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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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雪瓶-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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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手里。”

春雪瓶:“童游击强夺赵窈,他的借口是认定赵窈乃是豹二太太十七前在客店里被一个女人偷走的女儿。这事说米惝恍蹊跷。姥姥可曾听人说起过这事?那豹二太太是否果曾有个女儿?又是否果然被一女人偷走?”

刘婆不胜感慨地:“这事当年在肃州曾闹得满城风雨。那豹二太太丢了女儿是真,只是并非如她所说是被别人偷走的,而恰恰是她乘人之危,昧着良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抱去,偷偷掉换一个难产后正在昏迷中的女人的儿子。她干了那件亏心事后便匆匆离店上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落人黑山熊手里的。这也算是报应!”

春雪瓶不禁惊心,说道:“这女人怎这么心狠!竟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来!”

刘婆:“心狠的女人是什么残忍的事情都干得出来的。豹二太太忍心用自己的亲生女儿去换别人的男孩,无非是为了在方大人面前争宠,结果是害了别人母子,也害了自己的女儿,而今又想借口强夺赵和的女儿赵窈,其实赵窈本就与她无关。我还记得清楚,十七年前她在甘州道上的客店里偷偷干那以女换子的勾当,是在大年三十的深夜;赵和的妻子在嘉峪关道旁拾来赵窈却是大年三十的下午。要从甘州道上的客店赶到喜峪关前,快马也须两日才行,何况赵和妻子拾女的时候还在她换子之前,可见童游击和他小老婆是在存心诈夺,赵窈决不是豹二太太的女儿。”

春雪瓶:“豹二太太这样的女人哪里还配作人母亲!且不说赵姑娘并非是她女儿。就是她女儿,赵姑娘也不该再认她了!”

刘婆:“只是那姑娘既已落入她的手中,若不尽快救出她来,恐怕就要毁在她的手里了!”

春雪瓶:“据艾弥尔叔叔所说,眼下住在豹二太太院子里的也只不过三二十条汉子,这都是一些为虎作伥之徒,平时只会仗势欺人,谅他们也无多大能耐!我这番进关,除了追赶我母亲外,也是为了要来闯闯祁连山的!黑山熊虽然不在,正好他儿子冯元霸也带着一些人马到肃州来了,我明日便设法闯进院去,伺机先将赵姑娘救出再说。艾弥尔叔叔只须备好马匹,在院子外面接应一下就行了,何须赶回西疆搬动人马,白白延误许多时日。”

艾弥尔:“春姑娘虽然剑技高超,奈何院内不比草原,到处是壁巷栏杆,碍手碍脚,施展不开。加以她院里又人多势众,稍一疏忽就会失手,万一出了差错,我怎对得起你母亲,更不好向你罗大伯交待。”

春雪瓶笑了:“艾弥尔叔叔,你怎么也变得谨小慎微起来!我母亲常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是去定了,叔叔不必为我担心。只是我救出赵姑娘时,你又如何才能保得她平安离开肃州,这事还得好好商量一下才是。”

艾弥尔见春雪瓶说得认真、坚决,也就不再阻拦她了,只沉吟片刻,才又说道:“赵和哥哥处我已和他说好,只要救出赵窈,他便再也不能在这嘉峪关安居度日的,只有带着妻女投奔你罗大伯去。眼下最难办的确是赵窈救出来后如何才逃离肃州?这姑娘又不善骑马。”

刘婆慨然说道:“我这客店也还僻静,赵姑娘被救出来时,不妨先到我店里来避避,等风声一过,再慢慢设法混出关去。”

艾弥尔满怀感激而又不安地:“这又得让姑姑为我们担冒风险了!”

刘婆爽朗地一笑:“人谁没个急难处!助人就要助到风口子上,太平好人倒是谁都当得来的。”

艾弥尔:“听说姑姑早年为救一位带着婴儿逃难的女子,还让你丈夫何大叔也赔上了一条命。”

刘婆的神色随即黯淡下来。她凝思片刻,不胜感慨地说道:“这事也与那豹二太太有关。兴许当年从我店里逃走的那女人手里的孩予,才真正是豹二太太的亲生女儿!这事迷迷离离,叫人不解。至于我那当家的,他的死是咎由自取,死得虽然可怜,但并不冤。街坊四邻,大家心里有数,多年来谁也不在我面前提起这事。

我心里明白,大家知道我刘婆的为人,都在为他隐恶,为我顾脸!”

刘婆说着说着,情绪也渐渐变得激动起来,谁能料到在她那经常含满笑意显得十分慈祥而又爽朗的而容里,竟也隐藏着生活的痛苦和辛酸。

艾弥尔知道是自己适才的那句话触起了刘婆的旧痛,他不禁悔疚得低下头去。

春雪瓶却又从刘婆的谈话中触起许多疑团,她本想再问问当时的详细情景,以便理出一些疑团的端绪。可她看到刘婆那激动中所流露出来的含有满肚哀怨的神情,她不便启口再问下去了。房里沉静片刻,还是刘婆先开口说:“还是来商量救人的事情要紧,这才是大事!”

