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十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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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十案-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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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大家都会发现,这一篇萨写得比较拘谨平淡。。。这是因为,有一个阴影一直在我的心中徘徊,写的时候总是无法摆脱。也许,这也是我下意识地将这个案子写得比较长的原因。

那就是,死者究竟是谁。

矬哥不认识死者,否则当时恐怕就不仅仅是会吐的问题了。

死者,是路子的爸爸。

路子是独子,母亲早死,是他爸爸蹬三轮车把他养大的。

为什么他要杀自己的爸爸,最后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第一种说法是路子图他爸爸住的一套房子,如果老头不死,他就拿不到手;第二种说法是老头后来有些半身不遂,生活难以自理,路子嫌看着他老生病烦得慌。

反正,不是口角之类引发的,而是老头睡着以后,路子用被子把他爸爸的头蒙上,用一把铁锤作的案。

老宋讲到案件的结尾时,我只感到一种冷丝丝的感觉让我无法思维。

案子审完,老宋特意跟路子谈了一次,问他:你不记得你爸爸小时候对你的好啊?

记得啊,我是他儿子,他不对我好对谁好啊?

那你还把你爸爸砸死?天理难容的事儿啊。

哥,你说笑话儿呢。人死如灯灭,什么天理难容啊,那不都是封建迷信么?路子一笑,露出一个酒窝来。

老宋无言。

案发后六个月,老宋到半步桥办事儿,碰上个相熟的预审,说路子明儿个就毙了。

老宋说我去看看他。

他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信他到死一点儿悔意没有。

老宋到路子牢房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看见了自己做梦也没想到的一幕。

有的死刑犯枪毙前一天大哭大闹,有的冷静不说话,有的一个一个见管教道别,有的,作出近乎疯狂的狂欢。

能不计较的,狱方都不会计较,反正无论他们做了怎样的罪过,都是快死的人了。

而路子和他们都不同。

路子在牢房一角,披着件大衣居然睡着了。那个呼吸和睡姿,让老宋知道他绝不是装睡,看这个样子,连梦也不会做。

为了怕他出事儿留在牢房里的其他几个犯人如临大敌,手足无措。

老宋说,那一刻,我真的有一点儿怕的感觉。

因为,和我打交道的,仿佛不是人类。

'完'

京城十案之五 林海雪原



北京这地方,邪。

邪在什么人都有。特别是当警察的,今儿碰上个疯子,明儿碰上个哑巴,见识更是多。除非汤唯在北京站口裸奔,恐怕北京警察很少有觉着新鲜的事儿。

不过,那天有个长得跟马天民似的警察,走在北京站口巡逻的到时候,就觉得有一位满新鲜。

这位长得新鲜?

瞧这话问的,人又不是菜,谁还能长得新鲜?四十好几快五十的北方汉子,目光略带滞涩,皮肤晒得黑红黑红的,跟新鲜是不沾边儿了。倒是穿着新衣服新汗衫,只是大太阳底下,仔细看,新衣服领子上满是黄|色的斑斑汗渍。

人不新鲜,但表情新鲜。

警察是早上八九点看见他的,当时也没在意。这位发现警察瞅他,还回过头来使劲看两眼,跟相女婿似的。

看得多了,马天民同志没把他当回事儿 …… 一眼就明白,这位,跟犯法是不沾边的。肯定是东北老实巴交的农民,而且还是第一次来北京。

您看那衣裳领子就明白。那中山装上头还带着死褶呢?多半是到北京时候,在卧铺上换的,要给北京一个好印象。来趟北京,压箱底的衣服都得穿出来。不过八十年代初的火车上,可没洗澡设备,你衣服是新的,脖子上的汗不给面子,用不了半天,就这个情况了。

顺便说一句,那年头,八十年代初期,来趟北京是了不得的事情。东北有一位管教干部,去了北京回去,进门就揪一个北京老犯出来 – 你妈X;你小子敢耍我?谁说天安门底下安轱辘,一到晚上就推回去的?溜溜骗了我三年啊。。。

想想三年里,这位都坚信天安门是昼伏夜出的东西,这在今天简直不可想象。

他盯警察干吗? – 那是人家要看明白首都警察什么穿戴什么打扮,回去给乡亲们学舌呢。

他要知道后来得看多少天警察,肯定犯不着现在这么认真。

马天民一乐,拔高了胸脯接着巡逻。

等到十一点钟转回来,就觉得有点儿不对 – 这人怎么还在这儿呢?

有心问问,看这位对着北边一个劲儿的瞅,好像没心思理自己。正这时候一个大妈问马天民附近有没有卖驴肉火烧的,一打岔就把这档子事儿忘了。

点看全图

大娘,就是这位公子要吃驴肉火烧吗?

中午吃饭,打个盹儿,下午马天民接着巡逻,冷眼一瞧,唉。。。这位怎么还没走呢?!

只见这位还站在老地方,两条腿跟站桩似的,看那意思从上午连窝都没挪。别的没变化,就那俩眼睛都瞪得跟包子那么大了。

这人肯定有事儿。警察是个热心的,就想上去看看能帮什么。这一迈步,马天民又犹豫了。

怎么回事儿?

