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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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怜-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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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坍塌的信念并不是突然之间便轰然倒塌崩溃,而是在长时间的蛀蚀中逐渐地变成一个空壳,最后又在某一个契机霎那就突然之间被击毁。
  就比如说尹斻突然之间彻底的放弃了自己的清醒和自我的这件事情——从他意识到自己不可能逃跑或者被杀死以后,对于自由和束缚以及道德和卑劣的矛盾,让他陷入了死循环,本身就一团糟糕,现在也就彻底的绞断了理智的那根弦。
  当萧翎意识到了自己真正的打破了尹斻的防线和所有以后,他才领会了那种失望和失落的滋味。他鲜少失败,他憎恨失败的感觉,而这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中,输赢的本身就是毫无成就之感的,更何况他意识到自己或许更喜欢那个生动真实又满嘴谎言的“活着的尹斻”。
  一年零三个月。
  最后一个月,尹斻变成一只海鸟飞走了。
  与此同时,那个怪异的小姑娘也不知所踪。
  萧翎回到了他的岛上,在那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寂寞,这里似乎真的变成了一座孤岛。                    
作者有话要说:  哦呵呵呵呵呵^ … ^修了眉毛就是这么霸气!
  手下:老、老板不好啦!尹先生变成海鸟飞走了!
  萧翎:。。。。。。
  【智商是什么东西?能吃否?】

  ☆、1、

  1、
  伤害与被伤害往往是柄双刃剑,仅仅只是握刀的那个人后知后觉罢了。
  ——题记
  颠沛流离的生活让尹斻学会了一句话:沉默是金,别以为自己能做什么。
  混迹在乞丐和流浪汉之中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学会了怎样去实施这句话了。他沉默寡言,将自己的隐藏得就好象是一颗尘埃,让人们自然而然的忽略,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很多时候,这样的他也会不由自主的感到疑惑,那是对生命本身的疑惑——或者说是质疑。
  人生究竟是什么呢?人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可能他问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有无数种,但是却没有哪一种是可以将他完全的带出此时的怪圈。他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他认为自己可能没有意义。
  用有限的生命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这应该就是人活着的意义了吧。但是,现在的他又能做些什么呢?坦白的说,就算是曾经的他对人生也是没有计划的,他活着的欲望很淡薄,对梦想和理想的概念几乎就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要走向怎样的轨道,那个时候,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他糟糕透了!
  现在,此时此刻,这样的他正混在一群同样不知道生命意义在什么地方的人中间。他们多数年事已高,也有不少正值壮年或者还很年轻的人,这些人每天不劳作,只是乞讨或者捡垃圾。他们有的是职业的行骗者,天一黑就换上光鲜的衣服去挥霍,有的是被蛇头控制的残疾人,总是要在日落聚集在一起上交“份子”。
  尹斻每天就这样麻木的看着那些人如何活着,同时自己也麻木的活着。
  活着。仅仅只是活着罢了。
  人活着,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尹斻不是一个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所以他现在什么也不想要。生与死,听天由命。
  日头下来了,独眼递给他半截儿烟头,他拿过来,吸了一口,然后又递给了旁边馋得一脸哈喇子的独臂。独臂将烟头据为己有,眯起眼睛在太阳底下舒服得就好象这是海/洛/因而并不只是半截别人扔掉的双喜。
  独眼靠近了一些,鬼鬼祟祟地对他说:“我知道有个赚钱的地儿……”
  话还没说完,他就摇着头打断了独眼的话头,他伸出自己的两只手说:“手废了,啥也干不了。”
  关于这个一月以前加入的陌生人,大家都是所知甚少。他们这里已经有了独眼、独臂、瘸子、瞎子、聋子。如今现在又多了一个十根手指头都被砍下来又接上去的男人。
  男人胡子拉碴,头发简直比街上的女人还长,又臭又长,又长又臭。独眼一开始总是担心他会把虱子传给他们,但是最后才想起来,自己的脚气也不是好惹的。
  男人加入他们的第一天,瞎子带回了小饭店里的肉菜,大家聚在一起说着过去的“风光”。
  男人很年轻,长得也高,当被问到曾经是做什么的时候,他只是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灌白酒,最后笑嘻嘻的把始终藏在袖子里的那两只手露出来——“吃软饭的。被打出来了。”
  吃软饭?小白脸子?——独眼没信,毕竟小白脸子该有一张好面皮,就算是手废了,靠脸吃饭还不行?而这个男人呢?头发胡子一大把,没脸!一身的嗖水味儿,臭不可闻。
  不过,那双手的手指头倒是很细,又细又歪曲,每一根指头上本该长着指甲的地方都是乌漆麻黑的一块儿结痂,仿佛那就是一块被烧焦了的烂肉一般,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还是发臭。
  独臂嘟囔着抢过了被男人喝了一半的酒瓶子,嚷着这人一看就是个酒鬼,将来要离他远些,独眼却琢磨着这个男人能好好的活着。
  结果,果不其然,独臂猜得没错,男人果然是个酒鬼,而独眼也没猜错,男人好好的活着呢,没像那些个一说什么破产啊一无所有啊的人那样要抹脖子。事实上,大部分的时间男人也并不乞讨和捡东西换钱,就只是占了个地方晒太阳。
  “你对将来有什么打算没有?”拒绝了赚钱的好事儿,男人却反回过头来问独眼。
  独眼想了想,一笑呲出一嘴大黄牙,“干完这一票儿,啥打算都行了了啊!”
  接着,他翻来覆去的又劝了男人几回,却只能看见男人摇头。
  夜幕降临,独眼带着独臂离开了他们聚集的地方,瞎子缩在墙脚瓮声瓮气的嘀咕着这两个人再也回不来了。聋子听不见,所以早就裹着报纸睡了过去。瘸子倒是也想跟着独眼和独臂一起去“赚大钱”,奈何独臂不带他,独眼也不帮他说话。
  那两个究竟是做什么去了的?
  没人知道。不过打那天晚上以后,这里就只剩下了瞎子、瘸子、聋子,和一个大胡子长头发的手废了的男人。
  混迹在这群同样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活的人中间两个半月以后,尹斻在某一天的夜幕降临也离开了这个陋巷的墙角,他没说自己要去做什么,就只是默默的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去什么地方,事实证明自己连一个乞丐都不如。连流浪者也做不好。
  太阳是慷慨的,不分贫穷与富贵,陋巷里被施恩于一缕阳光——啊!那栋该死的大厦!它挡住了更多的太阳!——瘸子在心中骂咧着,却仍然还是叫醒了睡得直抽筋儿的瞎子。他对瞎子说:“又走了一个。”
  聋子什么也听不见,不过他知道,那个新来的离开了。
  ……
  ——你若不知道该往何处去,请倾听那个声音吧……
  尹斻走在街上,漫无目的。他被从商场里赶出来。那些保安用防暴腰叉将自己叉出去的时候,他才想起了自己的模样有多么让人误会。
  人们看见他总是后躲着他走,不光是因为他身上脏,更是因为没人愿意接近一个随时都有可能发疯的流浪汉。他琢磨着自己“凶性大发”的样子,笑得更欢了,于是就更加的被躲着。
  他找到了一家很小很破旧的招待所,就和他当年卖屁股时的那间差不多,他从身上穿着的“破布”里面掏出一些零碎的钱来,交给老板娘,他向老板娘的胖儿子买了一套穿过的旧衣服,还要了一把一次性的剃须刀。
  进去时,那个流浪汉的味道也被自己闻到了。最后他才想起来,“那个流浪汉”就是他自己。
  真不好闻——他这样想。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好想冬眠QUQ
  哟西!差一点写成污秽癖,先去死一死~~~

