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饕餮娘子 作者:道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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饕餮娘子 作者:道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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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三娘正在后院里炙猪皮,是将已经制干的肉皮扫上酱油、麻油、椒末等然后再炭火上炙烤。 
我站在炭火旁边看着,那猪皮‘滋滋’正冒着肥油,香气扑鼻。我晓得这都是桃三娘为腊八粥专门配做的小菜,把它配腊八粥吃味道尤其咸鲜。 
我打心地佩服她做菜从不嫌麻烦,另外还有一种灌馅蛋也是,将鸭蛋放入滚水略焯,约莫里面蛋白刚刚凝结,就拿出凿小孔倒出蛋黄,然后再灌入各种馅,或是切碎的红椒末肉糜,或是火腿菇笋;重新上锅蒸熟,剥壳装小盘,客人买一碗腊八粥,她便送一枚灌馅蛋。 
 “三娘,”我问道:“为什么腊月八日要熬腊八粥?” 
 
 
  

 
 “因为我们要记住一定要辛勤劳动啊。”桃三娘笑着道:“从前有一对好吃懒做的小两口,他们爹娘去世的时候,留给他们八囤子粮仓存粮,可他们却因此就不肯再去种粮食了,总觉得自己家粮食多得吃不完。后来过了个三年两载吧,八囤子粮仓的粮食终于被他们吃光了,他们饿了好多天,恰巧是腊月初八,小两口饥寒交迫,只好再到八个囤子里仔细清扫了一遍,居然扫出来不少五谷杂粮,于是他们煮了最后一锅粥吃了,并且痛定思痛发誓,来年一定要痛改前非,好好种地。于是从此以后啊,小两口省吃俭用,辛勤劳动,又过了三年两载,他们慢慢地富足起来了,八个大囤子粮仓也再被填满。于是他们为了教育后人,每年到了腊月初八,他们都会熬制掺杂五谷杂粮的腊八粥给子孙后代吃,这个传统也很快就传开了,变成我们现在都要吃腊八粥的习俗。” 
  关于腊八粥的传说,其实有好几个,关于佛教的应该是比较正统的,但是我觉得饕餮与佛教……貌似饕餮不是被降伏成为护法的神兽……总之是我主观的问题~ 
腊八粥的传说还有两个,一个关于朱元璋,一个是岳飞。据说朱元璋小时候因为是苦孩子,难得吃到一顿这样的粥,觉得是天上美味,后来当了皇帝吃惯了山珍海味,后来还是觉得这种粥好,就让御厨做出来,自己吃得好,又赏赐给大臣~ 
岳飞则更简单了,岳家军广受老百姓爱戴,他们路过的地方很多老百姓煮这种粥给将士们吃,后来岳飞死了,为了纪念他,就煮腊八粥…… 
其实我觉得都不大靠谱……还是和佛教联系的比较有理有据~ 
 “哎哟!三娘在这说故事呢?”忽然薛婆子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把我吓了一跳。 
“是我老婆子冒昧了,方才在前头看不见你,我就这么闯进来了。”薛婆子这么说道,我转脸看她,却更惊讶看见她这次来,身边居然带着那个大个子男人。 
桃三娘赶紧站起身打手势让何二过来继续炙这些猪皮,一边说道:“是我怠慢了。婆婆请里面坐。” 
“不妨事,不妨事。”薛婆子摆手,又向桃三娘介绍道:“这是我干儿子,从徽州来,姓陈,也是生意行里走营生的人。因隆冬腊月里不好走远路,就留在江都了,今日心情不舒爽,找我出来喝酒,我就把他带到你这来了。” 
“噢,请坐请坐。”桃三娘招呼他二人到屋里去坐了,我看那男人一副不苟言笑,神情真的有几分凝重的样子,便不敢作声了,东摸摸墙西蹭蹭脚,也挨进屋去,反正他们也不会把我放在眼里的。 
桃三娘给他们上了茶,双手把茶杯送到那男人面前,他还是沉着脸,也不说话。 
薛婆子解围小声道:“三娘别怪他,他这些年忙于出来走生意,虽挣下万贯家财,不曾想他家里那媳妇却没福气消受,一个多月前暴病死了,家里寄信过来昨日刚收到,他心急如焚却也没办法立刻就回去……”说到这,又竟然眼睛一红,流下两行眼泪来:“那是个好孩子呢,生得品貌端庄又贤惠,入门才五年,未生个一儿半女,就……” 
“婆婆,您老别这样,您越伤心,不是怄得陈哥儿更伤心么。”桃三娘连忙劝了。 
“哎,是、是。”薛婆子赶紧擦干净眼泪。 
我看那男人朝桃三娘露出一个真诚感谢的笑意,但还是没有说话。 
而桃三娘也只是淡淡报以一笑,这时李二端来两大碗热腾腾的腊八粥,一小碟炙猪皮和腌冬芥菜、两个灌馅蛋。 
“还没问你们吃了饭没,先用点粥暖暖身子啊。”桃三娘招呼他们,我看见只要桃三娘背过身去,那男人的目光就会瞄过去她身子上下扫动,但桃三娘只要一转过脸来,那男人的眼睛又会迅速老实地黯淡下来,盯在桌子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即使不明白他们这些人的想法或者做法,但还是觉得有点好笑。 
接着那薛婆子就要了两个小菜一壶竹叶青,拉着桃三娘陪坐下来,与她这干儿子一齐对酌。 
薛婆子和那男人看来好酒量,干了几杯下去,还觉得这酒劲道不够,而桃三娘喝了几杯,脸色却微微显出酡红起来。 
很快喝完一壶,那男人说还是喝梨花白的好,于是又上来一壶梨花白。 
三人吃着小菜闲聊着家常,又几杯下去了。 
“唉,话说这人生苦短,我老太婆是深有体会到。想我那老头,也死十年了。我守寡这么久,养活大我那不争气的儿子……这女人啊,守寡的滋味哟……”薛婆子又习惯性地啧几下嘴皮。 
现在店里没别的客人,只有他们几个人喝来喝去的要到几时,我实在无趣,就跑回家去了。 
直至这夜晚上,天气无比阴沉,风止歇了,雪也没有下,我和爹娘都早早上床去睡下。我却睁着眼睛看着窗户。 
窗外不知是什么,照得蒙蒙一层亮,难道是月光? 
我怎么也睡不着。 
打更的声音远远飘来,仿佛是一更天了。 
我爬起身去茅厕。 
隔着我家的矮墙,欢香馆门口一双红灯笼悬在那里,纹丝儿不动。 
突然,又一阵脚步声。 
不知是鬼使神差还是怎么,我眼睁睁看见白天里那个薛婆子的干儿子,在我家墙外鬼鬼祟祟地跑过去。 
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睡迷了眼花。 
夜色里像是有白雪的反光,我的的确确看清了,正是那个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他从我家门前过,径直朝欢香馆走去。 
我即便是再蒙昧的心智,也能敏感到这是怎么回事了。 
但我心里一时间,不知道是要替桃三娘担心,还是要为这男人害怕好……来不及多想,我也轻手轻脚推门出去,地面上薄薄的积雪踩着居然软绵绵的,不会发出一点声音,我不敢走快了,只是死死盯着那男人的背影。  
 