这位站的地方不合适 – 他正站在站前广场边的马路牙子上。

火车站有两个派出所,一个是铁路民警的,一个是北京治安民警的。铁路的不管治安,治安的不管铁路,所谓铁路警察,各管一段,两者的交界线就是这马路牙子。

马天民是治安警,一看,嘿,您站那儿真会挑地方,我去管正好越权,要不我找个铁路的警察来?

刚一踌躇,忽听后面有人喊 – 抓小偷!

马天民条件反射地一回头,只见一帮人,举着被褥卷,旅行包,正围着什么咬牙切齿呢。

“有理说理,我是警察,别打人!”马天民噌就窜过去了,他知道那是把小偷围上了,得赶紧去,稍晚一点,打出人命算谁的?

一边喊,一边跑,一边还冷不丁地回了一下头,正看见那位抬起袄袖子擦眼睛 …… 马天民心理咯噔一下 – 那大个大老爷们,批里扑哧掉眼泪,这肯定是有大事儿!

好容易把这一帮人摆平,再抬头看,那汉子已经找不着了。

旁边修鞋的告诉他 – 自己个儿奔派出所了,我看象媳妇跑了。。。

媳妇跑了?不对,我看比媳妇跑了还伤心。马天民摘下帽子吹吹,朝派出所方向走过去了。

一进门,正看见那汉子坐在椅子上,哭得哞哞的。旁边所里唯一的女警察正拧了条毛巾递过去:“安书记,您擦把脸。”



马天民进来,旁边人都跟他打招呼 – 前边说了,北京站俩派出所,这边是铁路的,马天民是治安的。他来,属于兄弟单位来人 – 虽然这兄弟单位没事儿一天来三回,赶上聚餐说不定还带来俩联防,那毕竟也是兄弟单位,跟自己内部的不一样。

这一不一样,那位“安书记”误会了 – 他以为来的是领导。

只见这位呼一下站起来,对着马天民扑通就跪下了,当当当磕头,嘴里说什么却是含糊不清,大意是警察同志求你了,帮我把钱找回来吧,把姐夫他们都抓起来。。。

马天民赶紧扶他,心里倒吸一口冷气 …… 以他的经验,这人要是哭,问题还有的商量,最怕的就是这种不哭,车轴汉子看着你两眼冒火似的,一磕头满屋子闹地震的主儿。

他丢了什么?马天民问所里的民警。

那女民警轻声说:“他丢了一台拖拉机。”

“啊?”马天民下意识地往门口看,北京站口丢什么都有,但是丢拖拉机¥%##¥#¥#这种玩意儿还是第一次听到。

这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这位安书记,是黑龙江勃利县的一个大队书记 – 这个地方当时地势辽阔,人口稀少,你别看老安只是一个大队书记,他管的地盘要在日本不比一个市小,在当地也是一跺脚四方响应的人物。这块地方土地还特别好,后来侦破此案的一名侦察员回忆说:“去了才知道,难怪当初小日本那么想要东北这块地方。这儿实在太肥沃了。搁谁谁都喜欢,东北大馒头太好吃了,香!” 这地方的庄稼地,种什么长什么,一个人能摊几百亩地,照当年的标准娶不上媳妇的也能划地主。

就是因为土地太多,太好了,出问题了。

因为土地虽好,人不够,庄稼收不过来。八十年代初期,农业开始搞承包,大伙儿种地都有积极性,众乡亲一合计,最后有人出招了 – 咱们凑钱买个康拜因吧,那玩意儿一开起来你就可以睡觉了,睡醒了调回头来接着睡,一天的活儿,睡两觉就干完了,晚上回家跟老婆乐和一宿不用打盹。

说完了有人问 – 你哪儿有老婆啊?

回:俺直接把康拜因当老婆。

瞧,能跟康拜因乐和一宿,东北人是不是个个有赵本山的素质?

慢着,那位说了,啥叫康拜因阿?

东北农民问了 …… 酱紫你知道是啥吗?走召弓虽你知道是啥吗?嘿嘿,这回也轮到俺们教你咋说话了 – 康拜因阿,就是bine的意思。。。

嗯?这还是八十年代的东北农民吗?好像当时农村小学一般不教英语。

还真不是吹的,虽然网上今天说康拜因很少有人明白,当年的东北农民对它却耳熟能详。

当年叶永烈先生写过一部脍炙人口的《小灵通漫游未来》,里面有一个情节是这样的 – 小灵通在未来市的大田里,看见一个怪物拉着宽宽的犁铧一路行来,后面的田地就自动插满了秧苗。眼看这家伙慢吞吞地直奔田埂而去,小灵通大惊,喊话无效之后上去一阵乱扳乱拉,终于把这个“危险”的机器停了下来。

小灵通当然错了,这种怪物是带自动驾驶仪(估计是GPS)的,自己会拐弯。。。

所谓康拜因,是一种大型农业机械,耕地,插秧,播种,洒药,收割,除了没有GPS以外,一切都和这种怪物差不多,是东北农民干活的好家什儿。

当年美国红色农业专家韩丁到中国,推动的三件农业大杀器 – 康拜因,喷灌和免耕法,此物排名第一。

说来神秘,其实这东西的构造并不复杂,前面是一个拖拉机,后面带着播种机就能干播种的活,带着收割机就能干收割的活,和玩具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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