  ☆、2、

  2、
  坐火车到云南,又渡过湄公河。尹斻在那一路上都是轻装简行,直到那载他的蛇头将他带入了缅甸境内,他才开始准备一些行装。
  船上运的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轻姑娘,最小的也才不过十三岁,他一路上乘着的那艘船,环境实在是不怎么舒服,逼仄狭窄,比流浪两个多月的自己闻起来还臭。他听着那些人用越南语和缅甸语说话,呆愣的坐在一边儿吃盒饭,始终都装作没听懂他们的话。
  下船的时候那个叫沙曳的精壮的黑小伙对他说,之前想要跳水的那个姑娘是自己有病的妹妹,要把她带回家去治病,要他不要多想。
  他摇摇头,拍了拍沙曳的肩膀,告诉他说,这事儿是要遭报应的,早点转行才好。他没有看沙曳在他转身以后的脸色是怎么样的,也没有看那双眼睛里一瞬间迸发出了怎样的杀意。他不在乎,不在乎那船上被拐卖的女孩儿是怎样的命运,也不在乎自己会不会被杀了灭口。
  他的手里攥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个汉字,娟秀的字体保持体面工工整整的:救命!
  那是他到岸以前那个企图跳水自杀的中国女孩偷偷塞给他的,随后,他看着那个女孩被一群涌上来的男人拽着头发殴打,拖进船舱……
  “报应啊……”他思考了一会儿,转头又看了一眼背后沙曳的方向,疾步地又走了回去。
  看到尹斻折返,沙曳明显是有些慌张了,但是当他看见那个落魄的偷渡客一脸的怜悯时就已经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准是这个多管闲事的傻子以为自己能救人!这世上这样自以为是的傻子多得是!
  然而他却没想到,尹斻跑回来并不是要说这些的。
  “我毒瘾犯了。”他只是这样说。
  跟着沙曳的船重新上路,他始终保持沉默,也不提那些个姑娘的命运,他不问,沙曳却话多了起来。
  日光照着水面波澜闪闪发光,尹斻靠着栏杆啃一块砖头硬的黑麦面包,沙曳靠在一旁吸烟。
  “那边妓/院里总是管我们要处/女。所以这一批年纪一个比一个小。”沙曳说这话的时候始终都不忘记打量尹斻,最终却失望的发现那人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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