古斯塔夫那种低沉的声音却莫名给了人一种安定的力量。林熠抬头，看着从门缝透过来的影子，果然两个不规则形状的长条在缓慢地靠近。
kao～林熠心想，真应该和cincilie说一声让她监视johnson。
“到后门去，我去接你。”古斯塔夫声音依然稳健。林熠压低身子，双眼盯着那两道影子慢慢地后退。到了一个拐角闪身靠着墙藏好。后门就在身旁，但是几乎不用看他就能确定那里有一个人埋伏。
由于家具和墙壁的遮挡，他的视线变得很局限。从他现在的视线中还没有看到那两道影子，说明他们还没有靠的很近。大概是不清楚自己这里有几个人，他们前进的也很慢很谨慎。林熠尽量放缓自己的呼吸，在吐纳的间隙，一颗汗水沿着他帅气的脸颊滑落，顺着脖子滑进他紧绷的躯干。
他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军刀，力道大的似乎能听见骨头之间摩擦的声响。视线中暖暖的橙黄的底部突然探出一点深色的影子，一点一点，半个头都呈现出来，甚至能看到耳朵的轮廓。林熠不自觉地做着吞咽的动作，他知道，当自己能看到胸口的位置的时候就来不及逃了。
突然耳边传来噗的一声轻响，精神高度紧张的林熠差点跳起来。这是带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的。警察不会使用带消音器的武器（一般大威力武器均无法消声），那就是……他抑制不住激动，尽量小心的往后门看去。咔哒一声，老旧的门锁晃了一下，门开了一个小缝，一抹耀眼的金色闪过，如神邸光辉，瞬间照亮林熠的心灵。他快步跑到门边，从门缝里钻了出去。长期的习惯让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依然脚步极轻。
门外接应的自然是古斯塔夫，他已经解决掉了后门守卫的警察。可他们面前的是一堵一米八高的墙。墙与房子之间没有足够的助跑距离，根本翻不过去。大概这就是为什么这里只派了一个人守卫的原因。
古斯塔夫似乎早想到这个问题，示意林熠踩着他的背翻过去。林熠一下愣了。古斯塔夫一笑，用口型比了一个单词，快。没有时间犹豫了，林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用廉价皮鞋踩上古斯塔夫两万美元一套的定制手工西装，两手一撑，腰部顺势用力，在空中一个扭身，稳稳落到墙外。
墙外，一辆明黄｜色跑车。林熠手摸上车门把手的时候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古斯塔夫要怎么翻过来？！他下意识一回头，发现那个金发男人正越过墙壁，仿佛只是走路时垮了一步那样简单。稳稳落在地上之后，他向林熠走来。“快走。”
身后传来枪声和叫喊，两人已经被发现了。林熠驾车，玛莎拉蒂以和他的价钱相符的速度，嗖的一声窜了出去。
“左转。直走。再左转。”古斯塔夫似乎已经将周边的道路记熟，指挥着林熠，两个人很快冲出小区，到了圣彼得堡郊区的公路上，身后隐约传来警笛。
“到下个路口右转，顺着小路走。”古斯塔夫吩咐，一边在跑车的主控台上按着什么。林熠开的速度很快，这又是他不熟悉的路况，他一直紧盯着路面不敢分神。此时只能用一点余光瞥了古斯塔夫一眼。“你在干什么。”
“准备跳车。”林熠发誓他从古斯塔夫的语气中听出了兴奋的感觉。
“你疯了？跳车！”
“这辆车经过改造”古斯塔夫似乎就是在等着林熠问，而后自豪地介绍，“可以自动驾驶；一会儿车门会开启10秒，我们跳车之后它会按照我设计的道路自己行驶的。黄｜色，应该够醒目。”
“你说的什么天方夜谭？！”林熠快速转过脸朝古斯塔夫吼道，又迅速把视线转回路上。要不是现在握着方向盘，他想给他一刀。
古斯塔夫不在意，听到一声“嘟”的响声，提醒林熠：“倒计时三十秒。”
林熠看着两侧的高速公路隔离带，大叫到，“你找死啊这怎么……”话还没说完，前方拐弯，出现一座桥。桥不高，下面是水。“准备。”车里想起一声紧似一声的提示音。当一声长音响起，两个人迅速从打开的车门中窜出，跳入桥下的河水中。
