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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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弓-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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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四眼望前方在夜色中隐约可见的山脉轮廓,脸上露出一丝凝重:“隔云山脉地势独特,两峰笔直有若刀削斧劈,从侧面是绝无可能攀登上去。是以如果要去渡劫谷的笑望山庄,必须从谷中穿过。先不论渡劫谷,单是进入隔云山脉的第一关幽冥谷我们便避无可避。”

许漠洋察颜观色,见到杜四神情有异,问道:“幽冥谷中有什么?”

“此谷本来无名,现在名叫幽冥谷只不过因为多了一座坟墓……”

杨霜儿毕竟是女儿家,听到此处不免惊呼一声:“坟墓?什么人的坟墓?杜伯伯你莫吓我。”“坟墓只有一座,上面却有许多人名。”杜四脸上现出一种奇怪的表情,对杨霜儿一笑,解释道,“侄女莫怕,我们等到黎明时鬼气稍弱再前往幽冥谷。”

许漠洋本对杜四冒着被明将军追兵赶上的危险在此休息有些不解,此刻方知原委。听其语气,那幽冥谷中绝不仅止是一座坟墓那么简单,当下以目相询,待杜四的下文。

果听杜四缓缓续道:“墓中无棺,奇怪处便在那个墓碑上。”

“如何奇怪?”

“此墓只葬生人不葬死人。”杜四语气凝重,“人若死了便从碑上除名。”

“都是些什么人?”

“那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一方豪强的名字,墓碑上越靠前的名字,越是不得了的人物。”杜四脸现异容,“你们倒不妨猜猜墓碑上写在第一位的人是谁?”许漠洋与杨霜儿对望一眼,同时叫道,“明将军?!”杜四大笑,“不错,虽然许多人不屑明宗越的所为,但无论是谁,也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个人物。”他顿了顿,又是轻轻一叹,“一个让你不得不怕、也不得不佩服的人物!”

休息了两个时辰,三人重又上路,再行十余里,终于走出了这片沙漠,前方便是隔云山脉。

隔云山脉为两山并行,中间有一道长长的峡谷,峡谷中终日烟云漫绕,却被两山隔绝于谷内,所以得名为隔云。而峡谷的入口处便是让杜四这样的老江湖也谈之色变的幽冥谷。

幽冥谷位于隔云山脉的入口,一踏入谷内,只见弥漫的雾气萦绕左右,四周长有许多不知名的树木,与外界一片茫茫黄沙相较,更显得别有洞天。已至黎明,映着高悬的月色清辉,谷内景致于氤氲气雾中忽隐忽现,错落有致。

这里有假山,有长廊,甚至还有一道拱形石桥,桥下虽无水,却以绿草为垫,沟壑为渠,奇岩异石,数之不尽,与周围陡立的峰峦相映成趣。就算是冬归内宫中怕也无有如此风雅景致。

杜四喃喃道:“我三年前来此处时,只见到一座坟墓,现在却已多了这许多的景物!”

四周静悄悄地没有一个人影,也不知这荒山野谷中的景致是何人所造。虽是在一派安详宁和的曙色中,却似有种森森鬼气。饶是杜四曾来过此地,此刻旧景已非,心头也是一片恍惚。许漠洋与杨霜儿更是紧张,杨霜儿一只手不由自主地牢牢抓住杜四的衣襟。

三人踏上石桥,石桥直通到一间白色的小亭子前,就着微明的天色,亭上的大字陡然映入眼帘——“天地不仁”!亭子内没有桌椅几凳,赫然便是一座青黑色的坟墓。亭檐下居然还挂着一串银色的风铃,就着晨风摇晃,凭添一份神秘与诡异。

坟墓为无数青色的大石所砌,石质古朴,色泽淡雅。墓前立着一块四尺见方的大石碑。那墓碑上的字想必是高人所刻,银钩铁划,入碑极深,纵是三人离墓碑尚有十余丈远,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墓碑顶端的三个大字——英雄冢!其下尚密密麻麻地似是刻着许多蝇头小字。

哀伤突然狂涌上许漠洋的心头,忽觉就算是名垂青史、啸傲天下的大英雄、大人物,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抔,化为泥尘。他几十年来纵横塞外,原本犷野粗豪,何曾有过如此悲天悯人的感觉,此时先见了亭外那气吞千古的“天地不仁”,再看到“英雄冢”这三个字,竟觉得万事皆空。所谓天地无常,人事在天,一饮一啄皆是定数,其它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心中明白必是巧拙那眼改变了自己的许多看法,偏偏仍是忍不住悲从中来,加上旧伤未愈,几乎便要张口吐出血来。

一旁的杨霜儿却在此时忆起了远在江南的父亲。此趟笑望山庄之行,自己实是听父亲说起巧拙大师和无双城的旧约,偷偷跑出来的,路上遇见那个家门中最为洒脱不羁的林叔叔。仗着小孩心性,一路往塞北行来,游山玩水。此时方念及这一离家,父亲必是挂念万千。自己一向娇蛮惯了,不能孝敬双亲,徒惹父亲生气,也止不住地感怀起来。

许杨二人突然觉得心中一暖,先前的种种伤心的念头忽又淡了下去。原来是杜四左右手已分别搭上许漠洋与杨霜儿的肩膀,送入玄功助二人排除心魔。但见杜四心神守一,面色有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望着东天一线曙光,一字一句道:“流马河兵甲派传人杜四前来拜访幽冥谷!”空谷回音,更增诡异。

