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手双腿大张,仰面被缆绳结结实实捆在病床上,他强忍惊恐,一瞬不瞬盯着这个带眼镜的男人的动作。这男人刚刚把自己的裤子和内衣一一剪破,将下/体暴漏出来,清洁、刮毛,土狼的“把柄”就这么赤/裸裸的晾在空气里了。
“你到底要、要、要干什么!!”
“放松,一个小手术而已,很快就会痊愈的啊,当然,如果你那时候还没被船长处死的话。”
维克多用酒精擦着手,对捆绑的麻绳做了最后的检查。他修长的手指像弹琴一样跳跃着从器具盘里巡视——各种尺寸的银刀、小锯子、小银钩整齐的排列着,他最后选了一把最合适的武器,拈在手里向伊内走过去。
“不要挣扎很快很快就好”医生的镜片和手里的银刀闪烁着令人恐惧的白光,他的语气安慰般轻柔,却含着一种古怪的莫名兴奋,“忍一下,很快就过去了”
伊内感觉自己的内脏都挤在一起,吓得几乎要吐了。
海盗对付敌人的手段千奇百怪,对待犯下“偷吃”的罪,自然要从根源进行惩罚。伊内不是个胆小的男人,但面对可能被阉割的人生危机,铁汉也要抖得像寒风中的树叶。他宁肯直接被吊死在桅杆上,也不想受这么惨无人道的折磨。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伊内使尽全身力气抵死挣扎,但只徒然加剧手脚皮肤磨损,完全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戴眼镜的恶魔踱了过来
手术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维克多用浸了酒精的丝帕擦手,看着土狼灰白如纸的脸色,他心中充满恶意的快活。许多术前知道真相的海盗都吓得失禁,何况这个看不见手术情况的小子?维克多承认自己在报复,毕竟尼克从失踪到受伤,都跟这人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不是阉割,只是小小的包/皮手术。疱疹、淋病、阴/茎癌,性/病的起因除了传染,还有一些因素是这圈皮肤藏污纳垢。船队里流传的十大恐怖传奇之一,就是医生的变态爱好:逮住哪个倒霉家伙就顺手切掉他包/皮。
维克多一边将使用过的器具浸泡起来,一边饶有兴致的问土狼:“你身上的纹身很有趣,是有规律次序的咒文符号组成的图形,我看你的头颅有黄种人的特点,但是跟中东的突厥混血还是不同你父母是什么人种?你来自非洲腹地的部落吗,或者东方岛屿?”
船医除了对本职工作的爱好外,对社会人类学、动植物学等博物学科也有浓厚兴趣,见到新奇的事物总喜欢问个清楚。但土狼受打击太深,双目无神盯着天花板,嘴唇抿的死紧。
维克多见他不吭声,便换了对策:“不愿意说来历就算了,但你必须告诉我,尼克烧伤上敷的草药是什么品种?她还没彻底痊愈,你不想她伤口复发后痛苦辗转而死吧?”
如他所料,听到尼克的名字,土狼茫然绝望的表情果然动摇了,嗓子嘶哑,缓缓吐出几个词:“鹰目草妖精露珠地母慈爱”
“我在北非呆了这么久都没听说过这些,我要学名!通用名也行!”
土狼却闭紧嘴巴,再次陷入沉默。
维克多瞧了他一眼,唤人进来解开绳索,给他套上条死人身上扒下来的裤子,拉到甲板上去了。
“医生,怎么处理他呢?”水手将帽子捏在手里,毕恭毕敬的询问。
船医翻开素描本,靠着记忆将土狼身上的刺青图样涂下来,头也不抬的说:“先晒着吧,等船长有兴致了,说不定还有别的用呢”
土狼就这样被两个大汉拖到甲板,五花大绑在主桅杆上。
暴晒,是跟走木板并称“水火两重天”的一种海盗刑罚。海上烈阳无遮无拦,即使只在甲板上工作一小会儿都会口干舌燥汗出如浆,被强迫捆在太阳底下还没有水分补充,人很快就会脱水死亡。
伊内失了魂魄一样垂着头,一把黑漆漆的头发盖住他干裂出血的嘴唇,四十度高温和直射阳光构成的地狱,将他身体里的水分毫不留情的一点点榨干,皮肤灼痛,舌头和嗓子里面像被放了一把火,内外煎熬着把他煮干。
在被酷热扭曲的光影幻境里,伊内仿佛看见一个金眼赤脚的孩子被同伴抛弃在南美沙漠中,绝望而痛苦的独自前行,一只食腐秃鹰如影随形。
维克多的诡计
船长卧室里昂贵的厚地毯上躺坐着一个懒散的青年,他背后塞了一堆软垫,左腿搭着右腿,悠然翻看意大利新版动植物图册,对自己陪护病人的工作不管不顾。
尼克躺在软榻上,身边摊开着几本解闷的故事书,却完全没心思去看。
“维克多,刚才我说的事你看能行么?”