在入水的一瞬间，林熠感到一股由冰冷带来的彻骨的疼痛。他来不及闭上眼睛，于是透过水面，一片略显阴沉的天空出现在视线中，伴随着扭曲的水泥桥墩。四周静的出奇，他的身体本能的做出应激反应，毛孔收缩，肌肉僵直，他甚至动不了自己的手指头。肺部传来尖锐的疼痛感，窒息让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突然他被什么东西大力拉出水面。可以重新呼吸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办法用手臂把眼前的水挥开，好在，当有人开始帮助他揉搓四肢之后，他恢复了知觉。眼前古斯塔夫的管家卡尔正在按摩他的躯干。他略微抬起头，发现自己正仰面躺在一艘小船上。
船尾坐着一个人在用毛巾擦头发，从那头标志性的卷曲金发就知道是古斯塔夫。似乎感应到了林熠的视线，他回头一笑，“感觉好一点了吗？”
“好多了”林熠坐起来，古斯塔夫也就转过身。他的西装外套脱掉了，留着的一件衬衫也被水打湿，贴在胸膛上，却掩盖不住从里面透出来的胸肌。扣子已经解开两颗，看样子是要脱下来换掉。林熠发现自己移不开盯着那片肌肤的视线，并且下意识地做了吞咽动作的时候，已经晚了，被古斯塔夫抓个正着。
他笑得异常灿烂地说：“我不介意你欣赏。不过摄氏5度的户外显然不适宜研究人体。我们可以回酒店继续。”
林熠猛地转过身，无视自己发烫的脸颊换了个话题。“你就这么扔了那辆玛莎拉蒂？”
“你很喜欢？”
“当然不”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林熠减小音量，“你该庆幸那不是一辆塞尔比（500万欧元的跑车）。”
“你要是喜欢我可以买一辆塞尔比。”
“我喜欢看到你消失。”耳边传来压抑的笑声，林熠果断决定无视。在一个homo，在一个纯0面前展示胸肌什么的……
说话间，小船开到了岸边，几个人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房车。车里温度刚好，窗帘已经拉上，在冰水里浸了一下之后，这里好像天堂。刚才在船上只是简单的擦了擦。在房车里总算可以把一身湿衣服换下来。卡尔自然把一切准备好了，只不过林熠看着那个明显不是自己size的内裤，心想，欧洲人和亚洲人还是有差异的。这大概是古斯塔夫的size吧……
像烫手山芋一样把它扔了出去，林熠决定还是穿自己的好，尽管它湿透了。
古斯塔夫坦白（调整）
房车很快回到了Astoria Rocco Forte，林熠换了衣服，去找古斯塔夫。
古斯塔夫正在挑选碟片，最终他找了一首小夜曲的专辑。“是白狐还是外星人？”林熠自顾自地从吧台里拿了一瓶百利甜出来，又弯下身子找脱脂奶和冰块。“怎么不说话？”当他提着冰桶起身的时候问。古斯塔夫走过来，接过冰桶冰钳，用打碎器把冰打碎。合上百利甜和牛奶都倒进蛋奶酒杯，递给林熠。
“不愿意说算了。”林熠接过杯子，加了碎冰的酒在口中有一种细碎的针扎的感觉，还不错。
古斯塔夫又拿了两个低杯，放上大块的冰块倒上酒，自己拿了一杯，又递给林熠一杯。“先说说你在米格耶夫少校家看到了什么？”
“没什么，不是自杀，是他杀。客厅地上的地毯留有血迹，和尸体留下的血迹大概是一个时候落下的。要么屋里有第三个人，要么进屋里的警察留下的。”林熠一耸肩，“我估计俄罗斯的警方不会没有这点专业素养。”
两人一阵沉默。
“你想问我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古斯塔夫说，“是。我有些怀疑，不过还需要确认。”他拿起杯子示意林熠碰杯，可是没有得到回应。
“于是就找上了我？”林熠拿起杯子摇晃着，“我还真是贱命。不过我现在任务也完成了，你结账吧，打到美林银行的账户就行，不知道就问answers的结算部。”林熠放下一口没喝的酒，从吧凳上下来。
古斯塔夫似乎一点也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