而谷内依然是人影俱无,没有半分声响。

良久。“呀!”从静谧的雾霭中忽然隐隐传来一声惊叫,三人循声前去,走出数步,便看到了一副极为诡异的画面。

但见一个和尚双手舞动一把八尺余长的禅杖,从前方匆匆行来,禅杖舞动甚急,几乎在他身前化为一道黑色的光网。而那和尚的上方,竟然凭空悬挂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全体纯白,一飘一晃,紧紧蹑在和尚头顶,而那和尚似乎一无所知,只是一路奔跑,口中嗬嗬大叫,像是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物事。“鬼!”杨霜儿紧咬的唇中迸出一个字来,却把自己吓了一跳,慌忙住声。

“呛”的一声,许漠洋剑已出鞘,指向奔来的那个和尚。原来那和尚不是别人,正是明将军手下的千难头陀。

顷刻间千难已近至三人数丈外,却浑若不觉,仍是口中狂呼,拼命舞动那重达数十斤的禅杖。眼见千难越舞越缓,他头顶上那个纯白色的物事忽地飘然落下,与千难的禅杖撞了一记。只听得一声闷响,千难再度大喝一声,催动真元,将禅杖舞得愈急。照这个势头下去,只怕他再舞不了多久便会力竭而亡。

那一声闷响虽然轻微,许漠洋听在耳中却是一震,便犹若听到一声山谷中的磬钟,心口间极不舒服,料想千难身处其中滋味更不好受。千难虽是他的死敌,但眼见这个武功高强的对头如此惊惶,更是力尽在即,心头也不免泛起一丝同情。

突然,那纯白色的物事轻飘飘落在三人面前,竟然是个身着宽大白衣的老人。但见他白眉白须,怕不已有七八十岁,可面上却红润有光,嘻嘻而笑,加之个头矮小,不足五尺,神情间浑像一个不通世故的小孩子,最令人惊疑莫名的是那一头长长的白发,散披至膝,几乎罩住了全身,加上白衣宽大,就着晓风薄雾,在林间若隐若现,怪不得刚才三人只看到一个白色的影子。

(那东西全体纯白,一飘一晃,紧紧蹑在和尚头顶,而那和尚似乎一无所知,只是一路奔跑,口中嗬嗬大叫,像是见了什么极为恐怖的物事。)

那老人像是毫无机心般对三人露齿一笑:“这么早就来客人了。”然后大模大样背过身去面对千难,笑嘻嘻道:“你这和尚忒是食古不化,我只不过要看看你的那个东西,就当什么宝贝一样,真是个要东西不要命的呆和尚。”千难一脸惊恐,见到许漠洋等人,更是眼露绝望,却仍是不敢停下禅杖,生怕那白发老人突然出手。

老人拍手笑道:“你当我真抢不下你的宝贝吗?我只不过见你这个风车舞得好玩,才陪你玩了这一会。现在我有客人来了,你且看我的手段。”千难眼中惧意更甚,却仍是拼命舞杖,只是杖法已然散乱,只能护住胸腹头脸,再不似开始时能护住全身了。

许漠洋心头大奇,他早见过千难的狠勇,自己的好几个兄弟都是命丧他手,而此时那长发老人虽比千难矮小得多,他却像是怕极了这个一脸笑意、仿似顽童的老人,想必刚才吃了大亏。

那长发老人话音刚落,竟由地上斜飞而起,整个人就如一把刚刚淬过火的剑,直撞在千难守得无懈可击的杖网上。其身法迅猛无比,每个动作却又让人看得清清楚楚,令三人目瞪口呆。再度听得一声闷响,千难踉跄退出了足足二十余步,这才一跤坐倒在地,面上惨白,“咣当”一声,禅杖从手中落在地上,再也无力为战。

此刻,长发老人手上已多了一根管子似的东西,细细把玩。许漠洋眼利,看那东西似是烟花爆竹之类,只是制作精巧,远非平时所见。

杜四一脸凝重,眼望长发老人手中那管东西:“杜某携友借道而过,望老兄行个方便。”那长发老人摇头晃脑道:“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方便是没有的,你有什么好东西便得拿来给我看看。”突然又似想到了什么,眼望千难,一扬手中的那管东西,哈哈大笑,“你这和尚早早给我这东西不就得了,何必弄得现在走路都困难了。”

千难眼见许漠洋在前,偏偏自己已无动手之力,任人宰割,心中大急,想要闭目运功,却哪能静下心来,一张嘴一口血终于喷了出来。

杨霜儿见千难惨状心有不忍,对那长发老人道:“老伯伯你武功那么高,就不要再为难这个和尚了吧。”“武功?你看出我的武功了!”长发老人一愣,拍拍脑袋自言自语地大叫,“这下糟了,我本已决心忘了我的武功,现在一不小心又在人面前炫耀了本门绝学,看来掌门再不肯收我回门了。”他越叫越急,最后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杜四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又是惊讶、又是好笑。这老人武功如此之高,偏偏行事完全像个小孩一般。难道刚才他那惊天一击只是为了向别人炫耀么?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长发老人边哭边对千难道:“念着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为你求情的分上,你就快滚吧。不过你要立下誓言,千万不要说是我伤了你!”千难头陀似是怕极了长发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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