  
  
 更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我看见侧门那里,薛婆子一人站在暗处,看见大个子,才走出来两步,她仿佛是从那门里出来的,我愈加疑惑,怎么薛婆子这个时候还会在欢香馆? 
看他们窃窃私语了几句,薛婆子就蹑手蹑脚地开那道侧门,带他进去了。 
欢香馆在夜色里静穆的门面,衬上那一对灯笼,就像一只伏地肃然的兽。我心里迟疑了一下,打了个寒颤,可实在冷得不得了,顾不得那么多,惟有赶紧跟过去。 
我走到侧门边,发现门是虚掩的,里面透出一丝光线。 
我把双手放到嘴巴呵热气暖一暖,便去轻轻扒开门。 
何大何二李二估计已经睡下了,院子里静悄悄的,磨台上放着一盏风灯,我从墙的拐角里偷看,没有半个人影。 
恐怕薛婆子和那男人到楼上去了……我知道楼上平素只有桃三娘一人独自住着,他们二人究竟包藏着什么祸心? 
我心里跳得‘咚咚’响,寒冷也忘了,反而额头一阵冒汗。 
得马上到楼上去,万一薛婆子和那男人有个歹意,起码我还能喊一声何大他们。 
空气里洋溢有一股浓重的酒气,我尽量放轻脚步,转到楼梯口去,果然看见薛婆子和那男人摸着楼梯扶手正在往上走,楼梯在他们每走一步,就会发出一下低哑到几乎难辨的呻吟声。 
那男人似乎还有所忌惮,走了几步,就停下,回头悄声问薛婆子:“干娘……你确定她真喝醉了?那几个跑堂和厨子……” 
薛婆子不耐烦摆手:“我的陈大爷啊,那几个早灌饱黄汤回去睡啦!老身袖子里带的十几块手帕子都湿透,这么冷的天,我喝一杯就吐一口,一块块手帕子扔到地上都成冰坨啦!别说她……” 
那男人厌烦薛婆子的罗嗦,也就做手势让她闭嘴,自己继续往上摸去。 
我在底下听见了这些话,如果说何大他们都喝醉了,那岂不是我叫他们也不会醒来?我想到这,不由得更加害怕,下意识往身周围看看,恰看见楼梯旁边的腌菜坛子上有一块压盖的石头,我就连忙拿在手里。 
  忽然在此时,仿佛就在这幢房子的檐顶上,不知是什么动物还是别的什么,发出一声低沉如牛羊的‘哞-’叫声——但声音绝对比牛叫声要大,我甚至感到就连脚下的地面,都传来一阵震颤,我的心就像被猛地提到半空,手里也失去触觉,石块应声落地。 
“呀!什么声音?”薛婆子在楼梯中央惊了一踉跄,差点滑了一跤,石块落地的声音引来她和那男人回头,已经看见我了。 
我掉头就跑,耳后听见那男人叫:“快抓住她……” 
而薛婆子第一反应必定也是要下楼来抓我了,据说这些老婆子把手往小孩子头上一拍,小孩子就会一声不吭地晕掉……会被她抓走卖掉的!好可怕! 
我慌不择路,冷不防一头狠狠地撞在一个人身上,顿时眼冒金星,抬头一看:“何大!” 
何大虽然身上一股酒气,但仍一如往常板着脸不说话,目光直盯着前方,我回头看那追来的薛婆子,她也是骇然一怔站住脚,不过她还是随即咧嘴一笑:“何、何大,出来茅房么?”她刚说到这,后头就听见那男人三步并作两步,几乎是摔下楼来,口里怪叫:“有……有鬼!” 
“有鬼?”薛婆子赶忙转身去扶那男人,接着却看见桃三娘笑吟吟从楼上走下来了,同样是穿着那一身干净整洁的白底红边的棉袄子,一丝儿不乱。 
“三、三娘?”薛婆子讪讪地挤出一点笑:“你……” 
桃三娘的神情就同她白日里待客一般的柔和,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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