“嗯哼”
“你就帮我个忙,救救伊内,我躺在这里谁都找不到”
“嗯?你说谁?”维克多又翻过一页,假装听不懂尼克在讲什么,“今年的动植物图册又多出四十八个新物种,还都是明确了纲属的,航海时代对博物学家还真是最好的时机啊。只可惜我们总在地中海转悠,连去新大陆瞧瞧的机会都没有”
船医东拉西扯,尼克艰难撑起半身,压低声音冲他急道:“你明知道我说谁!就是外面绑在桅杆上那个金眼睛有纹身的!”她向来独立悍勇,能靠一己之力办成的事从不麻烦别人,如果不是重伤残疾,也不会沦落到求力气只够抱起精装书的船医帮忙。
维克多玩弄着自己圆润漂亮的指尖,轻笑:“瞧你说的,少爷我是文职人员,也就是给人看看牙痛感冒,顺便陪病人聊天解闷罢了,怎么做得到拯救重犯的事?”
“你行的!又不是让你打败看守,就是趁人不注意帮他松一松绳子,或者塞给他一把小刀片,伊内自己就能游走的”尼克急切的把越狱花招讲给维克多听,可后者却完全没有兴趣的样子。
“第一:船上一天二十四小时不断人,谁踩一脚猫尾巴都能三分钟内从船头传到船尾,没什么能避人耳目的手段。第二:那怪家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干嘛要冒着被船长责难的风险去救人?”
理由十分充分,尼克也早已知道维克多对无关人等凉薄的个性,这时候还真找不出什么理由来说服他。尼克很是失落,胳膊一松,身体沉沉落在塌上。
维克多阖上书册,平静的看了她一会儿,才缓缓道:“我自己嘛,肯定是不行的,但船上欠我救命之恩的家伙,还是有那么十几二十个”
听到关键词,尼克蹭地扭过头,双目炯炯看着船医的嘴,等他接下来的话。可出乎意料的,船医说出的不是人名,而是一个数字。
“二十块钱,金币。”
维克多笑眯眯的看着尼克,比出两根手指。
二十枚金币!即使在物价飞涨的北非,这笔巨款也足可以买个小农庄了!尼克的小心肝止不住颤动:“什么!你救了性命的那些人,帮个小忙还不应该吗?怎么会需要那么多贿赂?”
维克多站起身,抹平丝绸衬衫上的褶皱,正色道:“是这样没错,可对我来说,这是件大工程。以前那些无所谓的事帮你就算了,私放囚犯可不是小事。二十块金币不是给别人的贿赂,而是你要付给我的报酬。”
从没想过出身金融贵族的船医竟会索贿,尼克心存侥幸问:“维克多你在开玩笑吗?正职船医拿的薪水可是跟大副一样!”
“曾经的尼克队长存款也不少哦,我想想213块半对吧?应该还有不少没卖的战利品?”
听见维克多打她老本的注意,尼克当即惊吓到面无人色:“你这完全是敲诈!我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存款,可往后就再没有进账机会了!”
“是啊,不过你那条金眼睛的小土狼,死了也没有复活机会了呢。”维克多笑眯眯的捡起地毯上的图册,弹了弹上面莫须有的尘土:“亲兄弟明算账,你好好考虑下,不过要快哦,我刚才路过的时候看他马上就要晒成土狼干了。”
尼克整张脸都扭曲了。她心中明白,船医不过想以此让她肉痛才想出这么阴损的法子,可悲的是她竟然完全无法反抗这极端恶毒的勒索。想到要损失数额如此巨大的一笔钱,她五脏六腑都像被轮盘绞着一样剧痛。
“咦,你的眼轮匝肌和咬肌怎么抽的这么厉害,天太热中风了吗?”维克多假惺惺地说着风凉话,抽出丝绸手帕来点了点尼克的鬓角额头。
“能、能打个折扣吗?咱们俩认识一场,好歹也算是缘分”尼克从嘴角到眉毛都在抽搐,拉住船医的袖子垂死挣扎。
“不好意思。”维克多抽回衣袖,一句话敲死了尼克最后的希望:“概…不…还…价。”
天气极好,远处海平面的粼粼波光清晰可见,几只海鸥绕着冥王号白色的尾流不停盘旋,用自己的语言传递信号。两个男人并排站在船头,小声交流着什么。
“报价二十,成交了。小混蛋哭丧着脸写了欠条,那表情好像我生生挖去她一块肉呢。”维克多神情愉悦,两根手指夹着一张按了手印的纸条摇晃,成功敲诈尼克这件事完全可以列入他一生中最得意的十件事之一了。
“那混血儿在她心里值二十块钱,价钱不算低呢。”
“宰出血就好,辛苦你了。”海雷丁淡淡地道。
船医把欠条塞进口袋,疑惑的问:“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法子?那小子根本没什么竞争力吧,你想弄死他还不是动动手指头的事。”
“小混蛋记性不差,有义气,恩仇必报。不管那小子死与不死,她心里总会惦记。土狼照顾她三个月,我要是宰了他,这人就在她心里生根了。必须让尼克破财报了这个恩,才能永绝后患。”
维克多出身贵族,这种事从小见得多了,心思一转,马上明白了海雷丁的意图,不禁暗叹船长手段毒辣。小混蛋向来吝啬的要死,一下子掏出二十枚金币救人,以后想起土狼,心里满是肉痛,怀念留恋自然所剩无几。而船长,却是每月发足薪水,让她荷包满满的财主。一赔一赚,吝啬鬼的选择可以料想。
海雷丁突然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