艾弥尔随即又将他已经打探到的豹二太太院内的一切情况告诉了春雪瓶,并和春雪瓶商量,提出是否等冯元霸带着从人回到祁连山,童游击也返回嘉峪关后,再行动手。春雪瓶却说有他们在场更能凑兴,她这次进关也有一半是冲着他们来的。再说迟则生变,她仍力主明日即行动手。艾弥尔拗她不过,只好同意。最后二人商定:艾弥尔于明晨早饭后便去到祁连客店与春雪瓶会合。春雪瓶将备好鞍镫和行囊的大白马交他,由他将马牵至下面街口巷内豹二太太院宅的后门门前等候,春雪瓶或混或闯进入院去,寻到赵窈,便将她从后门送出交与艾弥尔,再由艾弥尔领着她绕僻静街道去到刘婆客店,就在店里暂时隐藏下来。春雪瓶守住后门,一直等艾弥尔和赵窈平安脱离险境后,才上马出城直奔甘州。商量已定,春雪瓶正准备告辞回店,艾弥尔却又拉着春雪瓶一再叮咛,要她进院后千万小心,并说:若实难以得手,便及早脱身出院,以免吃亏。

春雪瓶瞧着艾弥尔那显得忧心忡忡的样子,一时间竟忘了身居闹市并在客中,不禁仰起头来发出一串清脆的笑声,那笑声洒满庭院,穿出窗棂,飘向空中。她突然变得有些野犷起来,踢开坐椅,站到屋子中央,一挥手昂然说道:“叔叔拟心我会吃亏?不会的。我才不吃他们的亏呢!我明天进得院去,当然最好是智取,是暗救。万一不行,也只有硬夺了。不动手则罢,动起手来,不管他冯元霸童游击,也不管他有多少护院庄客,我定叫他们胆破魂飞,让他们识得我春雪瓶的厉害!叔叔接到赵姑娘后,尽管放心前去,我量他们不敢来追!若真要来追,也只让他们向我追来,到了肃州城外,我就更好放手惩治他们了!”

春雪瓶一席话,说得艾弥尔也不觉豪起兴来。他一拍桌,虎地一下站起身来,伸出大拇指冲着春雪瓶说道:“真是好样的,不愧是咱们西疆的飞骆驼!明天叔叔一定接应好你!”

刘婆睁着双惊异的眼睛紧紧地盯了春雪瓶一会,说道:“春姑娘真是一身英气一身胆,你可算是我刘婆见到过的第二个女豪杰了!”

艾弥尔向刘婆投去诧讶的一瞥,嘴唇也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终于没有说出口来。

春雪瓶告辞刘婆起身回店了。为了不引起店里住客的注目,她劝止了艾弥尔的陪送,独自从内院里走了出来。她刚跨出店门,忽见店门右边街道上来了一骑,马上那人举目向店门檐前悬挂的灯笼看了一看,便立即勒住坐马,翻身下鞍,牵着马向店门走来。

春雪瓶心里不禁怦然一动:“好熟悉的身影呀!”她情不自禁地迎着那牵马的来人走去。相距只有几步远了,来人已察觉有人向他走近,他迅即警惕地抬起头来。迎着店门檐前照来的灯光,春雪瓶看到了一张她非常熟悉的面孔。她瞅着那张依然冠得那样英俊、依然是清秀中带着几分憨厚的面孔,她的心不禁急剧地跳动起来。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站在而前的竟是曾经多次偷偷闯进她的心里,搅得她心烦意乱的那位无名少年!这时,那少年也正抬起头来看她。可由于她是背灯而立,那少年看不清她的而日,当然也就未能认出她来。少年正要迈步从她身旁绕过,春雪瓶忽的伸手一拦,说道:“没想到咱们又在这儿见面了!”

少年惊诧地:“你是谁?”

春雪瓶迅即横跨一步,侧过脸来迎着灯光,瞅着少年说道:“怎么,不认识我啦?”

少年注视着春雪瓶,怔了一怔,冷冷地说道:“啊,是你?”

春雪瓶一直瞅着他:“是我。你还是认出来啦!”

少年愣了下:“你怎么也到这肃州来了?”

春雪瓶:“你不是也到这儿来了吗?你能来我也就能来。”

少年有些窘,想抽身过去。春雪瓶还不等他迈开脚步,忙又跨前一步,说道:“怎么,你还在为去塔城路上发生的事儿生气?你说说,你还想不想知道我那匹大白马的来历?”

少年又是一怔,随即十分认真地说道:“我的确还很想知道。不过,请你相信,我问马并无恶意。”

春雪瓶笑了笑:“那大白马是一个姓罗的长辈赐给我的。”

少年眼里闪过一道惊喜的亮光,忙压低声音说道:“啊,半天云!不错,是他的马匹。”

春雪瓶:“你认识半天云?”

少年点点头:“只和他见过一面,是在西疆从石河子去玛纳斯的路上。当时正碰上他和一帮游骑厮杀。”

春雪瓶猛然想起两个多月前她和母亲下天山时,罗大伯在途中曾给她讲过在玛纳斯附近被一帮游骑所围,一个姓铁名芳的少年挺身上前相助的情景。她不禁惊呼道:“啊,你可是铁芳?”

铁芳十分惊诧地:“姑娘怎么知道我叫铁芳?”

春雪瓶:“你在玛纳斯道上仗义救助罗老前辈突出重围的事,罗老前辈已对我说起过了。你的姓名我也是从他那里听来的。”

铁芳的神色突然变得温和起来,脸上也露出了亲切的笑意。

他一拱手,带着几分歉意地说道:“过去多有误会。不知那位罗老前辈是姑娘什么人?”

春雪瓶含着深沉的笑意,瞅着铁芳,只不吭声。

铁芳见她不应声,又试探着说道:“我想姑娘一定也是他们的人了。”

春雪瓶:“可我偏偏就不是他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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